作品相关 (2)(2/2)
可是随之而来的外患内忧,御使进言子嗣单薄务必尽早采选充盈后宫,他拒了四年,终究在白若兰第三次流产后应了下来。
当时,他觉得自个累了,若兰何尝不是如此?彼此的笑脸都变得清淡,相对无言。兴许是生出逃避之心,他被人钻了空子,纳了小宫女王氏。
王氏生就一双笑眼,有些白若兰当年的天真模样,令他舒心,随着选秀开始,后宫渐渐充盈了一些记得住或者记不住的女眷,然后白若兰彻底同他离了心。
他不敢面度白若兰指责的目光,然后逃避,麻木。
曾经以为不见,不理,不关心,一切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淡忘。
白若兰和王氏同时怀孕,过程依旧坎坷重重,好在这一胎保住,便是回心。
他有些失望,因为不是男孩。现在却庆幸,幸亏有了心心。
当时的朝臣欺他年轻气盛,他也确实有些幼稚,一人难敌众口,面对着无数貌似耿直言辞却咄咄逼人的文臣,身为皇帝的黎孜念,头一次生出难以克制的无力感,还有羞愤。
他们欺他是新君……
后来王氏诞下麟儿,总算长吁口气。
长期的子嗣压力快将他压垮,一时冲动之下,立大皇子为储君,堵住悠悠众口。
可惜、立太子容易,废太子难。
这件事情也彻底惹毛白若兰,从此当他是路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有过冲动想要彻底和若兰解开心结,但是为时已晚。
她还是那个小姑娘,从不审时度事,连那皇后都懒得做了。
她恨他……
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他有些迷茫,气愤过,怨恨过,曾经认为她不体谅他,如今却生出更多的恐惧之心。
他怕失去她,彻底的……隔了心。
他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却没有想过变成一位真正的皇后。帝后失和,更多的是她心里厌弃于他,冷漠的目光,往日耳鬓厮磨般的甜美回忆令他无所适从。
或许再也回不去了,他每次哪怕仅仅是想一下,就浑身疼的要命。
直到她越走越远,渐渐视她为无物。
曾几何时,他总会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梦里的若兰离他而去,他撕心裂肺,抑郁而终。
是趁着彼此还在的时候努力去挽回,还是就这般蹉跎下去。
他知道白若兰最烦王氏和大皇子,所以废太子心早有。后来王氏和大皇子之死……
当年骆美人生下二皇子以后,他将孩子送了过去,尝试着改善彼此的关系,可是常青宫将孩子收了下来,若兰却依然无法原谅他。
那双冷漠的眼眸,刺得他如同万箭穿心。
随着年龄渐长,他想起当年事情,总觉得白若兰起初会流产应该是造人算计。还有心心额头的灰色痕迹,亦是因胎毒所治。这背后指证着谁,他又何尝没有怀疑。
只是不敢去深究……也不能去深究。
若是现在的他遇到当年的她,必然不会把日子过成现在这般……
黎孜念越想越觉得难过,眼角莫名的湿润下来。他低头凝望着白若兰消瘦的脸庞,在他忙于朝政心情厌烦的时候曾经埋怨过她笨,她傻,她帮不了他一点忙。可是,若兰一直如此啊,小时候就傻傻笨笨的,从未当成宗妇教养。
即便他心悦于她,她不是还嫌弃皇室太乱,不愿意嫁给他呢。
他把她骗了来,却终究是负了她。
最后,他没有守住自己,更没护住她……
嗯嗯一声,白若兰翻了个身,吓了沉思的黎孜念一大跳。
他没敢点亮烛火,便借着窗外一丝月光轻轻探过去头,贪婪的凝望着他心底的小姑娘,耳鬓处的发丝,生出几根刺眼的银发,他莫名心疼,湿润了眼眶。
旁屋,黎回心瞪着一对熊猫眼,连带了好几个哈欠。
“殿下回去休息吧,奴婢们盯着呢。”墨香提议道。
黎回心何尝不想立刻离开?可是谁让对方是梁希宜的儿子呢。她娘亲巴不得寻借口守在此处,让她爹滚呢,所以她才没法走。
李嬷嬷掀起帘子,道:“公主殿下,皇帝和皇后那边睡下了。”
黎回心满意的嗯了一声,说:“外屋支张床,我躺会。”
“外屋凉,奴婢将中厅旁边的那个屋子收拾好了,被褥都命人放了进去,殿下去旁屋休憩吧。”
黎回心忙活一晚上着实累了,她有些犹豫的扫了一眼欧阳夜,道:“轮值看顾着欧阳小少爷,跟太医说,他若出了事儿,必有人需要命偿!”
