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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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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时候纪宁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不久前似乎出现过。父亲正坐在餐桌边喝酒,喝的还是上次郑楚滨带来的那两瓶茅台。桌上随便摆了几个小菜,看上去都没怎么动过。郑楚滨就坐在旁边陪着他喝,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明明是个晚辈,可在纪宁看来却觉得他像个长辈,正在看着一个晚辈喝酒耍闷子。

纪宁一下子就郁闷了。父亲看起来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脸色微微泛红,看到自己进门还激动地冲她挥挥手。要不是他天性严谨矜持,纪宁真觉得他会冲自己来一声“hi”。

郑楚滨显然也看到了她,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纪宁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们两人凑在一起多么和谐的画面,有点儿子陪老子喝酒的感觉,自己黑着脸往那儿一站,多破坏气氛啊。

可她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去破坏了。纪宁走到桌边,拿过父亲手里的酒杯,皱起了眉头:“您怎么又喝上了。上次喝了后睡到第二天中午,耽误上课不说,还头疼了一整天。这么快您就全给忘啦?”

纪教授被人夺了酒杯有点不高兴,冲郑楚滨一挥手:“小郑,替我抢回来。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爸的酒杯也敢抢。”他又去给郑楚滨倒酒,“来来来,你也喝点儿,别光看我喝。我说你这酒真不错,喝了一杯想喝第二杯。我上次喝完后这两天老想着这味儿,一个人喝又没意思,就得有人陪着才得劲儿。”

“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带几瓶来。今天您叫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备酒。”郑楚滨一面说,一面顺手从纪宁手里夺过杯子,浅笑着送回了纪教授手上。纪宁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亲爹真是客气,瞧他那一脸谄媚的笑意,太阳简直打从西边出来了。他对自己可从没这么笑过!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纪宁的口气就有些不太友善。

“我让他来的,你这没规矩的,爸爸请来的朋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爸爸请来的朋友?那我是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啊?”

郑楚滨满头黑线,默默将头转向一边。平常时候他并不在意被人叫老,但纪宁不行,他们虽然差了八岁,但还是得算一辈儿。

纪教授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什么叔叔,叫哥哥还差不多。我看小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就差个两三岁吧。”

纪宁直播白眼:“爸,他都三十好几了,叫他声叔叔不冤枉。”

纪教授有点不敢相信,人虽然醉了五成,但脑子还留有几分清醒。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郑楚滨,边看边摇头:“不像不像,哪里像三十几的,分明只有二十几。你别嫉妒人家是你上司就故意把人说老了。女儿啊,你也学着点,你看人家小郑年纪轻轻就做了主任了,你也要抓紧啊。”

“谁告诉你他是我们主任啊?”

“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嘛,说他是你上司。你们主任不是调职了嘛,他是新上任的吧。”

纪宁觉得父亲是真的喝醉了,联想力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上了。她拖了张椅子在父亲另一边坐了下来,略带严肃道:“爸,他不是我们主任,他是我们老板。老板你懂吗,就是最大的那个,唐宁是他开的,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郑楚滨在旁边轻咳两声,好心解释道:“也不全是我的。”徐天颂和叶司也有股分的。

“你别插话。”纪宁白他一眼,继续苦心婆心,“爸,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赶紧请人家回去吧。他很忙的,一分钟就能赚十几二十万的人,您这么把人拉来陪你喝酒,你知道他要损失多少吗?咱们太穷了,赔不起的。”

纪教授眨了眨眼睛,脑子因为酒精的作用转得有点慢。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理解了女儿的话,突然像是被扎针了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身进房去了。纪宁在背后叫了他好几下,也没喊住他。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她和郑楚滨两个人了。纪宁趁机向他打听:“真是我爸叫你来的?”不会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吧。

郑楚滨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叔叔给我打的电话,要查通话记录吗?”

“不用了。可我爸怎么会有你的手机?”

