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万家灯火【万字更】（4/4）
他猛然回头，盯着墨兰斯，昏暗的环境里，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墨兰斯身上那种从骨子透出来，无比陌生的沉淀感。
墨兰斯：“我们又一次改变了历史。”
他说的是“我们”，还有——“又”？
林池愣了一秒，排山倒海地疑问与猜测从他的心底涌了出来。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
墨兰斯打断了林池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
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抢先问到：“如果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美好，你还会爱上我吗？”
其实他一只都能感觉到，林池经常看着他，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每当那种时候，墨兰斯都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林池的侧颜，万家灯火照耀出了明暗交错。
紧抿着唇瓣的林池看起来异样的清冷动人。
严肃，冷静，自律。
林池越是表现出距离感，就越跟墨兰斯记忆里的那个“野心家”林池一致。
那个“野心家”曾经也带着墨兰斯一起看过这样万家灯火的场景，语气平淡，神情肃穆，眼睛里却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他郑重地告诉墨兰斯这些都是他应当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东西。
有的时候，墨兰斯都分不清到底最后是自己赢了，还是林池赢了。
自从林池死去以后，墨兰斯长期戴着的伪善面具就好像跟他的灵魂彻底长到了一起，明明什么为了国民、为了公正、为了和平全都是说出来糊弄大家的口号，可它最后竟然全都实现了。
像个冷笑话。
墨兰斯始终没有得到林池的回答。
但他也并不着急。
他现在有一生去等林池的答案，两三百年，九万多天，两百多万个标准时。
墨兰斯重新打开了自己的终端，给尤文图斯发了一条消息——【动手。】
原本还在飞快反思揣测尝试拼凑真相的林池立刻被墨兰斯的动作给吸引了注意力。
在他发出那条消息倒数十秒后，整片联盟首都星的天空都被大大小小的全息画面所覆盖。
绚烂的全息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
林池甚至都能听见被风带来的联盟民众的隐约惊呼。
出现在全息画面里的是一名林池不认识的年轻女性。
看不出来到底是A还是B，又或者O。
她剃了特别工整的刺猬头，眉眼艳丽，五官端正……林池又莫名觉得眼熟。
【“各位联盟首都星的居民们，晚上好。”】
【“我们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强行突破联盟首都星的防御设施，向你们投放全息影像，有两个无法回避的目的。”】
【“第一，澄清联盟首都星的‘污染源’是帝国流入的说法，根据我们的最新考察数据显示，联盟才是‘污染源’出现的始发地。”】
林池听到这里，忍不住小声问了墨兰斯一句：“怎么回事？”
墨兰斯没有回答林池的问题，反而语气莫名吃醋地问到：“她漂亮吗？”
林池：？？？
“你——”
刺猬头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林池的话。
【“之所以特意向大家澄清这一点，是因为我们集体联盟垃圾星人类的切身利益，而非为了帝国。”】
【“联盟下属的垃圾星-109835号首先发现了这种烈性‘污染源’，并且迅速地在附近有航线的几颗垃圾星传播开来。为此，联盟官方做出了非常迅速地反应——他们用短短的三天时间就修建完成了过去修建了几十年‘星门’，并且对各大‘星门’要塞做出了堪称优秀的完善调整。”】
全息影像里的刺猬头少女的嘴角浮现了嘲讽的笑。
【“联盟‘星门’内的世界堪称固若金汤。但很遗憾，众所周知包括109835号垃圾星在内的行星都被刺杀北银河帝国林皇后的巨大爆炸陷阱的余波波及，不幸全部摧毁。相关专家给出了完善的黑洞量子理论解释，109835号附近也确实存在这样符合条件的小型黑洞。”】
【“尽管109835号距离帝国有横跨将近半个联盟星域的标准最短距离，但一切都很合理。”】
刺猬头少女放下了稿子，她漂亮的海蓝色眼眸微眯，双手交叉在身前，影像有一点波动——应该是联盟官方采取了什么措施。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现在要提的最大的问题是：联盟官方为什么要在已经确认109835号等行星逃出来的居民身体完全未感染以后，还对这些人进行无条件的追杀？”】
林池甚至都能想象出联盟首都星居民在听见这个问题时，脸上露出来的愕然。
【“而且，在109835号以后，联盟官方对垃圾星歧视不仅不作为，甚至还找借口取消了三分之二对垃圾星的全面援助？明明各大垃圾星才是源源不断地朝‘星门’内输送资源、原材料、人才等的那一方，我小时候非常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发展自己。”】
