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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这就斗起来了,嘿嘿。 (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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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道:

“我没事。”

闫大师哼哼唧唧的走到他们身边,看着这对同样神形憔悴的夫妻,不禁想起了自己被齐国流兵杀死的妻女,酸溜溜的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步覃说道:

“对了,我把那个叛徒齐国人给抓来了,是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里抓到他的,那宅子肯定是他出卖了你之后,齐国狗皇帝赏给他的,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步覃正与席云芝对视诉请,听了闫大师的话,眼眸不禁一垂,席云芝见状,便站起身低声说道:

“你们有事,我先出去。”

虽然她心里也很想问问夫君恢复的情况,但却觉得叛徒阑冬那件事更让夫君重视,便就对闫大师行了个礼,走出了房间。

阑冬被韩峰他们架着拖入了房,与席云芝擦肩而过,很快房门便被关了起来。

席云芝回到厨房清理药渣子,见堰伯也在,便赶紧上前搭手,堰伯却说她这些天累了,怎么都不让她动手收拾,并一力承担了下来。

席云芝觉得是有些累了,耳朵里总是嗡嗡的响,头颅之中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神经一般,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正要坐下,却突然想起阑冬被拖入了房,那马棚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这是个女人,不知道和阑冬是什么关系,上回闫大师在她店中挥鞭时,就见这个女人对阑冬百般维护,宁愿自己挨鞭子都要护在阑冬身前。

这么想着,席云芝端着茶杯走到了马棚,鬼使神差的开门走了进去,去到那个女人身旁蹲下了身子,那女人察觉有人靠近,强撑着精神昂了昂头,却无力起身防御,席云芝见状,便将水杯放在一旁,跪在她的肩膀旁,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着自己,然后又端起茶杯,喂她喝了一小口,那女人先是抗拒,但当清冽的水送入喉咙之后,便就放弃了抵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杯水就喝光了。

席云芝看了看光了的杯底,对上那女人渴望的眼神,问道:“还喝吗?”

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女人对席云芝轻轻点了点头,席云芝便又将之放下,转身去了厨房。

只听夫君的房间内传出一阵很大声的争吵,她慌忙钻进厨房,又倒了杯水,回到马棚中,让那女子喝下,喝了水的女人脸色瞬间就好了很多,席云芝将她拖着靠在墙壁上,让她好受一些。

女人虚弱的看着席云芝,颤抖着唇,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席云芝摇摇头,便就转身走出了马棚,靠在墙壁上的女子,目光灼灼盯着席云芝的背影。

席云芝从马棚出来,觉得头越发昏沉沉,便想去书房里的软榻上躺一会儿,可还未走上台阶,她便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好几个日夜都未曾好好休息,再加上心有忧思,席云芝这才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看到的便是夫君那张冷情的俊颜,黑亮的眸中染上了微微的担忧,那抹担忧不知怎的,令席云芝没由来的笑了起来,阳光自窗牑射入房内,将房间都渲染成了金色,每一处都像是镀了金般明亮刺目。

这样毫无芥蒂的开怀笑容看呆了步覃,他从不知道,一个姿色并不出色的小女子的笑容会这般令他惊心,整个人仿佛被她吸走了魂魄,一动都不想动,只想沉溺于这样的笑容中。

“夫君,你的腿……”席云芝声音有些沙哑,步覃伸手按上她的唇,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闫师弟在我的脚腕处种了引脉蛊,只需以自身血肉喂养此蛊两个月,便可令断掉的经脉恢复。”

步覃的脚被缠着厚厚的绷带,席云芝看不到他的伤口是什么样的,对他说的医理也一知半解,她从床上坐起来,突然转头看向步覃。

“闫大师是……夫君的师弟?”姑且不论两人的风格完全不同,单就年龄而言,也应该闫大师是师兄吧?

步覃见她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

“谁说年龄大的就一定是师兄?他入门比我晚,是转投我师傅门下的。”

“……”席云芝不懂那些,如今只一件事令她郁闷:“那也就是说……就算我得罪了他,他也一定会替你治脚的,对不对?”

