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咬文嚼字(2/4)
张信之脚下一软,当即也跟杨念之一起跪下。
昔日,萧太后不好将甘从汝之父的字画要去,乃是因为少了“名正言顺”几个字——太后虽垂帘听政、立身于万万人之上,到底甘从汝是她外甥,对外甥下手,总要给其他亲人一个交代——如今,萧太后大可以拿着甘从汝不孝,糟蹋他父亲字画为由,将字画悉数纳入囊中。
张信之心知甘从汝是宁可将字画送给一个没什瓜葛的女子,也不肯将字画交给太后,任凭太后在心里玷污他父,当即随着杨念之磕头不止。
“求七娘看在五郎一片深情的份上,好歹收下字画。五郎既然说了是给七娘做嫁妆用的,便不会再在这事上纠缠七娘。”张信之咚咚地几个响头,就将额头上砸出一片淤青。
骆氏、游氏俱不赞同夏芳菲收下,夏芳菲疑惑杨念之给张信之说了什么,能叫张信之立时改了心思,当下道:“别再磕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次,哪怕你们将头磕得面目全非,我也不会收下。”
张信之忙道:“看在五郎救了夏刺史的份上,也不肯收吗?若非五郎抓了梁内监,梁内监因此也被龙津尉看押起来,梁内监早派人去追杀夏刺史了。”
“无凭无据,我怎会信?”夏芳菲道。
“……求七娘看看字画,七娘看过了字画,若是不喜欢,我们两个就再不为难七娘。”张信之不信一场变故,会将夏芳菲整个人都改变了,在他心里,他总觉,夏芳菲应当还保留着两份曲江江畔上那女子的两分风骨,那风骨不是什么三贞九烈,而是类似于文人的“惺惺相惜”。
夏芳菲坐着不动,杨念之因张信之的话,当即与他一同打开箱子,将里头的字画一一拿出来给夏芳菲看。
夏芳菲先耷拉着眼皮,随后闻到一股墨香,终归在杨念之、张信之的锲而不舍下,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的卷轴上画着气派磅礴、霸气沉稳的五岳之尊,心叹果然那狗收藏的东西不是寻常之物,再看画上题字,又觉字如其人,写这字的人,定然傲骨铮铮,只是字里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抑郁之气,待最后看向印章,才目瞪口呆地想:莫非那贱、人是认真的?竟然将他父亲……不,应当说,她以前怎没想到那狗还有这么个有名望的父亲?那狗为讨得女子欢心,不,为了给一个见过几面的女子下绊子,就抬出了亡父留下的字画,实在是不孝之极。
游氏不懂这个,暗暗问骆氏:“这些字画,可值些银子?”
骆氏道:“若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民间流传的甘黎字画少之又少,可谓是有价无市,于是这么些年,鲜少有人还知道书法名家的甘黎。夏芳菲知道,也不过是受到夏刺史熏陶罢了。
骆氏不知,恰是因萧太后,甘黎的字画才一一流入宫廷,只有鲜少几幅流落民间。
游氏目光热切起来,动了劝说夏芳菲留下字画的念头。
“那狗……你家五郎,是否送过字画给别人?”夏芳菲攥着拳头,因价值连城,
生怕收下了字画,就要给夏刺史戴上一顶收受贿赂的骂名。
杨念之道:“没……”
“送得多了,五郎是个多情种子,但凡看上了哪个女子,就爱先用他的美色诱惑,继而再用金钱引诱,实在求不得了,才送出字画给那女子做嫁妆。不独七娘,长安城里,还有十几个女子收到画了呢。”张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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