黎回心有些生气,欧阳夜这病来的蹊跷,若是他自个折腾的,她真要佩服这家伙了。
对自己这么狠心,不想活了吧。古代医术有限,死于风寒的遍地都是,何况他还染上热症。若是退热不成,烧坏脑子就是活该!
她心里吐槽,却也晓得他必须活下来。否则母后那边会愧疚死。反倒是远征侯,怕是根本不在乎这孩子死活。不然梁伯母前脚递话过去,那边远征侯心悸就犯上了。
欧阳夜不愿意回欧阳家,必然是家里有什么龌龊事情。真是点背,他们欧阳家的破事儿老报应在自个娘亲身上,什么玩意的家族。
若她早生十年又或者是男子,必然怂恿父皇图谋欧阳家,灭了最好!
真不省心!
两个宫女去伺候黎回心休息,她脑袋沾上床就睡着了。梦里全是扯着欧阳夜的耳朵骂他。臭小子个不高心机不小,居然敢算计她!
次日清晨,黎回心才睁开眼就听说春花苑的德妃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按照老规矩,后宫小老婆们每日都要给大老婆晨昏请安,不过她娘早就厌倦了皇后位置,这规矩便废了。更何况整个后宫除了德妃娘娘以外,也不过就两个伺候过皇帝的美人了……
她父皇其实挺笨的,既然没守住,还不如肆意忘形,宠幸几个不是宠幸呢。既然又想守住了,快刀斩乱麻收拾干净,日久见人心,就她母后那智商,早晚能给暖回来。
现在这当不当正不正,她都心烦。
黎回心收拾妥当去了前屋,发现德妃娘娘已经走了。
“皇帝去早朝,德妃那边觉得扑了个空,欧阳夜小公子又睡着,皇后娘娘借口身体不适没见她,德妃便走了。”
“哦。”这又是她母后不灵光的地方。你是后宫的主子,反倒是躲着来请安的下人?罢了,她娘确实不是当皇后的那块料。
“欧阳家小公子身体如何了?”她坐在床边,盯着欧阳夜一张小脸蛋看着,问道。
“后半夜退了热,太医说估摸着今天上午就能醒来。方才皇后娘娘也过来了一趟。”
黎回心蹙眉,真是不省心。她捏了捏欧阳夜的被褥,打了个哈欠,道:“回兰花苑吧。”反正欧阳夜退了热,性命无碍。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紧,欧阳夜忽的攥住了她。
黎回心一怔,低头望过去,入眼的目光清澈异常,闪着泪光。
她皱起眉头,吩咐道:“去打盆热水,给欧阳家小公子擦汗。”
墨香一愣,道:“奴婢半个时辰前方给小公子净身。”
“下去。”黎回心索性直言。
墨香这才意识到主子是要清场。她看不到帐内的情况,难道欧阳夜有什么不妥当?
她想了下,自然的扭过头去吩咐身旁宫女,说:“去厨房准备早膳。公主殿下忙了一整夜,必定是饿了。我去给殿下换水。”
两位太监见此,也同宫女们一起下去。
黎回心弯起唇角,挑眉道:“醒了?”
