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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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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鑫茫然了片刻,才迟疑着重复道:“买花?”酒楼还提供这种服务?

那妇人以为她真的想买,笑的更为热切,把花篮举起来走了几步,介绍道:“凤仙一朵为蔻丹,涂之纤手,十朵殷殷桃花,涂之丹唇,两瓣浓朱,胜似飞霞。”

华鑫本来没打算买,后来听她说的文雅有趣,便把本来缩回去的手伸出去,就听那妇人继续侃侃道:“并蒂莲花本自双,两位一双璧人,恰似并蒂花开,芙蕖清波。”

这妇人当真生了一张巧嘴,三两下就把华鑫说的动了心,本来要去拈凤仙的手转了个向,又直奔那两朵并蒂莲而去,她指尖堪堪触及花瓣,突然看了谢怀源一眼,装模作样长吁短叹地道:“哎呀呀,这么多花,到底挑那朵好呢?”

妇人眉眼通挑,一看就知道华鑫在想什么,便配合着笑道:“不如就让这位公子帮着挑挑?这都是我才采来的鲜花,香气扑鼻又娇艳动人。”

华鑫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转头看着谢怀源。

后者也不知听没听见,慢慢地饮着茶,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

华鑫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忽然用酒杯轻轻地磕了几下桌子,让他目光回转,一边斜睨这谢怀源,一边叹气道:“我到底选哪个好呢?”虽说古代不兴玫瑰,但收朵并蒂莲也不错。

谢怀源终于转过头,站起身,伸手慢慢地,慢慢地拿起篮子底下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给她戴上,然后淡淡道:“这个。”

华鑫:“......”居然送她壁花,真当她是壁花啊!

妇人也一脸为难道:“公子,这是只跟其他花搭着一起卖,是只送不卖的。”

华鑫“......”居然还是赠品。

谢怀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看的华鑫彻底哑了火,这才从篮子里抽出那对儿并蒂莲递到她手里,又给钱打发了那妇人,再回到座位上缓缓坐下。

华鑫头顶一朵白花,幽幽地抚摸着得来不易的花瓣,第一次收到花的兴奋稍稍被湮没,她看着谢怀源的侧脸,兴奋感很快又重燃了起来,兴冲冲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哎!”加上上辈子都是第一次,太有纪念意义了。

谢怀源‘恩’了一声,声音平和地问道:“你还想让谁送你几次?”

华鑫忙表忠心道:“只要是你送的,收几次我都是乐意的。”同时又暗暗感慨,找一个像老板一样的男票真是心累。

谢怀源嘴角微松,伸手帮她把莲叶上的几朵浮萍摘下,缓缓道:“你若是喜欢...”

华鑫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就听他施施然地接下去道:“谢府的风入湖里有。”

华鑫最后一丝热情被掐灭,懒洋洋地道:“是吗?我让大力去摘。”

谢怀源挑眉道:“大力?”

华鑫郁闷道:“难不成让我自己去摘?”

谢怀源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想清楚再说。”

华鑫终于开窍,把他的手拉下来,忙不迭地讨好笑道:“是你是你。”

谢怀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华鑫第一万次感慨心累啊心累。

这时又传来笃笃地敲门声,华鑫怕又是搞推销的,问了句:“是谁?”等得了答复是掌柜的才让进来。

华鑫等他一进来,便笑着对他说:“掌柜的定然是财源广进啊。”掌柜的给她笑得后脊背一寒,正琢磨这话的意思,就听她悠然地接着道:“不然怎么除了做酒楼生意,连卖花的都往进放呢?”

掌柜的哭丧着脸道:“小姐您不知道啊,那些卖花儿果儿小商贩倚靠着我这酒楼为生,我这人天生心软,便允了他们进来行商,给他们一条生路。”

华鑫冷不丁问道:“你从中抽几成利?”

