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3)
云缨脸色一变:“你认错人了,我叫唐樱,木字樱。”
虞冬荣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不好意思,密斯唐,是我认错了。”
云缨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郝文茵已经瞧见他们了,招手道:“七爷,周玉麟?进来吧。”
虞冬荣同她把药品运输的事说了。末了带了几分好奇:“那是苗黛仙吧,从前荣升科班的那个。”
郝文茵点头,叹了口气:“如今是司长太太了。这人也是绝了。世上竟有愚昧到这种地步的人。”她神色低落了一瞬:”管不了。我也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说话间,外头有人敲门,又来病人了。这回也是熟人:邹二小姐。
虞冬荣暗暗称奇,觉得今天的黄历一定不一般,遇见这么些熟人。
邹二小姐看见虞七少爷,很拘谨地点了一下头:“七弟。”因为都是家人,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她如今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郝文茵看了检查单,又问了问她的情况,宽慰道:“孩子挺健康的,倒是你自己,心情要保持愉悦,坚持多运动,这样生产时会轻松一些。”
虞冬荣也笑了:“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这是虞家这辈儿的第一个孩子。”
谁知邹二小姐听了这话,眼圈儿却红了:“可惜却没人疼他……”
虞冬荣心知不对,赶忙安抚:“哪儿会呢,一堆叔叔伯伯在呢。再说了,这是五哥的第一个孩子啊。”
邹二小姐擦了擦眼泪,克制道:“外头的两房也已经都有了……”她苦笑一下:“我这个大太太,当得实在是窝囊。”
虞七少爷一听这种太太过多的事就觉得头大,但是又觉得邹二小姐可怜,所以很是耐着性子说了些安慰的话。末了又亲自开车送人回去,路上还买了好些营养品。
虞公馆还是那么阔气,只是下人被遣散了许多。虞冬荣进去坐了一会儿,又叮嘱孩子出生时要告诉自己,这才默默叹着气走了。
出了门,小玉麟正在车里等他,又是一副脑子里不知道在转着什么的样子。虞冬荣看了他一眼,见他难得用一种成熟的口吻叹了口气:“女人真是不容易。”
虞冬荣也轻轻叹了口气。
中元节要到了,按照本地风俗,艺人们要扮成种种神鬼,在节日当天迎接城隍出驾巡城。中元是鬼节,而这些年因为战乱,死去的人特别多,所以祭祀又格外重大一些。
庆华班本来受邀在祭祀典礼上唱戏,可本地名流让王德全做说客,另邀了秦梅香去唱一场私人的堂会。秦老板原本不想去,一头是公家的,一头是私人的,想也知道是哪头要紧。可那边坚持要请,备了双份的包银,说不得,只得答应下来。
于是白天在篷车上且舞且歌唱了一路,到了晚上,才喝了几口水就又被接走了。
秦梅香坐上车,见前面人打扮,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向王德全悄声问道:“那位罗先生,难道是袍哥会的人?”
王德全点头,小声道:“背后的长老之一。”帮会势力在本地人眼里,倒还比上面的官老爷们要紧一些。大小生意,都有赖他们保护,有了矛盾,也是要他们做中间人调和。秦梅香与他们交往,倒是一向都彼此客客气气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是知道的。
只是因为庆华班受邀的只有他一个,不免有几分奇怪:“班底请的是哪个?旁的角儿呢?”
王德全欲言又止:“您到了就知道了。”
去了一瞧,大宅子灯火通明的,只是没几个人。一个枯瘦的老人把他们领进去,弯弯绕绕地走到了四周点着灯笼的戏台上——影子幢幢,却都是白灯笼。再往戏台下一看,那一把一把排得整齐的太师椅上,全是灵牌。
王德全擦着脸上的汗,把头深深低下了。
秦梅香静默半晌,突然开口:“化妆间呢?”
行头都是他自个儿带的,上妆,梳头,像平日演出一样一丝不苟。等收拾好了,穿着麻衣的本地乐队已经等在戏台边儿了。他同拉胡琴的略交代了两句要唱的戏目。那边点一点头,乐声响了起来。
左右台上也没别人。他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角儿都唱了,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上一刻妩媚佳人,下一刻风流男儿,前一刻耄耋老汉,后一刻垂髫小儿。偌大中庭风生水起,仿若五蕴十色,三千世界,万丈红尘,都在这区区一方戏台之上了。
不知何时,庭中起了风。可台上人兀自唱着自己的戏,仿佛他对着的不是牌位,这里甚至也不是戏台。他脚下踩着大地,婉转悠扬的清音却飞去了九天之上。这一刻,一招一式,神威朗朗;下一刻,一眼一袖,百媚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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