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2/2)
“我陪夫人同去。”
楚暮最知谢庭月想法,办喜事这天,不容拒绝的,陪谢庭月一起去了谢家。
谢家嫁女,处处红绸扎起,鞭炮长鸣,张灯结彩。来来往往都是亲朋贺客,每个人准备了拜贴礼物,以及,一肚子的吉祥话。
谢良备一马当先,在前迎客,笑得满面春风,好不得意,谢庭日站在他身侧,长身玉立,姿态端仪,嫡长子架子拿的足足,父子俩排排站,别的不说,唬人肯定够了。
这场面,和他成亲时一样,又不一样。
至少他成亲时,可没这么多祝福。
手心一暖,是楚暮握了过来:“夫人?”
谢庭月思绪拉回,笑了下:“嗯,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们成亲的那日,你亲自在此迎我。”
那一日,落雪纷扬,大红衣冠的楚暮冲他伸出手,说我是你的夫君,楚暮。
一个笑并一句话,温柔,又坚定。
今日落桂成雨,芬芳扑鼻,楚暮发间夹着桂花花瓣,同样温柔的笑看他。
他们不是今天的新人,却站在一模一样的地方,纵时光交错,有的东西永不会变。
“许是命里注定的。”谢庭月感叹。
他和楚暮,注定要结为夫妻,上天不允许更改。
楚暮听懂了,握着谢庭月的手更紧:“自然。夫人此生,注定要同我白头,我若是不能让夫人幸福,怕是要遭天打雷劈。”
谢庭月讶异楚暮会说这样的话,转头看向他。
楚暮微笑:“夫人当知我心。”
“哥!楚大少!”
二人正在对视,谢庭星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
日子相处下来,小孩已经认可楚暮的身份,允许他和哥哥并肩的位置,心里却还是不舒服,见面就叫楚大少,从来不改口,背着哥哥的暗地里,仍然小心思不断,和楚暮别苗头。
楚暮也习惯了。身体状况不同,他不能随心所欲出门,闲来无事□□淘气小孩,也挺有意思。
谢庭星过来,先给二人行礼,问过哥哥安,才看向楚暮:“楚大少没怎么来过我家,要不要我带你到处转转?家中嫁女,到底是喜事,作为我哥的男人,随便帮忙支应下场面,也是应该,楚大少要不要试试?”
小孩一边说话,一边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边一桌客人正在拼酒。
楚暮当即明白了熊孩子的意思,眼梢弯弯,笑的意味深长。
熊孩子这是想借机会灌他酒,让他喝醉了,大大丢一把人。
这种喜庆场面,做为娘家人应酬,醉酒无伤大雅,顶多表明看重之意,家人外人谁都不会挑剔,夫人也不会不高兴,最多是他自己面子过不去。
熊孩子怕他不去,还用了‘我哥的男人’这种字眼,他岂会退避?
“好啊。”
楚暮应的十分干脆。
好久没有畅快饮酒了……
他其实并不特别好酒,只是喜欢那个味道,谢庭月担心他身体,管了许久不让喝,他没有多馋,但偶尔有机会,也不会拒绝。
谢庭月没发现二人话语间机锋。熊孩子心眼多,指方向时特别阻了哥哥视线,在谢庭月角度,看到的是另一堆坐在一起聊天的人。
并没有感觉不妥。
谢庭星担心哥哥一起来,大声道:“哥哥,后头特别热闹,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新姑爷可是在朝里当官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庭月心里惦记着事,想找林氏说话,也只能到后面相机行事:“你好好照顾楚暮,我去去就回。”
谢庭星笑得见牙不见眼:“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楚大少的!”