原来这么些天为了夫君的委曲求全,只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

步覃勾唇一笑,她这些天的疲累早就被赵逸他们渲染了好几倍告诉他了,他又岂会不懂她的心意。

“师弟走之前让我转告你一些话。”步覃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席云芝咬了咬下唇,静待夫君的话,那个怪人不会说了她什么坏话吧?

见她神情有些紧张,步覃微笑道:

“师弟说,你很好。如今的世道,像你这般心地善良,敢作敢当的女子不多了。”

“……”

席云芝有些发怔,原以为是坏话,倒是她冤枉他了,忽然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两个人呢?”

“你是说阑冬和铁柔?”步覃干脆将半个身子也靠在床沿上,似乎坐久了有些疲累。

席云芝点头:“对呀,那两个人被你师弟折磨的不成人样,看着怪可怜的。”

步覃转头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说道:“他们被他带走了。师弟对齐国人恨之入骨,怕是不会饶了他们。听天由命吧。”

“……”

席云芝没有说话,听着步覃沉稳的声音,静静的躺入了他的怀抱。

席云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十多日没来饭庄,张延倒是把店经营的有声有色的,竟然陆续也有人进来吃饭了。

她走进了店,正好碰见张延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菜送到客人桌上,看见她就直嚷嚷:

“哎哟喂,我的个姑奶奶,你总算来了,快快快,我都快忙疯了,那桌还有门口那桌都说要结账,你给算算去。”

店里的菜谱和菜单全都是席云芝自己拟定的,因此价格她自然清楚,一边收钱,一边对忙碌的张廷问道:

“翠丫呢?怎么不见她人?”

张廷的脚步一顿,怒上眉梢:“那丫头早出晚归,谁知道她死哪儿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阑冬和铁柔出来的太早了,先将他们删掉,又补了些其他情节。

☆、遭遇恶势力(修改)

店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出自张延之手的菜肴,凡是做出来,就必定会卖的出去,特别是烤鸡,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买到的传口味,买不到的传名声,弄得现在供不应求,张延没办法,只好限定每天烤两三炉,也就是八十只左右,一只二十文钱,虽然价格比别家的要贵上几分,但特意来买的人却是只增不少。

中午吃过了饭,席云芝回到店中,看见翠丫坐在柜台后嗑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账本,席云芝见状也没说什么,便将一篮子山梅放到桌上,温和的说道:

“翠丫,来吃些山梅子,新鲜着呢。”

柜台后的翠丫吓了一跳,赶紧合上了账本,一把抛了手里的瓜子,从柜台后走出,对席云芝说道:

“大小姐,你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山梅子了。”

接着便跑过来,接过了席云芝手里的篮子,坐到一边吃了起来。

席云芝打了水在擦桌子,翠丫吃着吃着,却突然又来到她身旁,期期艾艾的轻声说道:

“大小姐,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最近我乡下的姨婆进城了,我想给她买些东西,可是身上的钱都用完了……我刚才看了看账本,咱们店里赚了不少钱,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一些急用?”

席云芝垂了垂眼眸,不动声色:“你想要多少?”

翠丫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将一只手伸直了,对席云芝比了比:“五两,行不行?”

席云芝笑着替她顺了顺刘海,点头道:“行,去柜台拿吧。”

翠丫放下篮子,欢天喜地的跑到了柜台后,轻车熟路的从柜台下的铁盒子里拿出了一锭崭新的银角,对席云芝又是点头又是道谢,捧着银子和山梅篮子,疾步走出了饭庄。

张延从后厨走出,正巧看到这一幕,对席云芝嗤之以鼻:“哼,她就是被你惯出来的,我还真没见过那个掌柜会让一个丫头去翻钱箱的,你的心也忒大了点吧。”

席云芝但笑不语,将毛巾在地上的水盆中搓了搓,继续擦拭桌子,对张延的埋怨充耳不闻。

夜晚,席云芝坐在脚踏上替步覃按腿,步覃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也瘦了好多,也不知闫大师给他用的什么药,补了好些天也不见好转,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感觉。

席云芝愁在心中,却是不敢在步覃面前表现出来,生怕他多心,不利于康复。

靠在床头假寐的步覃突然开口说道:

“听赵逸说,你店里出了个细作?”

