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变乱(2/2)
四个人彼此看一眼,顿时明了,各奔各头,出去找地方解决。
他们这会在洛阳前往和州的路上,道路两旁一片荒山野岭。一棵棵树,树枝上的枝丫叶子都已经掉光了,萧瑟肃杀。
清漪和兰芝不好意思离李涛等人太近,离得近了,声音都被人听去了,多尴尬。
韩氏带着卫氏也离的远远的,也不到清漪这里来。
好容易找到了一块较为隐蔽的地方,捞起裙子解开裤子,速战速决。憋的太久,想要速战速决都难,清漪和兰芝两个人对望,一对儿难姐难妹。
好容易解决完了,就近的一条小溪流洗了手喝了水,半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往李涛那里去了。
韩氏也携着卫氏一脚高一脚低的走来。
韩氏见着清漪赶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刚要说话,附近突然发出些许异动声响,李涛握住手里的刀,顷俄间变数顿生,从那些粗壮的树干后,和那些有半人高的枯草里头冒出好几个手持弓箭的人来。
清漪下意识一把将兰芝扑倒。韩氏也立即扑倒在地,李涛抽刀和那些不速之客厮杀起来,这些人看着不似朝廷的官兵,浑身上下着粗褐短打,面目平庸,看似不过是寻常农人。李涛带人左右劈砍,他一刀径直将面前的人劈开脖颈,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身,鲜血入眼,逼得他眨了眨眼,再睁眼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一声女子的尖叫,定神一看,碧裙女子已经被抛到了马上,她反手从马背上跳起,左右开弓,把抓她的人扇了好几个巴掌。
气势汹汹无人能挡,被扇的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爆发,呆愣之间,竟然被她逃下马去,李涛就要过去救援,可立刻又有人围了上来,挡住他的去路。
清漪跑了几步,领口一紧,被人提上马背,她立刻要伸手去挠。这个吸取同伴的教训,没有给她发难的机会,直接一掌劈在她后脖上。
清漪只觉得后脖一疼,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娘子!”李涛血红着双眼,一刀生生将阻拦在前的人的一条胳膊砍断,狂奔上前就要追上去,那些人似乎都得到了信号,立刻且战且退,如同潮水迅速向后退散而去。
李涛追了上去,那些人带着清漪逃的飞快,他追出去一无所获。
清漪清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抬手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瞎了。结果手上一紧,手上被上了绳子,脚踝处也被捆住。漆黑一片,开口察觉到自己嘴竟然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堵住。
这下可真的是任人宰割,不,不该这样。
她手指狠狠掐了掌心一把,借着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头传来了些许声响,可是听得并不真切,那些声响她听得实在是太微弱了,微弱的几乎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到那些动静。
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她珍惜这狭小空间里头的点滴空气,将呼吸放缓又放缓,不知道多久,眼皮如同有千斤重,不容她有半分挣扎抵抗,又陷入到那黑色的地方去。
昏睡间,清漪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出来,好像有什么人在自己耳旁怒吼,但是那些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不管她怎么听,都听得不真切。
她努力的想要醒来,可是又有一股不知名的吸力,吸着她不停的往下下坠,意识再次陷入一片混沌中。
不知道多久,清漪从那片沼泽似得混沌中拔出神志来。浓密纤长的如同沾上了雨珠的蝶翼缓缓的动了动,而后慢慢的睁开。
昏暗的灯光照入眼中,她顿时不适的抬起手来,挡住那些对她来说有些刺眼的灯光。她抬着手,过了好会,她迷茫的眨了眨眼。
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了起来,结实的檀木大榻在灯光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吴锦所制的帷帐重重叠叠垂下,有人手掌那么大的玉璧垂着一段流苏压在精致的帷帐上。
清漪顿时一个激灵。
她还记得,自己和韩氏几个人在逃亡的路上,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就算是那些驿站,也没有这样豪华的屋子来招待过往行人吧?
她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或许是昏了太久,手脚无力,她挣扎着从床榻上滚了下来,不留神脚踹翻了放在榻前的铜竹节博山炉。
博山炉受不住她这个力道,咚的一声滚倒在地。里头的还没有燃完的香饼夹杂着火星噗的一下,全倒了出来。
帷帐内的声响惊动了外头的人,清漪还没从地上起来,两个妙龄侍女已经进来,将清漪从地上搀扶起来,把她扶到床上去。
清漪喘息着,她看向这些侍女,“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两个侍女没有做声,她们低眉顺眼的为她盖好锦背,并且将被子里头的香鸭炉拿出来,到外头重新换了香饼再给她放入被子里。
那边打落了的博山炉也很快被人收拾干净。
清漪见侍女不答话,她伸手扣住一个侍女的手腕,“你们主人是谁?!”
那侍女满脸惊恐,向后退了一步,她啊的一声张开嘴,清漪压抑不住恐惧叫了声。侍女畏畏缩缩的退下,留下她一人躺在床榻上惊恐万分,刚才那个侍女嘴里空空的,没有舌头!