欧阳夜张开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浑身特虚弱,嗓子都哑了。
欧阳夜前世也算是经历过许多战役,是个老兵痞子,后来仗着他毕竟是欧阳家的孩子,上峰不敢压他功劳,渐渐闯出一跳属于自己的路。
对于他来说,把自个身体养好或许有难度,但若想生一场大病,手段数不胜数。
他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黎回心,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心情道不明的好!
不过黎回心似乎很是恼她,因为她笑了……
每次她越显得轻松,说明越没法善料。
不过他不怕。
他不怕她厌他烦他、最好是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致他于死地都没干系。
他这条命本就是她的,他只是想和她纠缠下去。
反正、他现在小呢,就想缠着她……
欧阳夜厚脸皮的算计着,一想到此刻还抓着回心姐的手呢,整张脸兴奋地像是个紫茄子。
☆、算计
黎回心伸出手探了下欧阳夜的额头,聚拢的眉头舒展开来,道:“出汗了,已经退热。”
欧阳夜浑身轻颤,那软软的指尖好像羽毛,弄得他浑身痒痒的。攥着黎回心的手腕紧了紧,舍不得松开半分。
黎回心皱起眉头,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故意用手掐了下欧阳夜的胳臂,引得欧阳夜嘴角抽了一下。
下手够狠……
可是他好兴奋。
活着的黎回心,眼睛里有他的黎回心……真好啊!
黎回心见他明明很痛,眼底却是道不明的欣慰,实在是无语。
她怔了片刻,冷声道:“欧阳夜,你有话就说吧,否则我现在就令人去给远征侯府递话,信不信你爹娘下午就会把你接走!”
“不要!”欧阳夜急忙喊道,声音哑哑的。
黎回心意识到什么,起身去倒了杯水,说:“喝掉。”
欧阳夜坐起来,一饮而尽。
他浑身出汗,湿透了亵衣,所以早上的时候宫人便索性给他脱光,然后用温水擦拭全身。
男孩上半身露了出来,搭配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显得特干净。
欧阳夜感受到黎回心扫了一眼他的胸前,本能的双手捂住,脸热的去拽被单,给身体遮盖住。
黎回心不屑,不就是光个膀子?
她亲手带过两个弟弟,下面都看过的,谁稀罕看个ru臭未干的小娃娃上面。
黎回心又给他倒了杯白水,自个也捧着一杯清茶,抿了下,说:“开门见山,你那纸条何意?”
欧阳夜连喝两杯水,嗓子舒服起来,软绵绵的亲昵道:“回心姐姐……”
噗……黎回心差点喷了。
她玩味的看向欧阳夜,说:“叫公主吧。欧阳家子嗣的姐姐,我真不敢当。”
欧阳夜愣了片刻,想起上辈子黎回心和欧阳家的关系,倒也有几分明悟。一直有传闻,白若兰早年子嗣艰难,背后有太后娘娘的影子。
他的目光有些黯然,轻声道:“公主殿下,你相信命理因果吗?”为了取得黎回心的信任,欧阳夜早就想好一番说辞。
黎回心心头一紧,她原本是不信神佛,可是自个生下来就记事儿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此刻欧阳夜突然这般问她,倒是有些令人反思了。
“你想说什么?”她故作镇定,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说:“这没有外人,你直言吧。”
欧阳夜低着头,咬住下唇,又抬起头,一字字道:“我从小就被父亲认为是不该出生的孩子。”
黎回心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定定的同他对视,那双墨色的眼眸,特别的深沉。
“父亲认定我克我娘,便把我送到了靖远侯府漠北老宅郊外的一处庄子上。安置了两个妈妈,还有四个丫鬟和六个小厮。他们欺我年幼,自然照顾的不甚精心。再加上主家不曾过问我的事情,甚至有一种流言,是父亲希望我别活着回去……可想而知,在这种背景下我的日子过的如何艰难。我总是夜夜惶恐真有人会要了我的命,就寻了个机会逃出去了。”
……黎回心有些不置信的望着他,这孩子现在也不过六岁多,逃出去?