席云芝想了好久才明白‘细作’这个专业术语是什么意思,不禁失笑:“夫君,又不是行军打仗,怎么能叫细作呢?”

步覃睁开深邃的双眸,半磕着看她的神情别有一番俊美的感觉,令席云芝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可应付的过来?”步覃当然不知道席云芝为何低头,只想与她好好说些话。

席云芝点点头:“应付的过来,原也不过就是些动动心思的小事。”

步覃像是突然有所感悟:“人心,才是最难掌控的。”

席云芝勾唇笑了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闫大师不知给夫君用的什么药,怎的这么些天都不见转好,从前还能独自下地走走,如今却只得依靠双拐。”

步覃将目光落在自己缠满绷带的右腿之上,幽幽的说道:

“这蛊便是这药性。耗上两三个月,大约便可痊愈。”

席云芝虽然听了步覃的话,却在心中对那闫大师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的感觉,不过,她也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夫君健全也好,瘸子也罢,即便他瘫痪在床,她也会好好守候在他身边的。

第二天一早,她在锅里熬了鸡汤,便就去了店铺。

踏入店铺,发现堂内站了几个人,席家二管家桂宁正在她柜台前转悠,拿着一件小摆设在手中把玩,见她入内,赶忙就换了副嘴脸,迎了上来。

“哟,大小姐来啦。桂宁给大小姐请安了。”

席云芝心中奇怪,却也不动声色:“桂总管别来无恙,怎的行如此大礼。”

桂宁一脸谄笑,在席云芝面前踱了几步,便才说明来意:

“大小姐,实不相瞒,这家铺子是五奶奶亲自看中的,原想叫我买下来,收入席家产业,可刘老头食古不化,不识好歹,说就算卖给鬼,他也不卖给席家,哈哈哈,哎哟喂,真是笑死我了,最后他不还得卖给咱席家人吗?”

席云芝面带微笑听桂宁说话,听到他话里竟然将这家铺子直接归到了席家产业之中,面不改色的笑道:

“桂总管真是贵人多忘事。刘老头那句话,也没说错。”

桂宁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吊白眼看着席云芝:“怎的?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席云芝不想与他兜圈子,便直接说道:“我早在两个月前就出门了,夫家姓步,这铺子,便是夫家出钱买下的产业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铺子可跟席家没有任何关系的。

桂宁冷哼一声,骂了一句:“好个忘恩负义的,从前老太太那般疼爱大小姐,你便是这般报答她的?”

席云芝但笑不语,桂宁将先前从柜台上拿着把玩的小物件随手一抛,恶狠狠的指着席云芝说道:

“好,太好了。原本我知道这家铺子是大小姐开的,还想给你指条明路,这下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不出三个月,我保证让你关门大吉,到时候大小姐就是来府上求我,我也绝不会留情面了。”

席云芝没有回答他的威胁之言,对他抬了抬手,轻声说了一句:

“桂总管,请。”

桂宁对她翻了一记大白眼,带着几个家丁离去时,每人都抬脚踢翻了一两张长凳泄愤,像一帮地痞流氓般,走出了铺子。

桂宁他们走后,张延才敢从后厨探出脑袋,急忙跑出来对席云芝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想买这铺子?刚才那么多人一起涌进来,凶巴巴的吓死我了。”

席云芝冷冷瞥了一眼没出息的他,淡然说道:“不是想买铺子。”

张延不解:“那他们想干什么?”

席云芝叹了口气,说道:“想不花钱,收了铺子。”

“什么?”张延吃惊大叫:“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土匪啊?土匪还要靠山吃山,他们靠的是什么?”