掌柜的下意识地道:“不多,就四成。”然后才反应过来,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一脸忐忑地看着华鑫。

华鑫欺负了掌柜的一把,顿时心情舒畅,她见好就收,挥了挥手道:“我不过是看那卖花的妇人眉眼通挑,偏偏出口又不俗,这才随口问了两句,你紧张什么?”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赔笑道:“那是,她原是个落第秀才的闺女,肚子里颇有墨水,后来家道中落,为了生计这才被迫经商的。”

华鑫点了点头,让他上菜。

不得不承认,谢怀源点的这几道菜都是颇有水准的,比如摆在她面前的这道水晶肴肉,晶莹剔透的白脂底下隐约透着一股奇特的肉香,旁边还用高超的技巧雕出了骑驴的张果老,面目如生,一脸垂涎地闻着盘中的肴肉,华鑫看得啧啧称奇。

谢怀源伸手给她夹了一筷子无为熏鸭,皮香肉酥,色泽金黄,华鑫吃得心满意足。

谢怀源问道:“味道如何?”

华鑫连连点头道:“美味佳肴。”

谢怀源怕她噎着,给她乘了碗芙蓉汤,才低声道:“这里是百年的老店,原是我母亲家的嫁妆之一。”

华鑫这回是真噎到了,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呆呆道:“啊?”

谢怀源垂眸道:“我母亲母家当初也是丞国大族,根基在山阴,因着她要嫁给丞国公,这才在镐京和丞国两头置办嫁妆,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娘家没了撑腰的人,父亲又另娶他人为妻,这才...”

华鑫一开始对谢怀源生母的事打听过一些,但又怕谢怀源不高兴,只能作罢了,当时只是隐约知道他母亲也出身望族,并不知道个中内幕。不过在古代,特别是中国古代,再牛逼的望族也牛不过皇室,更何况她娘家还家道中落,所以他娘斗不过青阳公主也是情理之中。

华鑫替他心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在掌心中缓缓摩挲,气氛有些沉寂,华鑫轻轻道:“咱们今个哪也别去了,去祭拜...你娘吧?”

谢怀源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娘?”

华鑫怔了片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们娘。”

谢怀源点了点头道:“是要去的,不过不是今儿个。”

华鑫不解地看他,就见他伸手指了指楼外,她伸头一看,此时天色已经近暮,有些穿着简朴的少年少女们携着手出双入对,有些少女们面前摆着案几,案几上供奉着瓜果,正一脸虔诚地乞求,盼望自己心灵手巧,期盼和有情人花好月圆。河边漆了红漆的木架上还摆了许多莲灯,有些青年男女写了笺放到灯里,再用手划波,推灯入河。

华鑫看了会儿,然后恍然道:“今个是情人...七夕节?”她最近忙的四脚朝天,压根没想到这事儿。

谢怀源点头,就见华鑫笑嘻嘻地绕到她面前,摊手道:“七夕但凡相好年轻男女都有物件相赠,你可有东西送我?”

谢怀源斜看了那被插|入瓶中的并蒂莲一眼,华鑫连连摆手道:“那个不算那个不算。”

谢怀源扶着栏杆,凭栏远眺,缓缓道:“机会只有一次,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

华鑫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哭丧着脸地道:“早知道就不硬缠着你买了。”她又磨磨蹭蹭地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这还是在西北那边绣的,我来来回回返工了好几次才绣好,本来想着过几日给你呢,现在看来,就今个吧。”

谢怀源伸手接过,忽然讶然道:“这麒麟绣的颇有shén • yùn。”他还以为华鑫最多绣个四不像。

华鑫“......”那是一对儿鸳鸯好吗?

谢怀源轻轻扶着栏杆,忽然对着华鑫淡淡笑道:“你觉得这飞鸿楼怎么样?”

华鑫连连点头:“自然是好的。”东西有水准,环境上档次,五星好评。

谢怀源问道:“你喜欢吗?”

华鑫不知道他是何意,迟疑着点了点头道:“喜欢。”

谢怀源道:“那便送你了。”他侧头看了华鑫一眼,嘴角弯了弯:“权当是你送荷包的回礼。”

华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这,这这怎么看都不是等价交换啊,你简直赔死了,不好不好。”

谢怀源看她一脸惊恐,忍俊不禁道:“今天本就是打算给你的,便是你没准备荷包,它也是你的。”

华鑫狐疑道:“你不是说机会只有一次吗?”

