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夫人(2/2)
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没梦见别的,就梦见了以前读书时星澜第一次哄她睡觉的时候。
那时也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还没有追上星澜,顶多也就算个起步阶段。
白天不知道干什么淋了点雨,晚上就没出息地发了烧,头晕眼花,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没力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却睡不着,翻来覆去一阵思索,计上心头,就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凄惨病号,厚着脸皮给星澜打电话。
声音带着鼻音,正好装得自己可可怜怜,撒谎自己头晕眼花又睡不着,要他哄哄才行。
“......星澜,不骗你哦,我真的很惨的,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感冒就一星期都好不了了。”
星澜声音听起来不大高兴,却破天荒地没有挂她的电话:“我不会哄人睡觉。”
虽说是否认,但是一听就知道有戏。
病恹恹的南初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言传口教教他要怎么哄自己睡觉:
“很简单的,你多跟我说说话,让我多听听你的声音,我觉得开心了,就能睡着了!”
可是“多说说”对一个天生话少的人来说真的不可谓不为难:“说什么?”
南初就绞尽脑汁:“什么都可以呀!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白天在教室发生的有趣的事,可以晚餐吃了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又或者,随便给我讲两个笑话也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南初等了不到五秒就开始心虚,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太为难星澜?
生怕星澜会因为不耐烦挂断她的电话,连忙想改口,只是未等她出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接踵而至的,星澜低沉的嗓音:
“在相对健全的社会里,确认是否是一个好产品,要靠政府和学术界;确认生产者的真实身份,则需要生产者自身提供真实可靠的信息......”
南初第一时间愣住。
然后才反应过来星澜是在给他经济学教案。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淡淡不带什么感情,却让她的心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喜欢的,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星澜。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都觉得星澜真的有在她耳边徐徐说话。
到后来半梦半醒,连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只觉得被窝里热得有点过分,额头忽然贴上来的冰凉让她很舒服,主动偏过头去蹭。
“南初?”
她又听见了星澜的声音,好像是在叫她。
眼皮沉甸甸得像坠了一层胶,迷蒙着好不容易睁开,竟然真的看见了星澜。
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里,张口用含着鼻音的嗓子小声发出疑惑:“星澜?你不是在宿舍吗?怎么过来啦?宿管阿姨愿意当你进来?”
星澜:“......”
躺在床上的姑娘一脸虚弱,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坨红,眼神发懵,额头发烫,俨然是感冒低烧的迹象。
星澜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办到在他不在的半天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闻言更是一阵无语:“什么宿舍,你在家,这里没有宿管阿姨。”
南初反应很慢地眨巴眨巴眼睛。
等完全清醒了,摸摸抿紧唇瓣拉着被子更往里头缩了些,脸颊绯红程度也更上了一层楼,
一半是感冒发烧,一半是不好意思。
幸好星澜见多识广,没有跟她计较,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如果再晚点还没有退烧,就去医院。”
退烧药是家里现成的,南初乖乖就水吃下重新躺好,两手抓着被子拉到下巴,嘴唇苍白,看着星澜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只没精打采的小猫。
星澜本想直接离开让她好好休息,看她这样又走不了了。
“很难受?”
他问她,抬手帮她掖好被角。
南初认真感受了一下,还好,除了头晕犯困,喉咙不干也不想咳嗽,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声音也是弱弱的。
星澜叹了口气,心疼了。
“你就是这么送我新婚大礼的吗?”
南初眼睛提溜转了一圈,有点心虚,还有点甜滋滋的,是蜂蜜柠檬发酵了,酸味都凭空蒸发,一分不剩。
“我下午陪三花它们一家吃了晚饭。”
她解释着自己感冒的原因:“它们吃得太慢了。”
星澜想象了一下画面,皱眉:“你端了晚饭出去跟它们一起吃的?”
“不是啊,我吃完了才出去的。”
星澜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不是很愉快:“它们需要你陪?”
南初怂怂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可是今天是好日子,我想跟它们也说一声,让它们也高兴一下。”
虽然它们大概率也听不懂。
她说得小心又诚恳,声音轻得像根细软的羽毛,不轻不重从他心尖扫过。
星澜有几不可见的一瞬发怔。
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长睫垂下,掩住泛着柔光的双眸:“天气冷,下次穿好外套再出去。”
南初很乖地点头,说“好”。
星澜倾身靠近,用手背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帮她把一缕碎发拨开:“再睡会儿。”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星澜担心主灯太刺眼,只开了壁灯,暖黄的灯光从他洒遍全身。
她视线朦胧,也知道眼前就是她的神祇,她的温暖发源地,她的执念汇聚者,她所有的心之所向。
或许是因为灯光太暖,又或许是星澜此刻眼中沉稳的光纵容意味太重,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几乎是推着她产生一种冲动
——想抱抱他。
动作开始时犹豫了,又在下一秒念及她现在的新身份,大胆变得理直气壮。
他们结婚了,星澜现在是她的老公,那既然是她的,她为什么不能抱?