席云芝没有说话,张延有些不放心,毕竟铺子的生意才刚刚好了些,他赚钱可还没赚够,怎么能说被收就收了呢。

这下可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修改)

席云芝安排好了店里的事情,下午便出去了。

在洛阳城外,有一座慈云寺,寺里住着一位镜屏师太,从前是席府的掌事三娘,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出家,席云芝一有麻烦事,便会到慈云寺求见镜屏师太,以得宽慰与良策。

她在出嫁前在席家偷生,那是她一个人的事,但现在她嫁人了,她不能让夫家也跟着她在席府的掌控之下偷生。

她在慈云寺大殿拜了菩萨,添了香火之后,小尼姑便带着她去了镜屏师太所在的后院,却被拦在门外,从禅房里走出另一名尼姑,从前她叫阿萼,跟席云芝差不多年岁,是三娘的贴身丫鬟,如今她跟在三娘后头学得佛法,也有了自己的法号,叫做静一。

“镜屏师太偶感风寒,不宜见客。”静一对席云芝双手合十,见席云芝还想说话,便又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卷纸张,交到席云芝手中,说道:

“师太得知施主前不久已然成亲,来不及恭贺,便就备下此贺礼,请施主务必收下。”

席云芝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对三娘是亦师亦母的感情,长时间不见,如今想见她一面的心思很是旺盛,便急急上前一步,对静一说道:

“请师太宽容,小女子已多日不见镜屏师太,心中有千言万语不得诉,还请师太赐见。”

谁料静一给了纸张后,便一边念着佛经,一边回到了禅房之中,留下满目遗憾的席云芝在院子里独站良久。

从日中等到日落,院子里满是夕阳下的金黄余晖,席云芝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趁着生活做饭的空当,她摊开镜屏师太给她的一卷纸张,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娟秀的字体依旧那样悦目,席云芝前后看完之后,便轻轻合上,送入了锅堂。

步覃拄着双拐走进厨房,见席云芝脸色有些凝重,便找了一张高凳坐了下来,语气略带关切的问:

“今日铺子里有事?”

席云芝捡了一根粗柴放入锅堂,看着火光耀眼,点了点头:“席家的二管家桂宁今日去了店里,听他的口气是对铺子势在必得了。”

步覃看着她现出担忧的眸子,脱口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席云芝看着步覃,这是夫君第二次问她这句话,语气比第一次还要来的关切,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便将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席家在洛阳已有好几十年,共有七十三家店铺,涵盖各个销金行业多年,家大业大,若是正面迎战,我必败得体无完肤,如今唯有‘迂回’一法。”

步覃眼中闪耀出一种极其欣赏的目光,就一个从未打过仗的女子而言,她对战略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是极其难得的,两厢对视片刻,步覃又问:

“可有把握?”

席云芝看了一眼锅堂中早已烧做灰烬的纸,点点头:“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步覃用双拐撑着起身:“慈云寺的那位有所透露吗?”

“……”席云芝有些奇怪夫君如何知道她今日去了慈云寺的,但听他提起,便也不做隐瞒:

“是,慈云寺的镜屏师太是从前席家的掌事夫人,她对我很好。”

步覃听了席云芝的话,便点点头,撑着拐杖走出了厨房。

席云芝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欣慰的笑了笑,虽然夫君没有插手帮她做任何事,但有时候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力的信任,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因为那是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与他是平等的,无须依傍他才能生活,他觉得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一份事业,他不会加以干涉,却会给你最大的自由与支持。

不知道旁的女人怎么想,反正她是很喜欢那种被他所信任的感觉。

第二日,席云芝刚到店里,张延便从后厨跑了出来,眉开眼笑,恨不得搀着席云芝走进去,边走边说:

“昨儿下午去哪儿了呀?你可不知道哇,隔壁春熙楼的头牌芳菲姑娘……的贴身婢女倩倩昨儿下午亲自来找你的。”

席云芝走到柜台后,正要拿算盘,听了张延的话,不禁抬头:“春熙楼?”

