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回程路上,车里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安子归给谷珊的信封里只有一张便签纸,内容简单明了:你要是还想做谷总,就别把贺瑫牵扯进来。
理直气壮的,说得好像在这个节骨眼提离婚搞股权分割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子归总是有办法做到理直气壮。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想要在股东大会上投票更换领导层,去年这个时候,所有人也以为安子归这一次应该会被挤下台,但是安子归请了一个月假在会议前几天拿下了某奢侈品品牌的国内独家公关代理,直接完成了当年业绩KPI的百分之三十,那年股东大会的投票也就不了了之。
虽然谷珊不想承认。
但是哪怕安子归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她的这句简单明了的威胁也仍然是有用的。将近五年的积威,哪怕现在的安子归被掐断了羽翼,也依然会让谷珊心存忌惮。
毕竟她大部分技能都是安子归教的。
“您……想不想知道安总这几年都瞒着你做了些什么?”她的语气因为肾上腺素飙升变得没有那么稳,握着方向盘的手异常用力。
她终于和安子归正面宣战了。
你想不想知道你妻子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她在和你互道晚安挂了视频之后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想不想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
贺瑫当然是想的。
他现在正在罕见地低头刷手机——他很少上社交网站,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这个工作需求,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安子归的工作性质让他知道网上那些真真假假其实大多人为,因为隔着网线,这些人为的贪婪痕迹就更加不堪入目。
荒诞得仿佛人世间的另一面。
蔷薇庄园火灾死了三个人,悼念缅怀和寻求真相的声音居然不是主流,大部分人竟然都在骂人。
骂黑公关不给人留活路,骂经纪公司榨取艺人剩余价值,也骂影视方为什么要找一个私生活有污点的女明星做主角,他们说这些都是造成雪崩的雪花,他们只字不提自己也曾用最恶毒的语言骂过宓荷和曹苏清,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才是雪花最大的组成部分。
愤怒地推卸责任,才能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
而安子归,被P了遗照,被要求一起葬身火海,被扒出各种丑照,甚至说她婚内出轨。
贺瑫锁上手机。
“去哪?”他问。
他知道谷珊肯定带着目的,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们结婚是以爱之名,他没做好,所以安子归说要走,他就放手了。
现在看着网上一片骂声他才意识到,他不是没做好,而是什么都没做。
他以为安子归的世界是松软的带着阳光味的被子,干净舒适的家,冒着热气的一日三餐;而他今天才知道,安子归的世界可能只留下了不知名的霉菌,扯断头的雕像和只能眨眼的娃娃头。
漆黑一片。
***
“再往上车就开不进去了。”谷珊把车停在半山腰的露天停车场里,“得劳烦您跟我走一段路了。”
晚上九点,阴沉了一整天的新城山区开始飘雪,气温骤降。
贺瑫下车,眯着眼立起了外套的衣领。
谷珊领他去的是一个地下摩托车跑山场地,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出过一次安全事故,他师兄是那次应急事故的负责人。
他还记得他师兄对这个地方的评价:“一群嫌命长的家伙,这鬼地方的山边护栏太松了,山里又有落石。这群人为了找刺激怎么危险怎么来,真要出了人命肯定连着老板一锅端了。”
“安总摩托车骑得不错,跑山的那群人经常赌车,她靠着赛车赚了不少零花钱。”谷珊在前面领路,因为冷,缩着脖子缩着手。
所以安子归就是他师兄嘴里嫌命长的人之一。
“这个场地每个月月底开放十天,安总通常会在每个月最后两天出现。”谷珊说得很详细,“因为那个时候您那边有安全大会,你们不会视频只发微信。”
雪花在山风中飞舞,钻进脖子里,冻得人直哆嗦。
谷珊熟门熟路的带着贺瑫往群山深处走,十分钟之后,摩托车马达的喧嚣声和巨型探照灯的灯光开始从黑暗深处倾泻而出,谷珊带着贺瑫拐了两个弯,眼前就豁然一亮。
确实是一群嫌命长的人,晚上九点钟,雪越下越大,人却越来越多。三教九流各个年龄层都有,场地提供方为了助兴几个大喇叭轰着死亡重金属,烟味缭绕,摩托车手之间扯着嗓子飙脏话,嘈杂得贺瑫皱紧了眉。
安子归,喜欢这样的地方?
“那是安总的位子。”谷珊指了指看台正中央几个VIP席位。
她居然在这里还有固定位子。
贺瑫心情复杂到舌根发麻。
他和她恋爱五年结婚五年,现在站在这里看着中间那个写着安子归名字的VIP席,那是他这辈子最亲密的人的名字。可他,真的认识她么?
***
小圈子对陌生人来访总是很警戒,陆陆续续有好几波人走过来向谷珊打听他的身份,周围太吵,贺瑫听不清楚谷珊是怎么介绍他的,但是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并不友善。
贺瑫没心情和他们对视,从安子归要离婚开始,这半年来压抑的心情到此刻已经累积到顶峰,他现在像个一点就燃的炮仗。
“喂!”一个穿着大红色赛车服的年轻人略过谷珊径直走到他面前,仰着下巴挑衅,“赌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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