一声冷笑。
【“现在我明白了。垃圾星出身的人无论为了自己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是错的，冰天雪地里为了保暖从死去动物的尸体上剥皮是错的，承接没有高等行星愿意承接的低端污染产业是错的，为了供应高等行星的能源消耗大肆开采也是错的……”】
【“……如各位千千万万‘上等人’所愿，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在今天代表联盟‘星门’外的‘没有任何存在价值，愚昧、落后’的71345784颗垃圾星，宣布正式独.立！”】
【“我们，是第三——”】
全息画面突然消失。
当听见“独.立”两个字的时候，林池脸上的表情骤变，反应极快。
他一把捏住了墨兰斯的手臂：“这不会跟你有关吧？！”
墨兰斯满不在乎：“那你以为我来联盟干什么，真找他们合作？”
林池一抬头就看见远处星港降落的帝国星舰在全息消失的同一时间启动，冰蓝色的加速脱离大气火焰很明显开到了最大，大到了能对首都星的生态环境圈产生严重破坏的地步。
划出如流星一般的痕迹。
林池：“……”
不会连刚刚的全息都是用帝国的星舰投放的……吧？
联盟虽然不重视垃圾星，但垃圾星的星域体积大概是联盟总星域体积的一半，这一下子独.立了出去，简直就是往联盟官方的心口捅刀啊！
没等林池继续开口，墨兰斯就抱起他，心情愉悦道：“我们也该告别这颗美丽的星球了。”
顿了顿：“不过，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努力点让他们把这里也独.立出去。”
林池：“……”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就跳进银河也洗不清了。
几乎是“星空玫瑰”机甲启动极速脱离首都星大气层的同时，开着私人机甲的顾铭溪就完全不管不顾地杀到了林池刚刚看灯的小山坡位置。
外放的机甲声音。
“我槽你大爷的！林池！你有种装O潜伏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你tā • mā • de就给老子别跑！”
林池：“……”
他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林——池——你个不要脸的泡养子的龟.孙！说——垃圾星独.立他妈是不是你搞的鬼？！”
墨兰斯俊美的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按下发射键，吐出两个字：“聒噪。”
“轰轰轰轰……”
整片联盟的半天都被重炮流弹的光芒点燃了。
因为林池的设计而特别像花瓶的“星空玫瑰”机甲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从头到脚的漆黑炮口，沿着“星空玫瑰”的花纹蔓延盛开，当时设计机甲的时候，林池受够了“不动锋”火力不足的“缺陷设计”，一口气给“星空玫瑰”设计了理论最大火力承载量。
刚刚看灯火的小山坡瞬间被绚烂的火光吞没。
连带着顾铭溪的私人机甲都看不见了。
林池没忍住：“不会死了吧？”
墨兰斯瞥了一眼一片光点的辐射图：“死不了，老王八了。”
林池也跟着看了一眼辐射图：“确实没死。”
更大量的联盟机甲部.队追了上来，但墨兰斯早就预估好了这种情况。
“星空玫瑰”在他的手上更新了好几代早就不是当初的林池设计的那个内核了，他只是保留了大概的驾驶室跟外观设计而已。
疯狂的联盟机甲也红了眼。
他们眼看着追不上帝国星舰了，结果现在连“星空玫瑰”都要追不上了，直接启动了禁止在首都星使用的飞行速度。
原本干净如最优质的水晶的夜空顿时被撕裂出了乱七八糟的阴翳。
但即便是如此，联盟的机甲部.队也未能追上落后一步的“星空玫瑰”。
因为“星空玫瑰”上竟然搭载了尚且还在理论阶段的超小型短途跃迁设备？！
只是在最后距离星门几光年的位置，有几架星舰强行跃迁出来挡在了“星空玫瑰”的面前。
可他们还没将炮口对准“星空玫瑰”。
背后的“星门”要塞直接朝他们投she远距激光炮。
完全炸得联盟星舰措手不及。
当满身烟痕的“星空玫瑰”平稳降落在“星门”要塞时，降落平台附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
纯粹的快乐。
垃圾星式的热情欢迎。
林池还有一点茫然地被墨兰斯扶着从机甲的掌心走下来，就看见一个穿得严严实实防护隔离的职业女性抱着记录板走了过来。
她开口就是：“从星门那边过来要隔离观察十四个标准时，我是确认二位信息的工作人员。感谢二位的配合，还有什么问题吗？”
墨兰斯：“要分开隔离？”
职业女性微微一笑，仿佛早就得到了相关通知。
“不可以。”
墨兰斯的嘴角微沉，捏紧了林池的手。
职业女性继续微微一笑。
她继续道：“但我们会将二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安排在相邻房间，只隔一道墙的那种呢。所以——亲~这边建议两位敲墙交流感情呢~很难得哦~”
林池：“……”
这种扑面而来该死的熟悉感。
墨兰斯不会答应吧？
林池猝不及防地被墨兰斯捏住下巴亲了一口。
耳边响起了又一阵隔着玻璃的欢呼声。
墨兰斯微微颔首：“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