张延以为她不知,故意解释了一下:“就是隔壁那个妓、馆。芳菲姑娘那可是洛阳府的红人,就连知州大人都等着排队见她呢。”

“哦。”席云芝淡淡一声后,便恢复了手中动作:“她们找我做什么?”

张延两眼放光,一副‘你走运’了的模样,整个人几乎趴在柜台上,眉飞色舞的说道:

“我软磨硬泡,倩倩才肯告诉我……”他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好像周围还有其他人似的,掩着嘴唇对席云芝说道:

“芳菲姑娘想买下咱们店,你猜出多少钱?”

席云芝眉峰微蹙,真是瘦田无人耕,耕了有人争啊,她这家店不过开了两三个月,就招来这么多垂涎之人,她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多少钱?”

有人愿意出钱买她的店,那就说明她的经营策略是正确的,只要价格适宜,她倒也不介意赚一笔。

张延得意洋洋的对席云芝比了比手指:“五百两。倩倩说要是你同意,今儿下午就到星月湖的翡翠轩去,芳菲姑娘今日在那里出没。”

席云芝被这个价格‘吓’的笑了笑,张延见她脸上微微流露出不悦,以为她一时还没算清这笔帐,便急忙抢过她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计算:

“五百两不少了。你想啊,我现在每天烤八十只鸡,一只卖二十文,五只就是一两,八十只就是十六两,除去一半的成本,也就赚八两,再加上中午晚上的散客,一日至多不过十多二十两的收入,还得每天起早贪黑,有钱不赚,这么辛苦干什么呢?”

“……”

席云芝不动声色等他把帐一笔笔算完,这才拿回他手中的算盘,垂头说道:“现在每天店里收入净二十两,我得六两,你得十四两,店开着,你有钱拿,店卖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确定要卖给她?”

张延面上一愣,突然清醒了过来:“啊,那什么……我还有事儿,你再考虑考虑,不急不急啊。”

看着张延慌乱逃走的身影,席云芝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不论是谁,这家店倒不是不可以卖,但是五百两嘛……

春熙楼的头牌芳菲姑娘,她的名声席云芝在外多少也听说过,艳冠群芳,绝代风华,以至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便成了洛阳社交圈中最炙手可热的花蝴蝶,gāo • guān富贾的宴会都以请到芳菲姑娘出席相伴为荣。

没想到她这家店竟然受到这位美人的青睐,当真荣幸之至,若不好好做一番文章,反而倒对不起这个撞上门的好机会了。

将算盘摆在柜台上,席云芝打开柜台后的抽屉,账本原封不动的放在抽屉里,她拿出一本放在手中翻了翻,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笑了笑,便就又将之合上,关入了抽屉。

翠丫打着哈欠从店外走来,见到席云芝已经站在柜台后,生怕她说教自己,便赶忙在客桌上倒了一杯茶给席云芝送了过去。

席云芝抬眼扫了扫她,却是没有说话,黑亮亮的眼神看的翠丫直冒冷汗,语气略带紧张的说:

“大,大小姐,怎么这样看着人家,怪,怪怕人的。”

席云芝夸张的叹了口气,翠丫就更紧张了,只见席云芝接过了手中茶杯,对她说道:

“唉,这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翠丫大惊:“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云芝看着她,故意不说话,等看到翠丫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张口说道:

“唉,这件事我原本也不该说的,可是,毕竟是自家姐妹,我也替云秀妹妹着急不是。”

翠丫摒着呼吸不敢大声说话:“云,云秀小姐?”