谢怀源面不改色地道:“哦,我骗你的。”

华鑫:“......”她默默地看了谢怀源一眼,又转头打量着这酒楼,心肝扑扑直跳,前世看有人把百元大钞折成玫瑰送给女友求婚,她那时还觉得俗气,现在看着这繁盛的酒楼,除了瞠目就是瞠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认为尼桑俗气的。

谢怀源慢慢地道:“除此之外,我娘余下的嫁妆,还有我这些年发展的一些商贸,也都交由你打理了,不过这些财务繁多,且得等几天。”

华鑫又一次被雷劈中了,呆呆地看着谢怀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谢怀源眼神微暗,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道:“别这么一直看着我。”

华鑫耳朵抖了抖,一阵酥软,半天才回神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跟婚前上交存折一个概念?

谢怀源没回答,继续道:“等我袭爵的批文正式下来,我便在丞国划城给你,当做你的娘家,那里的赋税归你一人所有。这下你既有了娘家,也有了嫁妆,嫁入谢家便是名正言顺,自然无人敢置喙。”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道:“我虽不怕流言蜚语,但却怕你被人诟病来路不明。”

华鑫忍住眼底的感动,勉强打趣道:“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可不就是来路不明吗?”

谢怀源轻轻揽住她的肩,淡淡道:“有个定处,你就再也不是无根之萍了。”

华鑫反搂住他的腰道:“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怕我跑了。”

谢怀源忽然笑道:“你说得对。”

远处天边,一轮玉蟾慢慢升起,两人相互沉静依偎,各自心安。

谢怀源望着远处,忽然道:“我娘的坟冢修在会稽,咱们一齐去祭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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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再怎么温存也填不饱肚子,两人倚着栏杆吹了会儿冷风,还是慢慢地坐回吃饭,华鑫吃的时候突然兴奋道:“我突然想到了,既然这是咱们的酒楼,那吃饭岂不是不用付钱?”

谢怀源“...恩。”一般人都能听出他恩的多么无言多么敷衍。

可华鑫已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了,一脸幸福地感叹道:“这是我打小最大的梦想。”

谢怀源沉吟片刻,然后表情奇特地道:“你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饭不给钱?”

华鑫“......”

两人慢慢吃完,就抬步出了酒楼,谢怀源突然问道:“你还想去何处?”

华鑫想了想,又看了看远处的湖面一眼,问道:“想去游湖吗?”

谢怀源带着她走到湖边,刚好那里停了一艘两层高的楼船,远远看去,楼船布置的精致大方,两人刚刚走到岸边,便有人出来搭上踏板,将两人迎了上去。来迎的是个女子,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谢怀源见她穿着普普通通,脸上打扮的也素简,举止并无半分妖娆做作之态,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华鑫走在她身后。

华鑫随着她上二楼,一路上听了楼船的隔间里传出许多低吟浅唱,还有吟诗作对的声音,不由得大为好奇,问走在前面那女人道:“这楼船除了用来游湖,莫非还有别的妙处?”

那妇人恭敬答道:“回小姐的话,这楼船是我们家主人开的,他平时最好的风雅事,也好结交风雅之人,所以特地开了这楼船,不单单是为了游湖,也是为了广交天下知己良朋。”顿了顿,那妇人继续介绍道:“这里不光能吟诗作对,若是有兴致,高歌一曲也无妨,若是渴了饿了,我们船上也有好厨艺的厨娘,烹制些可口的小菜。”

华鑫听了忍不住赞叹道:“这法子好,你家主人巧心思。”

那妇人听了只是矜持一笑,面上并无自得之色。她抬眼看了谢怀源一眼,顾忌着没把这楼船的其他功用说出来,反正这位姑娘也未必见得到。

华鑫和谢怀源被引至二楼最后一间,华鑫抬头一看,发现这里面面积虽不大,但布置的倒也新巧,里面有张填了芙蓉石的如意圆桌,面对面摆着两个红木凳子,一侧墙挂着一幅山水,一侧摆着案几,案几上摆了只圆肚的花瓶,里面插着水灵灵的鲜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张被花鸟屏风隔开的绣塌,绣塌上半拢着蜜合色的纱帐,颜色有些暧昧。

华鑫和谢怀源一进去,那妇人便识趣地掩上了门,她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忽然笑道:“这房子里摆张床,倒也是个稀罕事。”

谢怀源抬眼看了那绣塌一眼,隐约猜到它的功用,暗暗皱了皱眉头,不过此时已经上船,多说无用,他暗自提醒自己把华鑫看得牢点。

华鑫抬步坐下,看了会儿湖面,忽然又笑道:“你说,这楼船不会也是你的吧?”