欧阳夜腼腆的笑了一下,说:“没有爹娘看护长大的孩子多少早熟一些。我逃到漠北的西普寺。那的香火特别旺,我琢磨着,佛祖脚下,总是没人敢黑了良心害我。”这过程想来有些凶险,可是他的言语却甚是轻松,倒是缓解了两个人不太愉快的气氛。
“果然如我所想,我的人间蒸发,根本不足为怪。那一年我仅四岁不到,整整一年以后,才有人寻我回去,公主殿下,你猜发生了何事儿?”他挑眉莞尔一笑,仿倒是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黎回心尚未回话,他继续开口,声音悠远深长,道:“我那黑了心的奶妈妈,居然在我失踪后用了他儿子来替我。反正宗族那头没人见过我,她妄图混淆欧阳家血脉。可是伺候我的人又不是她一个妈妈,最后被人揭发,这才开始寻我……”
黎回心彻底呆住,人心果然难以揣测。
欧阳夜眨了眨眼睛,道:“我也是倒霉,本想彻底脱离欧阳家的掌控,哪怕出家,最后又被寻了回去。那一年我母亲身体刚刚大好,我一回去不要紧,母亲又病了,我爹大怒,然后又把我仍回庄子上。好在当时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我又不再是口不择言的孩童,日子好过许多。”
黎回心小心打量着平静叙述的欧阳夜,发现他神色淡定,一点也没有太多的悲伤之情。
“在西普寺那一年,我拜了一位小师傅,他是主持大人的二徒弟,名唤德一。”
欧阳夜一本正经的说着,暗道德一大师是未来很有名的丹药师,只是现在尚未出名。
他当初会去西普寺,除了受不了恶奴欺压,便是有心结交于他,为日后和黎回心重逢做铺垫。反正德一大师早晚会因为可通阴阳练就轮回之药闻名各国,公主殿下就不会怀疑他今日所说。
黎回心仔细搜索脑海中的大师名讳,不曾有德一二字。
她微微有些不耐烦,说来说去,欧阳夜到底想说什么!
仿若是看出她的不喜,欧阳夜急忙开口,生怕她听不下去。
“这位德一大师年龄不大,却极其有悟性。据主持大人说,德一小师傅命中有大劫数,若能熬过劫数,便可开鬼眼、知天命,成为世间不可多得之辈。”
黎回心皱起眉头,这都是什么神棍?
“我当时幸亏遇到他,也算是缘分。然他看我目光却总充满悲色,后来我被欧阳家寻回,他亦要外出游历,看在我俩相交一年多的份上,他跟我说,若想活命,便要进京,守在天子身旁。”欧阳夜说的煞有其事,一脸认定的神色。
黎回心无语,若不是欧阳夜年岁小,她都怀疑这是欧阳家的算计了!
“公主殿下,关于德一的事情殿下可以派人去漠北西普寺查访,我真的没有说谎。德一大师还曾看到,凤命归西,于庆丰十二年。就在今年,殿下的母后身体……”
“胡扯!”黎回心顿时怒及,这岂不是咒她娘呢。
“公主殿下必然不信,当时德一师傅还很是感慨,说凤命若归西,会动摇国之根本。龙命虽未必折寿,却是大损龙身,大黎国前途堪忧!全因皇帝待皇后娘娘一往情深啊……”
黎回心摔了茶杯,深吸口气,盯着他一言不发。
欧阳夜不满七岁,从小未在远征侯夫妇身边长大,欧阳家算计他进宫又有何用?关键是,这世上知道父皇深爱母后的没有几个人。至少在旁人看来,父皇根本不曾留宿常青宫,那么这所谓德一的批语就有些意思。
那道理是皇后若去世,皇帝身体会被损耗……若照当前父皇看重母后的态度,怕是会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可是欧阳夜毕竟是欧阳家子嗣,她还是十分怀疑,这小孩的动机是什么?
当真是信了一个臭和尚的话,就偏要进宫住下,没有任何理由吗?
