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针尖麦芒(3/4)
也令楚长宁忆起,他初为新帝时,血洗朝堂,诛尽手足,御史撞柱身亡,也丝毫不为所动,在市井坊间落得一个暴君的污名。
虽这几年略有收敛,可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知是不是握有御龙卫的缘故,楚长宁并不害怕:“臣妾只希望容容无忧无虑长大,不愿她卷入朝堂争斗,去走那条艰辛之路。”
氛围愈渐低压,程玄岔开话题:“对了,今儿朝堂上宋豫被御史台参了一本,状告其岳家仗势欺占良田,如今想来,这桩赐婚,似乎是朕错了。”
“是被褫夺爵位的前永安侯?”
等他点头后,楚长宁从记忆里搜刮出袁圆,以及那风姿绰约的宋状元。
她宽慰:“袁家父母不走正途,试图以女儿笼络裙带关系上位,心思不正。上有长兄纨绔膏粱,下有幼弟惹事生非,原是个虎狼窝。好不容易逃出,偏袁氏自个儿立不住,这一心软,屡屡叫袁家尝到甜头,因此连累宋豫。本是郎才女貌,一桩大好姻缘,同样是赐婚,元珍远离贤太妃,不去理会母族一家子,她和薛勉二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家宅安宁,所以皇上不必自责。”
这话,纾解了程玄心中的郁结。
他沉吟道:“宋豫已奏请和离,说来,这两年宋宅不宁,全是朕赐婚之过。老侯爷临终前,放不下这个孙女儿,朕也一而再再而三给予机会。眼下闹成这般,只能应允,否则断送宋豫前程。”
次日,宋豫和袁氏和离。
袁家领着女儿回到家中,没几日,一顶小轿,抬入颍川王府角门。
除夕宴席,楚长宁在宫人搀扶下来到御花园。
不远处有官眷们窃窃私语,约莫是在说颍川世子新纳的侍妾,又说宋豫翠松玉石般的人物,袁家真真是瞎了眼。
宴席上,楚长宁目光在人群里一扫而过,果然瞧见那颍川王身侧跟谁的世子和世子妃,后边缀着个穿玫红色短袄,低眉顺眼的柔媚袁氏。
楚长宁摇摇头,心叹:好好四品官员正妻不做,沦为世子妾室,为妾为奴,这脑子怕是被驴踢坏。
按说,但凡要些脸面的世家,都不该允妾室出现在公众场合,说起缘由,便是这宋豫之父与颍川王有过节。
宋豫正妻,被颍川世子纳为妾室,于文人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此举,刻意打宋豫的脸。
席上,少不得各种瞧热闹的官眷,处在漩涡之中的宋豫正襟危坐,仿佛周遭一切与自己无关。
除夕这日,程玄隐忍不发,之后择机寻到错处,给颍川王高升一级。
卸去实务,另给个赋闲养老的职位,明为高升,实则暗贬。
众人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这桩婚事,还是当今圣上亲口御赐。
颍川王被打压,也是圣上在宣告,看重宋豫这位臣子。
半月后,世子妾室袁氏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又来跪宫门。
只是这一次,楚长宁并无半分怜悯之心。
只当从前一腔心思,全部喂了狗。
她叹了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本宫不见。”
她又不是尊活菩萨,旁人跪上一跪,得去施恩去帮忙,即便帮人,也要看是什么人,要有个度。
此后一年,宋家为宋豫重新寻觅一桩婚事,女子世代书香门第,家中幼弟科举高中,家世清白,此后夫妻和睦,宋豫官路亨通,风光无限。
而那颍川王府,逐渐走向没落,世子妃手段狠辣,后宅姬妾的日子如水深火热一般,更不提被迁怒的袁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除夕宴会后,又三月,楚长宁这一胎,从午时开始发作。
日落黄昏,产房的稳婆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眉眼喜庆地道贺:“恭喜皇上,喜获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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