“上次我给他的,你去厨房盛饭的当口。”

没想到她不过走开一会儿,他居然就干了这么多事儿。纪宁还想再说点什么,纪教授已经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份报纸。他走到纪郑二人中间,“啪”地将报纸拍在桌上。

“这么说,这上面的报道都是真的了。什么女员工勾引大老板,什么两人一同在啥园子里过夜,都不是别人瞎编的了?”

纪宁一看到那份报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料到从来只关心生物实验的父亲会看娱乐八卦。她不介意被钟怡谈笑,也不在意被俞芳菲痛恨,可她很在意父亲的感觉。姐姐的婚姻让父亲对她的事情一直很紧张,总担心她也会遇人不淑。她进了唐宁后他就总是告诫自己,让她离那种有钱的男人远点儿。

那种男人通常都是有家有口的,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难保不会有女人来跟你争跟你抢。他只希望自己找个普通的男人嫁了就好,一辈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豪门大院什么的,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淌这趟浑水。

现在报纸报出了她跟大老板过夜的消息,对父亲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纪宁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郑楚滨比较镇定,站起身来郑重地向纪教授解释道:“叔叔,这里面报道的事情并不真实。”

“哦,那你倒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今天看报纸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一条,我当时还觉得可笑。照片上的人是宁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大老板我倒是不知道是谁。本来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的,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正好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索性一次性说清楚了。说不清楚别怪我不客气!”纪教授最后把报纸往地上一扔,一脸儿醉意都没有了,整个人变得相当清醒,教训起纪宁和郑楚滨来,就像在课堂上骂自己的学生一样。

纪宁拼命向郑楚滨打眼色,让他隐瞒下那天晚上的事情。郑楚滨却像是没看见,一开口就挑最严重的说:“那天晚上纪宁差点让车撞了,我怀疑有人想要杀她。”

29自制力

形势急转直下,这下子轮到纪教授发懵了。

纪宁一抚额头,心里暗骂郑楚滨大嘴巴。纪教授扭头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心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立马变得有些紧张,盯着纪宁上下看个不停。纪宁暗自庆幸她的脸已经消肿了,不然他肯定得更担心。

“是真的吗,宁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爸,真的没什么。大概是个误会吧。”

“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如果是误会,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穿着睡衣上了他的车,你们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纪宁还想说什么,被郑楚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扯着纪教授走到沙发边,强行把他摁下,又冲纪宁道:“去倒杯水来。”

纪宁也怕父亲气坏身体,赶紧倒了杯温水过来。郑楚滨陪在一旁细细地讲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他讲得很平静也很坦然,没有故意夸大也没有隐瞒什么,连自己用枪指着对方的情节都一并讲了。

纪教授听到那一段的时候用狐疑的目光望着他:“你真的有枪?”

“嗯,备了一把防身用的。平时锁在保险柜里,那天知道纪宁有危险才带上的。”

纪宁把水递了过来,接着郑楚滨的话头往下说:“爸,那天我在琴园过夜也是不想回去吓着室友。她是个小姑娘,胆子比较小。那些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您别信他们的。”

说到这里,纪宁看了郑楚滨一眼,决定再说一点:“他马上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那种事情。而且我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她确实不是随便的女人,这点纪教授还是清楚的。他只是担心女儿会一时被感情迷住双眼。当年大女儿多么聪明一个人,偏偏就为了那么点执念想不开。多么美好的年华,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进学校当了老师,有了一个外人看来很幸福的家庭,还准备要个宝宝。一转眼的功夫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能及时想通的话,现在说不定早就二嫁了,孩子都很大了吧。

纪教授想到这里,眼眶不由有些微微泛红,摸着女儿的手叹息道:“没有就好,爸爸知道你是自爱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人总是会犯一些错误,有些小错犯了无伤大雅,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轻易犯。人家既然要结婚了,你就要知道避讳,再说你们两个确实也不合适啊,相差太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去看郑楚滨,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色:“小郑啊,我先前确实很看好你啊。不说别的,就说你的人品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可惜了,咱们没缘分做父子。要不是你身家实在显赫,我就认你做个干儿子什么的也不错。宁宁有你这么个大哥照顾着,我也能放心一点了。”