席云芝点点头,做出一副不愿跟她卖关子的样子,爽利利的说道:

“我把你当自家姐妹才告诉你的,你也知道,席卢两家定亲,云秀下月就要嫁入知州府,可是昨儿春熙楼的婢女却来寻我,说是知州公子卢浩知道芳菲姑娘爱吃我们店的菜,便要用两千两将我们店买了去,送给芳菲姑娘,你说,云秀这还未进门,知州公子便与那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我怎能不为云秀担忧呢。”

翠丫听得大为震惊,但见席云芝说的言之凿凿,不像作假,况且昨天下午确实有春熙楼的婢女到店里来找,席云芝不在店里,她便与张廷在后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出来。

如此说来,大小姐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若是那知州公子真的花了两千两将这家店买了送给芳菲姑娘,那……席家这回的脸可就丢大了……

席云芝看着翠丫魂不守舍的转身,便就垂头兀自算起帐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签字画押

席家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奶奶商素娥一拍桌子,二管家桂宁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只听她厉声指着桂宁说道:

“你所言可是真的?”

桂宁连连点头:“真的真的,那丫头昨儿刚把大小姐店里的账本给我偷了过来,我抄了一份,她又还了回去,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还把那丫头当做姐妹般信任,这才将这般私密的事告知于她。”

商素娥面带疑惑,一边转动手腕上的玉镯,一边若有所思的问:

“席云芝当真没有怀疑翠丫?”

桂宁拍着胸脯打包票:“一点都没有,大小姐感念翠丫之前帮过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平日里对翠丫好的不得了,要什么就给什么,有好东西也是第一个留给翠丫。”

商素娥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踱了好好一会儿步子后,才又道:“那知州公子与那妓子之事,也是她告诉你的?”

“是。”桂宁点头,獐头鼠目的脸上露出一种即将立下大功的欣喜:“小的也怕有假,便也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昨日那妓子的贴身婢女确实去过大小姐的店逗留好些时候,而且……”

桂宁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商素娥一记厉眼扫过:“说。”

“而且……小的一年前就听说过知州公子为夺花魁芳菲初夜,与人大打出手,他痴恋那妓子,这回为讨她欢,买下一个店送给她亦不足为奇。”

商素娥听了桂宁之言,气愤之色溢于言表:“哼,伤风败俗。”

桂宁被骂得往后缩了缩脑袋,见商素娥满脸怒容,便只敢试探着说道:

“五奶奶,四小姐出嫁在即,这事儿……”

商素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这事儿给我封死了。要是被我知道那个贱蹄子捅了出去,我便要了他的命。”

桂宁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知道,绝不会透出半丝儿的风,只是老太太那儿要去通报吗?”

商素娥白了他一眼:“通报什么呀?席家四小姐出嫁在即,新郎官却豪掷千金讨个妓子欢心,这事儿你好意思说,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听。”

怎么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呢?知州府那里也不好明着去打听,人家只需一句空穴来风便可将席家的嗓子眼儿堵的死死的,若是硬闹,两家都不好看,若是不闹,四姑娘嫁过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四姑娘在知州府没了威信,那便是落了席家的脸面,真要到了那步境地,大家全都掩着帕子出门,不要见人了。

为今之计……商素娥沉吟片刻后,对桂宁问道:“你说那知州公子欲花多少钱买下席云芝的铺子?”

桂宁想了想,比了个手势:“两千两。”

商素娥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就给她三千两,就说那铺子我席家买下来送给四姑娘做陪嫁。”

桂宁不解:“五奶奶,买那破铺子花三千两?您给小的几天时间,小的让您一分钱不花,就拿下那铺子。”

“不!”商素娥目光沉着,冷道:“就是要实打实的花三千两去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铺子是我席家花三千两买下来,送给四姑娘陪嫁的。”

如此,一来可以不动声色告诉卢家她席家的财力,使之不敢小觑,二来也可以顺便打一打那无良公子的脸,新娘子的陪嫁品正是他要送给外头情人的东西,她倒要看看,他今后怎么在妻子和情人的面前做人!