欧阳夜大病初愈,浑身发凉。他不确定黎回心是否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不过这世上确实有德一师傅,他又着实曾被对方所救,以学生的身份在西普寺听对方讲解佛道。这些话里面的事情全部可以考察,唯一的谎话便是,德一不曾对他和皇后娘娘的人生,做出任何批语。
但是、几年后,德一肯定会出名。
现在,他游历在外,黎回心找不到其人,便无法证明他在说谎。况且,前世,皇后白若兰确实死于庆丰十二年。在此之前,白若兰私下和梁希宜定下欧阳家长孙欧阳鸿尚主的婚约。
皇帝悲痛欲绝,停了早朝整整一年,还杀了不少进言相劝的御使们。
正当大家都对皇室失望的时候,是长公主多次劝说,皇帝重新掌管朝政,可是眼睛却是坏了,脑子偶尔会发癫,不满十岁的长公主正式涉政。
皇帝私下寻逆天改命之法,道观和寺庙的高僧渐渐熬出头,成了后宫常客。有的甚至被皇帝赏赐官位出仕,德一师傅便是那时候杨名。
据说他练出轮回之药,时候到了,皇帝下旨长公主大婚,然后便吃下药去转世寻皇后娘娘去了。
一想到黎回心嫁给他大哥,欧阳夜便胸口处揪着疼痛,他不会再让这件事情重演。若是可以,他愿意助公主殿下一臂之力,是否可以延长皇后娘娘的性命?
若不是帝后去世,他的公主殿下,又怎么会是一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不想她对人世毫无留恋,他希望她的眼中,住下一个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白若兰和重生皇帝的故事《宠后白若兰》:
白若兰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她娘亲早逝,父亲为此出家为僧。
姑姑爱她却护不住她,兜兜转转她居然成为当今皇后。
原本情深意重的少年郎爱上他人,终成负心郎。怀孕期间被人陷害,长女受胎毒脸上有瑕。她数次小产后无法生育,孤独终老……
白若兰醒后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跑到娘亲跟前,泪流满面的告诉她:娘亲,你不要死,你死了若兰就是没有娘的孩子。
白若兰攥了攥小手,她发誓绝对不能让梦里的故事成为事实……
至于记忆深处那个曾经情深意重的男孩……咦,她竟是心痛的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若有来生,你还愿意做我的皇后吗?我会好好的,待你如初见。------六皇子。
男女主双处,1v1甜宠文。
☆、坦白
事关佛法,黎回心有些心有余悸。
她定定的看着欧阳夜,嘲讽道:“一派胡言。你可知皇帝多年不曾踏足常青宫,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受宠爱,皇室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皆是其他女子所出。就算皇后身体有痒,于皇帝根本不算什么,你所谓的德一师傅的推断,自然不可能发生。”
欧阳夜愣了片刻,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瞧瞧他的小公主殿下多么的聪慧可爱,这小心机耍的,一本正经的试探他?
若他真是从小生长在漠北老宅的欧阳夜,定然也无法相信皇帝待皇后娘娘情深意重。可是前世皇后去世后皇帝的反应着实令众人吃惊,并且从此走上一条昏君路。若不是白若兰的女儿黎回心劝着,包不起大黎国从此势衰都是有可能的。
黎回心故作不信的盯着他,居然在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看到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在想什么,为何她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公主殿下,外人看来,皇后娘娘是早已无宠。在下更是深以为然,但是德一大师说了,皇后娘娘是皇帝的命,这感情上的事情,怕是唯有帝后二人方知。”欧阳夜信誓旦旦的平静叙述,反倒是更令黎回心害怕。
漠北,那个什么德一,难道是真有道行的大师不成?
她心里有些乱,打心眼里不希望德一所言属实。若是她娘去世……
不要!