“爸爸!”纪宁赶紧打断他的话。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身家以亿计的男人,给你一个穷教授当干儿子,这不是开玩笑嘛。

郑楚滨却还在一边火上烧油:“其实叔叔如果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纪宁恨不得踢他一脚,冲过去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直接往门外轰,“出去出去,以后没事儿别来我家。越说越不像话了,一个两个都醉过头了吧。”

郑楚滨还从没让人往外轰过。他也不恼,就随着纪宁的脚步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对纪宁轻声道:“出来一下吧,有话要说。”

纪宁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酒劲又上来了,一个人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郑楚滨下了楼。

她家楼下有片绿地,摆了些健身架秋千之类的东西,他们两人就往那里走了过去,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郑楚滨是个直接的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听说俞芳菲去找你了,还打了你?”

岂止是打了,根本就是想要掐死她。纪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淡然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是砸了点东西,她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暴力。”

郑楚滨细心地观察到了她那个动作,拨开她的手凑过去看她的脖子:“她动手掐你了?”上面还有淡淡的痕迹,是被指甲抓破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

纪宁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又怕路过的其他人看到,赶紧伸手去遮。不小心就摸到了他的脸,肌肤相触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那种感觉就像书上说的那样,有股电流在身体里游走,让她整个人都晕眩了。

“对不起。”纪宁赶紧道歉。

郑楚滨却一脸泰然:“她砸了多少东西,我赔给你吧。要不要换个宿舍,最近你要小心一点,我担心那个人还会来找你。虽然警方那里备了案,但要抓住他不太容易。”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在纪宁身边游荡,独有的淡淡的体香一阵阵地传进鼻子里。纪宁觉得自己实在太没有出息了,看见男人长得帅一点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他都快是别人的丈夫了,她既然唾弃俞芳菲,怎么能干跟她一样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纪宁不自然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点。虽然幅度很小,郑楚滨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把这种疏远当作是抗拒,心下了然地没有再凑过去。趁着还没开始赶紧结束吧,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真怕自己会立马毁婚。

纪宁还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不要紧,我就住那里吧。我现在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酒店里。酒店保安森严,那人想要混进来大概不太容易。”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爸爸喝了酒,大概得睡一觉了,把他安顿好后我们就回去吧。”

纪宁想起了那块手表,索性就趁今天送了吧。她笑着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对郑楚滨道:“我上去跟我爸说一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你等着我。”

郑楚滨看着她一溜烟跑走的模样,很想伸出手去抓住她。这个单薄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进了他的心,将他一直自认为良好的自制力几乎要击碎殆尽。他暗暗下了决心,过了今天就当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吧,两个人还是回到最初的关系为好。这样对她是最好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纪宁就从楼上下来了。天已经冷了下来,她穿了个件红色的毛呢大衣,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吹起一阵风,吹得衣角翻飞不停。红色衬得她脸色红润,连眼睛都看上去更有神采了。

郑楚滨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那种女人。干净的、纯粹的,简单到可以一眼就看明白的。他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需要像纪宁这样单纯的人来中和一下。

可他偏偏要娶一个比自己还要复杂的俞芳菲,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弄人吧。

纪宁冲他招招手,就像在招一只宠物。郑楚滨听话地走了过去,带她上了自己的车。车子才开没多久,纪宁就忍不住把手表拿了出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天从疗养院出来后你放我下车的地方,正好有家老式钟表行。我在里面找到了这个。”

郑楚滨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你看一眼嘛,很难找的。老板说这是当年的限量版,二战时候出的,我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下来的。是不是跟你那只一模一样?”

郑楚滨从表盒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有点吃惊:“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我弄坏了你那只表,得赔你一只啊。要不是我把它放在口袋里,那天就算落水也不会弄湿它的。都进水了,还修得好吗?”

“正在修。就算修不好也没关系,我没说过要你赔。这表你花了多少钱?”