谢怀源十分淡定地道:“自然不是。”

华鑫奇道:“这是为何?”她一拍脑门,笑道:“看你也不像是有闲心弄这些风花雪月的人。”

谢怀源挑了挑眉道:“这楼船不是我开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华鑫问道:“哦?那是为何?”

谢怀源指了指那角落处的绣塌,淡淡道:“我定然不会放这种东西。”

华鑫闻言好奇起来,走过去绕着那绣塌走了几圈,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由得郁闷道:“这到底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啊?”她说着说着,却没发现谢怀源人已到了她旁边,眼底含着一丝暧昧风情。

谢怀源指尖撩开那纱帐,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问道:“你真想知道?”

华鑫点了点头,撇嘴道:“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她正说着,突然腰被人箍住,一阵翻转,人被谢怀源压在绣塌上。

这个姿势...华鑫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他白如玉的下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好像知道了。”

谢怀源一手按住她乱动的腰,微微抬起身,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道:“你知道什么了?”

华鑫“......”这个问题她不管回答还是不回答都很不好。

谢怀源又倾身压了下来,一手拔下她手上用来盘头的长簪,让她的黑发垂散下来,隐约遮住半张面颊。他指尖轻点,把那黑发别在脑后,,低声道:“你知道女子为什么要盘发吗?”

华鑫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谢怀源笑了笑,随手把发簪搁在一边:“为了等待第一个拔下它的男人。”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长发,神情温柔:“当它盘起时,可以是端庄的持家良妇,是贤淑的正室夫人,当它放下时,就只能是女人。”他绕起一缕黑发在指尖,任由它顺畅滑下,低声道:“只能是男人的女人。”

华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止不住的发烧,谢怀源又趁机压低了几寸,她正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放任不管,就听门外重重震了一下,几道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华鑫吓了一跳,连忙抵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谢怀源暗暗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华鑫“......”掩耳盗铃真的好吗?她迟疑了下,还是挣了挣道:“你先别...不能被人...”她两句话都没说完,就感到谢怀源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华鑫一下子就软了。

谢怀源靠在她耳边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华鑫努力忽视腰上的那只手,一边喘着气道:“不成啊,外面动静那么大,万一闯进来了呢?!”

谢怀源冷冷道:“那就杀了他们。”

这话绝对出自真意,华鑫被他身上的冷气弄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还是咬牙劝道:“你话说的倒是轻巧,万一看到的人多,你还能杀了一船人不成?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两人说话不多片刻功夫,那几道声音已是越来越近,好似不把事情闹大便不敢休,谢怀源冷着脸起身,一言不发地起身开门。

华鑫轻轻松了口气,也拿起被放到一边得簪子,胡乱盘了盘头发,又整了整衣服,也跟着走了出去。

华鑫想象过多次外面的场景,却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如此...奇特。

几个头青唇红,身穿着一身银灰色缁衣的尼姑正一脸凶相的站在二楼走道来回叫骂:“好你个清风楼船主人,号称青竹君子的,你快给我出来,怎么偏挑这时候当了缩头的忘八?!亏你在文人中的偌大的名气,没想到也是个无诚无信的小人!”

转眼楼船里已经有大半的人出来围观,那尼姑越战越勇,又高声道:“我三妹爱慕你的人才,回回心甘情愿地上榻,一分缠头之资也不取,不知被妈妈骂了多少回,你倒好,原本许了人家妾室之位,过了几个月却没了音信,我今日来便是要个准话,替我三妹讨个公道!”