于是一鼓作气不再纠结,在星澜意欲后退时从被窝伸出手臂目标明确地搂上去,紧紧抱住。
他就像是她最速效的特效药,嗅见熟悉得让人心安的气息,似乎连头晕的症状都不那么严重了。
“星澜,其实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你没有答应我的表白,我发烧了打电话给你让你哄我睡觉。”
星澜在被抱住的瞬间就愣住了。
听着她絮叨的声音响在耳边,闭了闭眼,抬手将她拥住,放任胸口膨胀到几乎溢出的满足继续发酵。
南初:“......你给我念了好多经济学知识,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懂,本来是想用哄睡骗你跟我多说说,结果真的被你哄得睡着了。”
“不过星澜,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的。”
“什么问题。”
“就是,你那个时候好像还不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我找你了,你好像不大高兴,为什么不挂掉我的电话呀?”
星澜听着她柔软拖长的尾音,有些想笑,又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不高兴不是因为你找我,是因为你在诅咒自己感冒一星期也好不了。”
他说:“你没记错,确实也不是男朋友。”
“但是从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
一夜闭眼睁眼过去了。
南初身子骨还算不错,第二天早上烧几乎就退了,只是开始了轻微的咳嗽,浑身也没力气,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懒得不行。
星澜关心则乱,一点小感冒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将一整天的工作都搬到了家里进行,会议也都改成了视频。
南初心里愧疚,不敢再给星澜添麻烦。
吃了饭吃了药,不是安静省事地坐在沙发看电视,就是猫回房间睡觉。
只要她安安份份的,星澜就能专心工作了。
只是午觉睡得有些上头,到头来还是得星澜操心进来把她叫醒:“白天别睡太久,晚上睡不着。”
南初揉着眼睛被星澜从被窝里挖出来牵出房间,站在原地懵了一会儿,接过来星澜递给她的白开水杯喝了一口,味道全无。
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又给塞回去:“这个好难喝,我想喝蜂蜜水。”
杯子离手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不合时宜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事,整个人都是一僵。
紧咬着下唇忙不迭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把杯子再拿过来,却被星澜躲开了。
脑袋也被不轻不重揉了一把,星澜淡淡扔下一句“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会”,便转身去了厨房。
等到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被重新捧在掌心,南初盯着杯子里腾出的热气,都快原地灵魂出窍。
......所以这就是结婚的好处吗?
老天。
要知道这样,她在两个人重逢的第一天就该向星澜求婚了。
晚饭后,文博来了一趟,特意给星澜送文件。
“宋总,这些是今天的会议纪要,还有就是几个合作方的项目文件。”
“知道了,明天我会带去公司。”
“好的。”
文博没有多留,该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送了文件便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礼数周到对星澜道了再见,又转向沙发上的南初无比自然地叫了一声“夫人”,随后告辞离开。
“......”
夫人...?
宋夫人??!
平地一声雷,南初傻盯着文博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这声“夫人”是在叫她对吧?
文博以外拢共也就两个人,总不可能是在叫星澜。
所以,他已经知道他们结婚了???
完蛋,南初又开始头脑风暴了。
咽了一口唾沫转向星澜求证:“文助理刚刚,叫我夫人......”
星澜将文件放在桌上,抬眼看过来:“这么叫有什么问题?”
“不是。”
南初斟酌着说:“不是有什么问题,就是,就是有点不习惯......他已经知道我们结婚了吗?”
“他知道。”星澜语气随意说:“另外,下次你再去公司,所有人都会这么称呼你,早点熟悉下也好。”
“......?”
全公司?
南初又一次被惊得瞪大眼:“所有人都知道了?”
“嗯。”
“可是,可是我们明明昨天才——”
“我说的。”
星澜知道她的想说什么,率先给出答案,随后眯了眯眼,反问她:“怎么,我们结婚的事,你不愿意别人知道?”
“不是不是!”
南初立刻摇头否认,抱紧了抱枕。
想到星澜跟全公司宣布了她是他夫人,就止不住眼神飘忽,绯红从脖子一步步爬上耳尖:“我就是就是随口问问。”
她已经快原地自燃了。
在星澜的目光注视下没抗住多久,索性扔了抱枕跳下沙发,欲盖弥彰说:“那个......我有点困了,想先回房睡觉。”
“你刚睡醒没多久。”星澜不留情面拆穿她。
南初被噎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了句什么试图蒙混过去,扭头就要往房间躲,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赶上来的人打横抱起。
“你鞋子呢?”
南初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刚刚去洗脸,在房间没穿出来。”
星澜看着她光裸的脚,脸色又有些沉下来:“感冒才好转,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南初很愧疚,怂且真诚地承诺一句下次不敢了,随后乖乖窝在星澜怀里,让她抱着送回房间。
直到陷进柔软的床铺,南初放开手轻车熟路拉过被子,终于能将自己红透的整个脸藏起来。
怎么办?
好像一些不好的小习惯又故态萌发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吧。
至少,星澜的纵容也得背一半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