纪宁挥挥手:“没多少啦,谈钱多伤感情,既然是赔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我不要,拿去退了。”郑楚滨直接把表塞到她手里。

纪宁有点没面子,讪讪道:“买都买了怎么退。再说了,这也不全算是赔你的。你不是要结婚了嘛,就当提前送你结婚礼物了。你几次三番救了我,总得谢谢你才是。”

原本开得很平稳的车子突然晃了一下,在路上绕了个S形的路线。纪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抓紧车门顶上的把手,一脸惊恐地看着郑楚滨:“你怎么了,手抖吗?”

郑楚滨脸色铁青,咬着牙转了几下方向盘,擦着一辆车快速驶过,几秒后总算把车开回了原来的线内。他这个样子很少见,从前纪宁要把他送进监狱时也没见他发过脾气,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纪宁很是不解。

她隐隐有些害怕,拿着手表不知所措地望着郑楚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心里盘算着他要是不肯收的话,自己这五千块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郑楚滨就这么维持着冷峻的表情开回了唐宁,把纪宁直接送到了宿舍底下。纪宁不敢说话,正准备灰溜溜下车,郑楚滨却伸过手来,一把从她手里将表夺了过去。

纪宁心中大喜,赶紧把表盒也递过去:“一起拿去吧,礼物嘛总要装起来。”

郑楚滨一听这话,火气又往上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宁吓得赶紧闭嘴,想走又不敢走,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郑楚滨提着一股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颇为无奈地看着纪宁:“以后别花这种冤枉钱,有钱买这种东西,不如拿去孝敬你爸爸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给你放长假,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纪宁觉得郑楚滨似乎特别关心她父亲。她想起了刚才的那段对话,赶紧解释道:“我爸他今天喝醉了,那个什么认干儿子之类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郑楚滨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嘴唇微张欲言之止。突然他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扑了过来。纪宁吓得几乎要尖叫,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越轨的事情。可他却横过了她的身体,直接伸手去开门。然后指了指外头,示意她下车。

这有点赶人的意味。纪宁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拿起东西脚正要往外迈,就听得郑楚滨在后面说道:“明天开始你顶替萧燕妮的位置,办公室主任涨工资,一个月三万。”

30订婚

这简直就是白送钱了。

纪宁虽然不知道从前萧燕妮一个月赚多少,但根据自己的也可以大致推测出来,一万那是顶了天了。郑楚滨现在发她三万一个月,那多出来的两万明摆着是送给她的。

她当时已经下了车,本想关车门的,听完后又觉得不对,正准备探头进去问清楚,郑楚滨已经伸手从车里把门给关上了。然后他一踩油门扬长而去,速度快的让纪宁一个字也来不及说出来。

自萧燕妮降职后,客房部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一直空着。不少混了五六年的老员工都摩拳擦掌想要拿下它。资历尚浅的纪宁突然横空出世抢了这个位子,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流言很快就在办公室里传了开来。

那张她穿着睡衣从琴园里出来的照片大家都看过,不少人都认定她早就滚上了郑楚滨的床。如今她一升职,谣言立马成为现实。每个人听说之后都露出了然的表情,虽然愤恨却也无计可施。

那几个有意竞争此岗位的前辈如今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视,可又没一个有胆跟她闹。谁知道她会不会一转身就去大老板那里告状。有些势利眼的甚至直接就粘了上来,想从她那里讨点好处。

纪宁还是老规矩,像从前一样做事儿,并不因为这突然的升迁而变得高调。熊经理找她去谈过一次,对她从前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予以了表扬,最后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夸奖她:“小纪啊,我从前就说过,你是个有出息的。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啊。”

纪宁赔着笑脸打哈哈,一出了那个办公室就又恢复了常态。随着郑楚滨和俞芳菲的订婚期临近,她的工作也越来越多。新接手的工作并不好做,她毕竟资历浅经验少,一下子要她管这么多人,直把她累得七晕八素。别人看她风光无限,内里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为太忙的缘故,她反倒没时间胡思乱想,郑楚滨这个名字很少在她脑海里出现。偶尔有人提到大老板她也公事公办,完全当作是在服务顾客,前一段时间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因为忙碌暂时被隐藏了起来。