黎回心根本不敢去想,那个笨笨的傻傻的娘亲,还有明明一往情深,却把日子过得糟糕的父皇。按照欧阳夜所言,母后的去世令父皇痛彻心扉,连眼睛都坏了,不管父皇曾做过什么,却是恨不得把天上月亮都给她摘下来的父皇啊。
一想到父皇失去娘亲后的苦日子,黎回心整个人的情绪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明明情深,奈何相负?
她有些坐不住了,扬声道:“墨香,吩咐宫人们好生伺候欧阳家的小公子。若是外人来问,便说尚未退热,宣太医继续诊治!”
欧阳夜肩膀一松,好在回心姐姐不打算轰他走呢。
黎回心弯下腰,脸色深沉的盯着他,凶巴巴的说:“你所言是真是假,我自会派人核实。若是敢拿帝后性命妄作议论,欧阳夜,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你全家!”她可是巴不得寻远征侯错处。
欧阳夜深吸口气,郑重道:“一切都是为了公主殿下好。若有谎言,欧阳夜愿意以死谢罪!”他没说谎,一切都是为了公主殿下好……
黎回心并未深究他的语病,冷冷的说:“你的命我才懒得要,好好休息着吧!”她扬长而去,吩咐侍女道:“派人寻王松过来!”王松是乾清宫大总管王德胜的干儿子。
墨香寻来太医院的李大夫。李大夫给欧阳夜诊断完毕,觉得这热症明明是退了啊?可是方才墨香说了,公主殿下传话尚未痊愈。那么……
“李太医,欧阳家小公子的病症如何了?”墨香高昂着头,声音凉凉的,带着几分威胁似的。
李太医脖子发冷,笑呵呵的说:“出了些汗,暂时热症退却,不过有反复再起的趋势。恐还是需要好生在床上休息,万不可着凉,隔两个时辰宣太医诊治便可。”
“烦忧李太医了。奴婢这就去回我家公主殿下,还请太医午后继续过来问诊。”
李太医急忙称是,转身离去。
墨香过来的时候王松正跪在公主面前回话,她笑眯眯的说:“殿下,太医离开了。”
黎回心嗯了一声,说:“你去亲自盯着欧阳家小公子。盯住了。”她嘱咐道。
墨香立刻应声,虽然不晓得这位小公子为何会被公主殿下看重,但是公主殿下的话于他们来说等同于圣旨,不敢轻怠半分。
黎回心等墨香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的尽头,看向王松,道:“此事儿太医院怎么讲?”
王松怔忪片刻,应声道:“主要是陛下并未有明显症状。就是偶尔偏头疼。一直以来给陛下问诊的都是太医院的许华峰老人家。他曾言,陛下年轻时在军中后脑受伤的后遗症,可能导致右眼模糊,浑身眩晕的症状。但是目前来说,并未看出大碍。所以也不敢有人妄言给陛下诊治。”
黎回心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捎话给王大人,我午后过去陪父皇吃饭。”
王松应声,点头离去。
黎回心特意寻了乾清宫小太监来问父皇身体状况,没想到还真问出右眼有问题的事情。难不成那德一大师来历有问题?否则为何偏偏说父皇眼睛会不好……
如此一来,她对欧阳夜的话,多信了几分。
可正因为相信,所以恐惧害怕……
莫非眼前这越发温暖平稳的日子,真的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吗?把她当成眼珠子般疼爱的母后,一心宠溺她的父皇,全部、全部都会变成了再也看不到的模样。
哪怕是想一下下,黎回心就特别心疼,眼眶发胀,视线模糊起来。
她本是这世间异类,偏不信命中注定。黎回心攥了攥拳头,吩咐人伺候她更衣装扮后,前往乾清宫寻父皇说话。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个了断。省的日后彼此都后悔不已。
黎回心抵达乾清宫的时候,皇帝表情如沐春风,心情不错。她想起昨晚父皇终于睡了母后,虽然想一下都知道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但是父皇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
“父皇!”黎回心甜甜的唤他。
黎孜念走下大殿,迎面把女儿抱起来转了一圈,这才舍不得似的小心放下。他早年去漠北从军,身体素质很好,即便是如今,每日也尽可能的坚持晨练。
黎回心差点被他转晕,有些没站稳。不过对于父亲主动的讨好亲近,她一向不会拒绝。黎孜念,是真疼她……这份好意,她舍不得伤害。
“摆饭吧。”黎孜念吩咐下人,牵着女儿的小手,道:“欧阳家的小公子如何了?”