她惊慌之下看向其他侍女,其他侍女也是一言不发,恐怕也是一样的。
清漪躺在床榻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尾骨顺着脊椎直直冲上颅顶。
她这是在那里,这些侍女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她躺在榻上,手脚冰冷,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有医官模样的人被人架了进来,医官进来,就从身后背着的医箱中取出了丝线等物。他让侍女讲清漪的手放在哪个小包上,手指搭了上去,仔细诊脉。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甚么人?!”清漪惊恐莫名,她左右张望,想要挣扎着起来,两条胳膊使不上力。
医官抚着胡子开口,“娘子真是摔糊涂了,这里是洛阳啊。不要动了,待会若是伤着头就不好了。”医官说着,让侍女把清漪按住,清漪无力的挣扎着。过了好会,医官诊脉完毕,“还好,没有大碍,只是肠胃虚弱,好好养着,过段时间也就回来了。”
医官说着,直接站起来往外头走,想来应该是去开方子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昏过去太久了,头脑也有些不太灵光,晕乎乎,想事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很快的反应过来。
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见到一个长相近乎妍美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她才见到他的脸,如同触电似得,立刻吃力的翻身过去。
元穆满脸欣喜走进来,见到榻上人,狂喜之情几乎从眉梢眼角里流淌而出。
“宁宁,宁宁……”他手掌撑在榻面上,身体前倾,嗓音一如以往那么温柔。他双眼里满满都是情意,情意浓厚如蜜,恨不得将人溺死其中。
清漪侧躺着,任凭元穆如何呼唤,她都不回过身来,她不敢面对元穆,她对着他的时候,整个人会被浓厚的愧疚淹没,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他。
两人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见面呢?恋人?仇人?还是陌生人?
元穆唤了几次,榻上的人儿依然背对着他,他沉默下来,伸出手去触摸她披落下来的如缎一样的黑发。
“宁宁,你回来了,难道不高兴么?”他嘶哑着嗓子开口,他眨了眨眼,那双线条优美的眼睛流露出伤感来,“我如果告诉你这些时日以来,我一日都没有忘记你,你会如何?”
说着,背对着他的人终于动了动。元穆犹豫了一下,身子挪了挪,将自己挪的离她更近了一些,“宁宁,我没有忘记你,一时一刻都没有……”
他嗓音温柔的如同三四月的春风,清漪听得却是心如刀绞。
“……”她转过身去,“是你把我带来的?”
元穆闻言一笑颔首,“正是,”他长腿一抬,上了榻,心疼的替她揩去脸上的泪珠,“陛下手刃了段秀,如今洛阳里头正在逮捕段贼余党,可怜你受罪了。”
清漪顿时僵住,双眼直愣愣的瞪住他。向沔州逃亡的路上,她曾经问过李涛,李涛也是说段秀出事了。但真的听元穆说起来,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竟然如此草率?!”她忍不住道。
元穆不顾这些,他自顾自的给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让侍女拿过来湿热的巾帕,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我已经告病许久,陛下与我也并不亲近,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元穆眉头轻颦。
中书侍郎本身就是个清贵的位置,比不上南朝那么位高权重。许多事他也不知道细节,只能知道个大概。
“颍川王,我……”清漪才开口,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面前的貌美男子嘘了一声。
元穆眉眼越发温柔,“你才醒过来,身体还有诸多不适,不要说太多话,好好休息。”说着,他体贴的给她拉上被子。
清漪心下有些发毛,总觉得眼前这个温和的男子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好好睡,方才我问过了,说是你这几日累着了,加上饮食不好,一路上车马劳顿累着了。好好养养,应该就能好了。”他说着,轻轻揉了一把她的长发。
清漪欲言又止,元穆极有耐心,他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躺在她身边,双腿交叠着,“这屋子就在我起居室旁边,和以前一样。”他说着,眉眼都愉悦起来,“慕容定将你从我这里夺走,如今沦为乱党,也该是天意。”
清漪呆在那里,她直愣愣的望着元穆,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张了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大尾巴狼炸开一尾巴的毛:兔几呢?!
小科普:
孙寿是东汉权臣梁翼的妻子,她美貌妖冶,堕马髻就是出自她的手笔。“寿性钳忌,能制御冀,冀甚宠惮之”,梁翼曾经从别人那里接手了一个美女友通期,养在外头,孙寿发觉之后,带着仆从,把友通期给抓了回来,剃发毁容,打的半死,并且要把梁翼告到皇帝那里去,吓得梁翼求丈母娘说好话,这才算了。不过之后梁翼还是和变成丑女的友通期私通,还生了个孩子,孙寿知道之后发飙把友氏给灭了,梁翼怕老婆把私生子一块人道毁灭,就把他藏在墙壁里头。
所以姐姐说女主是活的孙寿,不是啥好话。不过在北朝那个女子人人皆妒,皇后都管的皇帝不准亲近嫔妃的程度,毛毛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