华鑫听看那几个女子,除了最后那个身形臃肿,衣着破烂,其他的均都是粉面桃腮,眼含秋波,腰塞水蛇,尤其是当中那个出口轻浮,瞧着便不像正经人家的,她一脸诧异地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旁边有人锦衣玉带,打扮的很是骚包的男子瞅准机会搭话:“姑娘有所不知,这些女子明面上都是庵里的尼姑,实际上却都是些吟月吹箫的风流人儿。”他一边说,一边拿眼暗暗去觑华鑫。

他说的虽婉转,华鑫还是听懂了,‘哦’了一声后暗暗皱眉。那男子还要再搭几句话,就见谢怀源冷冷一眼扫过,吓得连忙闭嘴,臊眉耷眼地退回了自己隔间。

华鑫皱眉道:“又是一出负心汉和薄情人的戏码,那男人真是无情。”

谢怀源淡淡道:“那也未必。”

华鑫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好奇道:“这是为何?”

谢怀源并未作答,两人一问一答的当口,正是那尼姑稍稍休战,全船寂静的时刻,附近的人都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分明。

那几名尼姑中,最后那个身形臃肿,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给伺候这几名姑娘的尼姑听了这段对话,却猛然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华鑫,眼底满是惊恐错愕和不可置信,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华鑫,确认跟自己记忆中的人一般无二后,头脑几乎一片空白。

华鑫也感受到这过于灼热的目光,抬头回望了一眼,发现是末尾处的一个尼姑,她隐约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却看不清相貌,她正要仔细看看,就见那人身形一闪,躲到柱梁后面,那依稀眼熟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她抬头看着谢怀源,低声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吧。”

谢怀源虽然没打算今天就进行扑倒大计,但能讨些福利也是好的,不过现如今被这么一通搅和,自然也无法付诸行动,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虽打算回去,那尼姑却不依不饶,转向谢怀源问道:“这位公子,你倒是说说,你那句未必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薄情人还有理了不成?!”她又故意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向来是帮着男人的,你们...”后半句在谢怀源满含寒意的目光中自动消音。

谢怀源也懒得和她们多做计较,一手揽着华鑫,直接纵跃二楼,迎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上甲板,

华鑫要了条小船,和谢怀源一边泛舟一遍划向湖岸,倒也颇有意趣。

两人一上岸就叫了马车回家,华鑫忽然问道:“你还没说那倒未必什么?”

谢怀源道:“跟了人当妾,总比在庵里做见不得人的买卖好。”

华鑫恍然道:“你是说那女子本就看上了他,想要安定下来当个妾室,所以这才对他这般好,却没想到那男人负了她?”

男人天生不爱八卦,谢怀源只是淡淡‘恩’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华鑫换了个话题,继续和他东拉西扯,一路谈天说地到了谢府,就见大力匆忙过来给两人打帘子,一脸不耐地道:“大人,小姐,沈家三姑娘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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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鑫愕然地看了看天,她昨个和谢怀源出去逛了半天加一晚上,直到天泛白才往回走,如今这才天堪堪亮,沈绘碧过来做什么?

她一脸迷惑地道:“这么早?她说了是何事?”

大力一边和她往易安院里走,一边道:“哪是,是昨个下午,你们比赛一完她就跑来了,谁知道她又整什么幺蛾子!”

华鑫沉默着不做声,大力挠了挠头,也有些费解道:“小姐,你说沈家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俺看她原来不像是那种野心大,不择手段的人啊,难道俺看错人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屋里,大力拿来家常的衣服让她换上,见华鑫仍旧紧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不开怀,便劝慰道:“小姐你也别难过了,人心隔了层肚皮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没得利害的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等到了有事儿的时候,才能显出真情谊来。”

华鑫摇头道:“绘碧是好的,”她看大力一脸不解,也不多解释,只是问道:“她昨天来可说了些什么?”

大力撇嘴道:“说是自家丫鬟做了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她心里抱歉得很,她怕你心存芥蒂,所以特地来解释道歉。”顿了顿,她厌恶道:;“还不是吹唱做打一番,来让人着了道。”

华鑫闭了闭眼,她大概猜出这个沈绘碧的目的,原来沈绘碧虽不得宠,身份相貌家世也不出挑,但她脾性温和,举止有礼,在京里风评人缘都很好,只是如今她陷害自己一事被揭发,虽说她贴身丫鬟替她顶了罪,皇上碍着两位宠妃的面子不予追究,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谁干的,能瞒的了谁?