谢庭月朝楚暮挥了挥手,顾自往后宅方向走去。
这一回,熊孩子乌鸦嘴了,后头还真出事了。
前方迎客毕,新郎的花轿已至门前,吉时未到,按礼节是要拦一拦的。
谢庭日作为亲哥哥,站在最后一关,撸起袖子壮志满满,要为难一下妹夫陇青临,结果不知怎的,被陇青临几句话一激,迎亲团一起哄,他竟然搭着男傧相的肩拼酒去了,陇青临就这么大摇大摆,长驱直入,直接进到了谢茹的闺房。
刚刚整好妆的谢茹,被他看了个正着。
陇青临手负在背后,眼神上上下下把谢茹打量了遍,笑道:“不愧是我的女人,不错。”
本来婚礼闹腾,是喜庆,也是讨个吉利,稍微过点也无伤大雅,但有些底线不能破,比如未成礼前,新娘和新郎不能见面。
陇青临不但看到了谢茹,还是没盖盖头的谢茹。
这就不大好了。
这事说出去,好听点,是新郎心急,不好听就是急色,对新娘不尊重。至于谢家么,没什么好听的名声,只有一样:轻浮。
新娘连洞房都等不到就想见男人了?
谢家也是,没点规矩。
谢茹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
陇青临怎么进来的?外头的人呢?竟然连大活人都拦不住?
她不是恪守规矩的古板之人,新郎迫不及待要与她见面,是喜欢,是满意,预示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应该高兴才是……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害怕。
因这点害怕情绪的出现,她更震惊。
夫君温文尔雅,仕途无量,为什么要害怕?
谢茹慌张的抓了把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吉时未到,夫……陇公子门外稍候可好?”
陇青临定不是故意的,不是下马威,不是提醒她自己的斤两,进门后该当如何,定只是偶然……吧?
她之前想的很好,想嫁的风风光光,亲哥那德性指望不上,她得想办法圆了这个面子,让谢庭月出面,以后才能好过她试探过陇青临的意思,知道这样对方会更满意。
可所有娘都同意,只这一条不行,说背她上花轿的必须得是亲哥哥谢庭日。谢庭日知道这件事后,很不开心,憋着劲想表现,估计是栽了……
她不怕以后有困难,只要顺顺利利嫁进陇家,站稳脚跟,还有什么好怕的?谢庭月也是一样,用过就能扔。可一切还没到时候,连陇家门都没进,她就开始心脏狂跳,开始害怕了。
谢茹咬着唇,偷偷在扇后打量陇青临。
这是她亲自选定的夫君,俊朗昂藏,温润和善,连眼神都无比温柔,哪里有可怕之处?真正可怕的,是陇家那个弟弟,生了癔症,不过已经好生看管,翻不起浪,她根本用不着害怕。
陇青临却没有动。
她已经放低姿态,算是相求了,对方没有动!
谢茹手心开始出汗:“陇公子?”
陇青临不但没出去,往前走了两步,提起袍角,眼看要坐下。
谢茹吓得不轻,他要继续在这里,她名声就别想要了!
陇青临这是什么意思!
“妹夫这路迷的可是不巧”
就在这时,谢庭月来了,眼梢微眯,笑容从容:“若是把新娘子羞煞,不愿意嫁了可怎生是好?妹夫不心疼自己漏夜独对寒床,我这个当兄长的却要疼一疼新姑爷,外面那一圈人的喜钱发完,妹夫便可按吉时迎娶新娘了妹夫应该不会心疼这点喜钱?”
房间内一时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两个人。
陇青临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看着谢庭月,笑了一下:“兄长说的是,青临敢不从命。”
说完理都没理谢茹,顾自转身离开。
谢庭月挡着他的路,伸手晃了晃。
陇青临不懂。
谢庭月:“喜钱啊,重亲大份,姑父别是没准备吧。”
“自是有的,”陇青临笑的别有别人深意,挥手让人给了个厚厚的红封。
很快外面热闹起来,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林氏站在庑廊上,连连吩咐下人:“给我看好了,看严了,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方才之事,也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下人们吓的脸色发白:“是。”
房间里,谢茹朝谢庭月道谢。
谢庭月头都没回:“不用,我也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