订婚典礼订在了圣诞前夕。仪式会进行一整天,白天会在唐宁后园的人工湖边搭景,搞一个露天派对。夜晚更深露重,宴会就移到主楼最大的**宾苑里进行。听说一对新人请了上千名宾客前来观礼,包括各大媒体收到或是没收到帖子的记者们,整场订婚礼估计人数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如此庞大的规模,唐宁上上下下都动员了起来。大家每天工作之余凑在一起总会讨论这场订婚宴的细节。从冷餐会上用的餐盘是不是镶金说起,一直谈到晚上正宴甜品的御用蛋糕师是从哪个国家空运来的。聊完之后总有女员工露出一脸花痴的表情,絮絮叨叨地哀叹:“唉,为什么世上会有俞芳菲这么好命的女人。我不求有她一半的幸运,哪怕是十分之一,我也死而无憾了。”

郑楚滨的具体身家没人知道,但看唐宁如此大的规模,十分之一也相当可观了,基本上这辈子只要花钱享福就可以了。

这种话一说出来,总会惹来一阵嘲笑。男员工嘲笑她不自量力,女员工则会反驳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太没用。如此唇枪舌剑一番众人才会下班散去,同样的模式第二天上班会再循环一次。

纪宁那一天不能去宴会现场工作,她主要负责客房这一块。从订婚宴开始的三天前,酒店里的房客便瞬间激增,几乎日日爆满。她原本觉得前几天已经忙得够呛,现在才知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纪宁对于这个安排很满意。宴会现场的工作她并不熟悉,见到某两个人后或许会分心。俞芳菲对这个安排同样很满意。纪宁不出现就意味着她可以高枕无忧。那天会有无数记者来现场做直播报道,那些老狐狸那么尖的眼睛,要是在人**中发现纪宁这个郑楚滨传说中的绯闻女友的话,那这订婚宴可就热闹了。

俞芳菲那么好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纪宁虽然确定不会去现场,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一个助手到了那天盯紧纪宁,确保她不会出现在记者们的视线范围内。

订婚宴安排在早上十点开始。很多记者却是天不亮就已经来抢位子了。宴会的流程事先已经发给了各家媒体,好方便他们安排人手拍照摄像选角度。

俞芳菲起了个大早,七点钟时她的房间里已是人满为患。化妆师发型师服装师备了十多个,各色礼服堆满了一整个房间。两个设计师整装待发,随时为她做各种服装细节上的调整。俞芳菲手底下的十几个助手跑进跑出忙着各种鸡零狗碎的小事情,累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当初在纪宁和萧燕妮面前被骂得眼睛红红的小助手匆匆跑了进来,拿着个手机向俞芳菲请求:“芳姐,有人来电话说要你接。”

俞芳菲把手里的镜子往梳妆台上一扔,斜眼盯着她:“你是死人吗,这种时候让我接电话,是嫌我不够忙吗?”

她一开口骂人,其他人就赶紧自顾自找事情做,装着完全没听到的样子。小助手一脸为难,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芳姐,那人说他姓严,一定要你接电话。说如果你不接的话,就把从前的一些事情抖出来。”

从前的事情是什么小助手也不清楚。但凭她的直觉,她觉得这个人不像是在说大话。

俞芳菲一听那人姓严脸色立马就变了。明明脸上涂得艳若桃花,一下子就成了乌云密布。她抬眼瞪了小助手一眼,强装镇定道:“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连个电话都接不好。”

小助手哪里敢说什么,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俞芳菲看着镜子里的发型师,用眼神示意她离开一下。对方很识相,马上借口去拿首饰,乖乖闪到了一边。

俞芳菲把电话贴在耳边,刚“喂”了一声,严易中有些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芳,我回来了,我从美国回来了。”

十年前听这声“小芳”,俞芳菲只觉得身心荡漾。如今再听却觉得肉麻恶心。这个男人出国那一年她就已经开始嫌他烦了,本以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国外老死不相往来才好。没想到订婚当天他来玩什么恶俗的旧情人相会的戏码,真是嫌她最近麻烦不够多,还要再来添一笔吗?