晚上,席云芝给步覃按了一会儿腿后,便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席云芝一手扶着他的后腰,失了双拐的步覃也搂住席云芝的肩膀,让他们靠的更近。

席云芝将白日里店铺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都跟步覃说了说,步覃的话不多,便就听着席云芝说,偶尔也会出声说一句表示他的看法。

步家的院子不大,夫妻俩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中就走了好几圈,回到房里,席云芝又是打水又是擦面,将步覃服侍的舒舒服服坐上了床,她才又坐到床沿,缝制一些小物件。

步覃拿着书册看几页,便就抬头看一眼席云芝,这样宁静的日子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却被敏锐的席云芝看到了,只见她也勾着唇角,对步覃问道:

“夫君,你从前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步覃兀自沉静在安宁的心绪之中,骤听席云芝的问题,不禁一愣,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目光中透着无限期盼,敛眸想了想后,便就说道:

“小时候是祖宗家训,少年时是大漠黄沙,成年后是手握兵权,血肉横飞,封赏无数……”

席云芝听步覃一语概括了他的过往,脑中想象着他所说的一切。那样生活在云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掉了下来,还不偏不倚,就掉在了她的面前,缘分这东西,当真奇怪。

正失神之际,却听步覃转而问她:“你呢?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正在用针的席云芝只觉指尖一痛,看着血珠缓缓凝聚,她看着失神,步覃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书,拉过席云芝刺伤的手指,想也未想,便放入口中轻含。

温热柔软的触感将席云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羞赧不已,想要抽回手,却被步覃牢牢抓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席云芝这才缓缓的开声:

“我的娘亲……死的不清白,小时候爹娘健在,我和云然的日子都很好过,娘亲死了之后,爹染上了酒瘾,自此不再归家,我便一个人生活到了今日。”

步覃听着她的话,静静的看着她,许是想到些什么,席云芝的双目有些微红,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步覃见状,心中没由来就是一悸,突然俯身亲了上去。

私密的空间十分静谧,夹杂着唇舌接触的水声,听起来格外明显,步覃将手指刺入席云芝的发髻,让她散开了发髻,不算黑的长发滑落在肩,惊醒了她的别样风情,步覃越吻越深,舌尖扫过她的上颚,感觉席云芝身子有些发抖,他这才大张双臂,将之搂入了怀。

席云芝挣扎着推拒了两下:“夫君,你的伤……”

步覃一声低吼:“不碍事。”

“……”

席云芝一声娇吟,便被压入了帐中,扒了衣衫便是长驱直入,她怕扯着夫君的伤口,只好全面配合,进进出出好几百回后,步覃才最后一击,趴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

席云芝也同样喘息不已,指尖轻轻划过步覃的背脊,只觉身上的人一动,席云芝便收回了双腿,想下床去清理一下,却不了刚一转身,又被拉入了帐中,就着她向后跌倒的姿势,步覃又疯狂要了她一回,这才肯罢休。

第二日,席云芝浑身酸痛,便晚了一些去店里,想着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便早早跟夫君借了韩峰和赵逸一同前去,他们刚在巷口出现,便被在铺子外头眺望的张延给看见了,飞奔似的向她跑来,咋咋呼呼:

“诶哟我的妈呀,你终于来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席云芝不明所以便被张延拉着跑回了店里,看见店里的阵仗,韩峰和赵逸倒是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席云芝的脸上倒是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席府二总管桂宁一脸失去耐性的表情,看见席云芝后这才没好气的站起了身:

“大小姐你这掌柜做的可不地道啊。”

席云芝没有理他,直接勾着唇走入了柜台,仿佛没看见这大堂中的人般。

“嘿!”

从前桂宁眼中的席云芝是懦弱的,见人总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笑,生怕你恼了她去,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桂宁审视着她,走到柜台前,席云芝像是才看见他似的:

“桂总管来的可够勤的。”

桂宁地痞一般的晃了晃身子,这才说道:“怎的,大小姐不愿意见我过来?”

席云芝见他出言挑衅,却也不怒,深吸一口气后,便将双手撑在柜台之后,如释重负的说道:

“我就算想再见到桂总管怕是也见不到了。这店,我已经卖给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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