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二只男主(三十二)(1/3)
温萝离开的第二天,青玄宗就等来了久未露面的顾光霁。
他一身染血的月白色长衫,一手提着沾有暗色血渍的长剑,玉冠下的墨发凌乱,面上却十分平静,
忽略他眼中深重的疲惫和灰暗,简直与往日做那风光霁月的剑峰首席时一般无二。
他脚步略微凌乱地闯入主殿时,奚景舟已端坐其中等待许久。
两人一坐一立,在空荡的大殿之中对视许久。
见他一身狼狈,奚景舟稍默,并未问及究竟发生何事,只是淡淡道:“你先行回梅兆阁稍作梳洗,随后跟我去千行崖,我自会亲自助你重铸长恨。”
顾光霁面若死寂,并未应答,也并未离去,只沉默不语地枯立在殿中。
半晌,他哑声道:“青焰魔岩上……当真有柏己亲自设下的禁制么?”
禁制?
奚景舟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恐怕是那女孩借口的托辞,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柏己憎恶人族,自然不会舍得让此等宝物随意落在人族手中为己所用。”
顾光霁眸光微动,垂眸抬手行礼:“多谢宗主解惑,弟子先行告退。”
他勉强克制着灵台之中剧烈震颤几乎要脱离掌控的道心,死死攥紧的掌心鲜血淋漓,强作淡然地背转过身,步履沉稳地向殿外行去。
奚景舟面上一瞬间的空白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青焰魔岩并没有禁制。
她在说谎。
她……又一次骗了他。
一步跨出及膝高的灵石雕琢而成的门槛,刺目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一如昨夜温热的鲜血。
无尽海弟子擅长医毒之术,而她更是在此道上苦修了五年,炼出什么能够在脉象上瞒天过海的毒药并非难事。
他只恨,为何那么信任她。
竟然就那样眼睁睁放任着她在他面前饮下了无药可解的剧毒。
她真是足够了解他,知道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狠下心来亲手杀了她。
四周似乎传来隐约的惊呼,视野渐渐染上一层模糊的赤色,身侧被一批白衣弟子执剑团团围住,人人面上都带着又惊又怕的神色。
胸中荡涤着失控的杀意,他轻笑一声。
她说,要这把剑代替她陪着他。
那他又如何能再以此剑shā • rén?
她胆子那么小,见不得血。
*
三年后,藏月门,冬。
出关之时,迎着天边初升的朝日,浅金色的天际线于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寸寸向上浸润氤氲,风中带着温凉的湿意,间或夹杂着淡淡女子身上的清香,在风中逸散漂浮。
一时间,月纶只觉得恍如隔世。
三年前将昏迷的顾光霁带回青玄宗之后,他在房中枯坐整夜,阖眸沉心,头一次将心头萦绕数年的复杂燥意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天光乍亮之际,他终于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意。
或许早在五年前初见之时,他就因那惊鸿一面对她生出了几分不为人知的好感,之后更是因她有勇有谋的救命之恩而不知不觉地对她情根深种。
正因如此,他才会因她下意识对顾光霁的亲近而燥郁不喜。
原来那份难言的情感名为嫉妒。
那五年来,他原本早该结束游历回门闭关突破,可他却总是下意识地留意扶余的一切风吹草动,但凡遇上能够遮掩他尚未察觉的隐秘心意的正当理由,便会立即连夜赶往扶余,却次次扫兴失望而归。
原来,他为的压根不是除什么劳什子邪祟。
他只是想见她。
以一种隐秘的试探的姿态,寻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好留给他进退维谷之时缥缈的倚仗。
可最终落定那份情意时,他感到的却并非轻快喜悦,而是沉重和他本人都不愿承认的绝望。
不仅仅是因为她和顾光霁那一层可有可无却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看得出,她心中有他。
荒谬的是,似乎那个修无情道的出尘如雪的白衣男人,每每望向她的眼神中也总是被他瞥见了几分下意识的柔和缱绻。
原来他还未真正意识到时,便早已在这一场三人之间的闹剧之中出了局。
于是他连夜逃似的离开了青玄宗,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回到云州第一件事便是回了傀儡堂闭关。
他的最后一个傀儡。
沉寂许久之后,他终于有了想法。
他与她初遇之时,她已有至少二十余芳龄,早已出落得昳丽瑰艳,摄人夺目,眼波澹澹,天生含情。
直到此刻,他都不愿让任何人得知他的心意。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他不愿给她招惹无谓的麻烦。
心思飞转,手上动作不停,一滴心头血自他指尖轻颤着点上她无神的双眸,整个空间之内顿时光华大作,
一身紫衣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肤白细腻如羊脂玉,一双大而上扬的眼几乎占据了半张小巧精致的脸,墨发翻飞,微微歪着头似有几分茫然地望着他。
月纶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这样……就不会有人将她认出了吧?
想着,他自储物袋中拿出珍藏了八年的那枚如意发簪,抬手轻轻地插进了少女浓密的墨发之中。
以后,就由他来守着这个秘密,与“她”相伴此生。
“师兄,该走了。”
月纶猛然回过神,面上重新带上平日里的那份漫不经心,侧眸睨了过去。
八年过去,当初面容端正微带几分严肃的少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了不少,可眼中关切却并未随着时间减少半分,正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身后的少女傀儡,犹豫着道:“师兄,这就是你最后一个傀儡?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月纶哼笑一声,抬手一把拍在公叔阳冰肩头:“你可别小瞧她,恐怕我前九个傀儡加一块都没她一个人厉害。看不出来?那就对了,为的就是迷惑你这样不带脑子只看表面的敌人。”
“好吧。”
被他兜头盖脸一痛骂,公叔阳冰似乎早已习惯,丝毫未动怒,只是真心道:“她这发簪倒是挺好看的。”
仿佛只是随心的一句感慨,没等月纶回应,他便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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