回头她为了自己得势,陷害好友的名声一传出去,她就连这好名声的唯一优势都失了,所以这才忙忙地赶来找华鑫道歉,力图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华鑫想通了这一关节,抬头问大力道:“她还说什么了?”

大力摇头撇嘴道:“俺不知道,俺没让她进门。”看到华鑫翻来的白眼,她连忙道:“不过她说了,今个会再来见您。”

华鑫面色有些倦怠,随意点头道:“她想来你就让她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问她。”

大力不屑地动了动嘴角,还是点了点头:“俺省的了。”

华鑫昨天一夜没睡,今天早上难免疲倦,见她答应,便起身三两下滚到床上了。

她昨晚上确实累了,如今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着。这一觉睡得极沉,却没觉得过了多少时间,就感到身子一阵摇晃,她迷迷瞪瞪地睁了眼睛,却见大力握住她的肩膀死命地摇着。

华鑫是给她活活摇醒的,等完全精神过来,才一脸起床气的拍开她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大力终于听了手,一脸郁闷地道:“你叫俺等沈绘碧来了叫你起床的啊。”

华鑫黑着脸道:“没让你下那么大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大力讪笑道:“我这不是怕摇太小你醒不来吗?”她小心问道:“人就在外面,你还见不?”

华鑫点了点头:“扶我起身。”

等沈绘碧被通报能见华鑫,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而且家里下人都知道这女子害了自家小姐,对她也不怎么待见,上的茶是隔夜茶,点心是放了好几天的,就是受到如此冷待,等沈绘碧进来时,华鑫仔细打量着她,竟没看出半分不悦,心里赞了声好定力。

郁陶对她行了个平礼,见华鑫坐着不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谢家大小姐好大的派头。”

华鑫看了她一眼,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没能忍住,便说明她还没有如此城府,人有了弱点便要好对付的多。

她不急不慢地啜了口茶水,懒洋洋地道:“我以为沈家三姑娘今个是来给我赔礼的,以为刚才那是你陪的礼,这才没有还礼。”说着慢悠悠地起身福了一福:“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郁陶硬是忍住了恼火,一脸泫然歉意道:“我知道你心里恼着我,不待见我,我也能懂,这事儿若是换了我,必然也不会轻饶了那人的。”

华鑫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郁陶自顾自地道:“我也没想到,我那丫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算计到你头上了,若是我早早地知晓此事,便是宁可不跟你比试,我也不怨你遭这等罪。”

华鑫看她一脸诚恳,一脸难过,换个不知情的人,只怕都要信以为真,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那不是普通下人,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做了什么,你若是说不知道,又有谁信呢?”

郁陶叹息道:“我这身子常有个七灾八难的,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关照她呢?”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华鑫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言了。

郁陶见她仍是不言语,咬了咬牙,作势就要跪下,一边道:“你若是不原谅我,那我便不起来了,”又哀哀地看着华鑫:“难道咱们的姐妹情谊,就这么断了吗?”

华鑫故作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做什么,你御下不严的失察之过,皇上已经罚了,既然都是你那丫鬟的罪名你又来道的哪门子歉?只听说过仆代主受罚,没听过主代仆道歉的。”

郁陶面色一滞,微微语塞,她今日来,一是想和华鑫假意和好,做出个姿态来,二是希望华鑫帮自己正名,来保住她的名声。

她想了想,心中不甘,抬眼一脸希冀道:“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华鑫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事若是不是你做的,那我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

郁陶面上的惨然之色忽然一收,眼底终于露出几分冷意来:“你说的是,我只要对得起自己即可,旁的人与我何干?!”

华鑫慢慢地叹口气道:“你那丫鬟,叫绿藻是吧?”她看了满脸冷笑地沈绘碧一眼:“绿藻自我见你那日起,她就勤勤恳恳地陪着你,你生病了她给你煎药喂水,你被人欺负了她挡在你前面,她这样,你于心何忍?”

郁陶冷笑道:“你现在倒是知道说教了,她被人拖下去的时候,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吭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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