黎回心犹豫片刻,说:“挺好的。退热了。”
宫人们先上的汤,黎孜念帮女儿放号勺子,道:“你母后如何?”
黎回心低下头,说:“她没理我呢。”
黎孜念一怔,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
“可是父皇连累囡囡了?”
黎回心见他提及此事儿,直言道:“父皇,你和母后这般别别扭扭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何时?”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都快受不住了。
黎孜念眯着眼睛,宽慰她道:“父皇和你母后挺好的,囡囡别担心。”
……黎回心无语。她一直认为爹娘两个人会变成今日模样,完全是沟通太少。你不把心里话都说明白,难道让人猜吗!
她想起欧阳夜的那些话,心头有些慌乱,说:“父皇右眼可是染疾?”
黎孜念怔住,摇头道:“谁和你胡说的。”
“成了,我早就打听好了!”黎回心决定推一把父皇,说:“其实娘亲身体也不大好。我们在东华山的时候,有一次娘亲晕倒在了温泉旁边,快吓死儿臣了。”
黎孜念顿时呆住,攥了下手腕,说:“怎么回事儿?为何不曾听人提及!”
“父皇!”黎回心劝道,说:“娘说无大事儿。”
“太医看过吗?”皇帝关心道。
黎回心点了下头,说:“还不是那几句话么。心有积郁,需要调养,主要是宽心,别生气……”指望太医说实话,太难了。
黎孜念紧着拳头,叹气道:“终归是看见我就烦吧。”
黎回心无语,说:“那既然父皇知道母后心结,可曾想过放母后出宫!”
黎孜念傻眼,气急道:“囡囡,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居然想让他放若兰出宫。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姑娘,黎孜念的胸口跟扎了针似的,道:“即便我死,你母后都要陪着我。”
切……
黎回心翻了个白眼,说:“既然父皇是这个意思,那么就和母后说啊。她生是父皇的人,死是父皇的鬼,父皇就是要缠着她,不离不弃,又如何?”
黎孜念表情尴尬的沉了下,道:“囡囡你是个女孩家,瞧瞧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黎回心真的郁闷了,说:“父皇若是担心落了自个脸面,又或者怕母后言辞戳心,就一直这般逃避下去,就不怕哪天来不及和母后说嘛?”
黎孜念皱起眉头,道:“囡囡,你到底想干什么!”
……
想干什么。
想让他们要么恢复夫妻之实,给她折腾出个可以继承皇位的小弟弟,要么彻底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等死掉一个再开始后悔,穷折腾人玩。
☆、训斥
黎回心的人生观是认为她不希望爹娘分开,尤其是两个人明明彼此都有感情。但是若都痛苦到必须牺牲一方性命了,那她是不是要劝着这两个人痛快分开,各自去寻找新的感情呢!
当然,不分开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古代和现代不同,她娘性子单纯,暂且不说第二春是否易寻,她自个可受得住流言蜚语袭面而来?这年头贞节牌坊逼死烈女的事情层出不穷。更何况是皇帝爱着的女子……
黎孜念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小大人似的女儿黎回心。
她一脸嫌弃,眼底竟是一股怒其不争的无奈感。他……真有那么糟糕吗?
黎孜念脸上微热,一本正经的说:“臭囡囡,你是在训斥为父吗?”
黎回心不客气的点了下头,言辞诚恳道:“父皇,儿臣不小了。况且当年父皇冷待儿臣母后的那些年,一切都是儿臣为母后打点操劳,倒是生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之感。所以,你们别再把我当成小孩子糊弄了。我没有弟弟们那么蠢。你们俩个人,到底什么状况,只要眼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