俞芳菲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严易中听到这久别的声音很是激动,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很好,我很好,小芳你好吗?听说你要结婚了,为什么会这样,当年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我赚了足够的钱从美国回来后,咱俩就结婚的吗?”

拜托先生,您今年都三十好几了吧,可以不这么幼稚吗?俞芳菲在心里大大地吐槽了一句。当年两人被迫分开一方面有固然有她父母的因素在,觉得严易中这样没钱没势还有老婆的穷小子配不上她,但俞芳菲本人的态度也相当重要。

十七八岁女学生跟男老师不过玩玩罢了,谁还真能想要天长地久。严易中个人条件不算特别出色,也就是比大学里那些普通男生看得过去罢了。俞芳菲送他出国后还交过几个男朋友,论长相论出身都甩他好几条马路。再看如今她马上要嫁的郑楚滨,更是人中龙凤,严易中连给他擦鞋都不配。难道她还真要甩了金镶玉,去捡他这个破易拉罐不成?

她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严易中早该走出那段感情了。她当年是玩玩的,难道他不是吗?这世上还竟真有认死理的人。她当年那番托辞不过是说说的,谁还真会等他十年八年的。他如今突然冒出来还提起当年的承诺,难不成真是枚痴情种子?

俞芳菲好气又好笑,捏着电话的手不由有些发抖。但她也怕惹恼了严易中,只能放低声音安抚他:“阿中,我们都不小了,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你走了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咱们相差太多了,真的不适合。你应该有更好的女人,我这样的不适合你。”

严易中虽然痴情也不是傻子,郑楚滨什么家世他也早打听清楚了。很显然俞芳菲是被对方的财势所吸引了。当年不懂事看上自己这样的,如今看透了人生才知道有钱才是硬道理。

那他算什么呢,白痴一个吗?被她耍得团团转。为了她他丢了工作,没了老婆,还被老婆的家人记恨至今。他拿着她给的几百万去了美国,说是赚了点小钱,也不过就是开个华人小饭馆混口饭吃罢了。

当年B大年轻有为的讲师,跑美国去卖盒饭,难道不都是因为她吗?如今她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就想把他打发了?当他是什么,野狗吗,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脚踢开。

严易中不由冷笑了起来,撕掉了刚才温情脉脉的面具:“小芳,你说得没错,十年了,咱们都变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没变,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我还是像十年前一样爱你,所以你当年承诺的东西,如今我要来拿了。”

俞芳菲立马紧张了起来:“严、严易中,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你当年说要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

“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口吧。别的没有,钱我可以给你一些,别太过分就好。”

严易中突然大笑了起来,虽然隔着电话,离得近的那几个助手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大家强行按捺下好奇,手上虽然都在忙,眼睛却不停地往梳妆台这边瞟。

严易中笑完之后又恢复成了刚才的冷静。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嘴里的话:“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这个人。”

31劫数

相比俞芳菲那里的忙乱与火药味十足,郑楚滨这个准新郎的休息室显然冷清了许多。

他一早就换好了衣服,一身银色修身西装,干净利落。里面一件纯白色斜纹衬衫配同款式宝蓝色领带。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不一点喜庆的味道。

徐天颂一进来就开始吐槽:“幸亏你穿了银色西装,这要是换成黑色的,人家还以为今天参加的不是订婚典礼,而是……”

郑楚滨一个靠枕砸了过去:“收起你的乌鸦嘴。”他虽然不喜欢俞芳菲,也不希望今天出什么妖蛾子。

父亲今天也来了,由俞医生陪着在旁边的休息室小坐。他身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人说话调/情一点问题没有,坏的时候连喘口气都困难。为了他的订婚礼,老头子跟医院请了假出来,郑楚滨哪怕是为了父亲,也希望今天的典礼能诸事顺利。

徐天颂识相地闭嘴,往三人沙发里一靠,姿势优雅而放纵。早有服务生过来开了红酒,亲手给他捧了一杯。徐天颂接杯子的时候冲对方微微一笑,年轻的男服务生立马脸颊一片飞红,像个情痘初开的小男生。

郑楚滨看得直摇头,把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打发出去后,转头数落徐天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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