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夜小巷(2/3)
聿狠咬牙关,目光凶残地逼视着对面的三个地痞。
(哼,总有些不知死活的烂杂碎!)
“这岂不是正遂了你的意愿么。”
(哈哈,我的意愿,我的意愿难道不也是你的意愿吗?)
“像这样的地痞流氓本就没有资格活着,他们都是社会的烂疮,应该被彻底清除,彻底清除!”
(当然,这些烂到灵魂里的渣滓统统该死!)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手上沾血后的那种粘稠感……”
(哈哈哈……这真是个有趣的夜晚啊!)
“滚!”聿沉声发出最后一次警告,视线短暂地从那三个混蛋的方向移了开去,快速瞟了眼巷子四周的环境。没有摄像装置,也没有第六只人影,太棒了!现在,他可真害怕这三个贱杂种会突然在最后一刻望风而逃。
笑声不再发出,酒瓶被不屑地丢到巷口的地砖上,碎了。昏暗中,三只歪斜的身影继续朝着巷子里靠近过来,一齐从各自怀里抽出了近半尺长的弹簧匕首,“咔”的一声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刃,动作整齐得如同是事先排练过一般。若不是巷子中多出了股残忍的味道,刚才那幅滑稽的画面还真容易让人误会,以为是从卓别林的某部默剧里剪辑下来的镜头呢!
两块砖头几乎同时从聿和姝的手中飞出,朝着那三个人的方向招呼了过去。黄毛儿胖子的眼神似乎不大好,昏暗中躲避不及,一块砖头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肥下巴,胖子登时发出一声哀嚎。姝放开手里的绳子,两条狗立刻狂吠着蹿了出去,和那胖子撕咬在一起。
面前这个精瘦的小地痞远比预料的要难缠许多。交锋几下,聿逮准机会截住了鸡冠头攮向他腹部的刀子,只差一公分,只差一公分那把刀子就将刺进他的身体。聿扼住对方干瘦但却有力的手腕,向相反的方向竭力扳拧着鸡冠头的胳膊。两个人僵持着,翻滚扭打在了一起。稍有不慎,两记重拳狠狠砸在聿的下颌,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了。一股散溢着咸腥的暖流随即在聿的口腔里蔓延开来,右颊内侧皮开肉绽的火辣感冲击着痛觉神经,无数颗银绿色的小星星缀亮了聿的脑海,轰轰嗡嗡的杂音纠缠在耳畔挥之不去,意识被震得只剩下一片模糊。
鸡冠头占了些上风,聿的腹部和腰间又挨了好几下重击,万幸,打在身上的只是空拳而非刀子。愤怒麻痹了身体的痛觉,聿拼命扼着对方的腕子,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脱手。双方比拼着体力和意志的消耗,聿在寻找一个将对方结果掉的缝隙,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这杂碎倒在他脚下血泊里的景象!
瘦竹竿儿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跟女人比起来,毕竟还算得上是“孔武有力”。只交手了三两下,他就打掉了姝从墙角捡来防身的短木棍,一个巴掌扇过去,重重地把姝掌掴到了地上。
听到身后姝的呼救,聿下意识地抬腿踹向跟他扭打在一起的鸡冠头,自己也脚下失稳,一个趔趄往后倒跌了两步。漂亮的反击!鸡冠头至少被踹出去五、六步远,聿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回过身来,瘦竹竿儿已经骑在了姝的身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服。聿怒火中烧,两步便冲至近前,左手薅起瘦竹竿儿油腻的长头发,右手迅速从腰后拔出那柄短剑,一道寒光闪电般地刺进了瘦竹竿儿的下颌。聿几乎没有感觉到多少阻力,锋利的匕首就纵向贯穿了对方的颅腔,只听见“铿”的一声,刃尖便抵在了瘦竹竿儿的天灵盖内侧。
晦暗的路灯下,那瘦竹竿儿的两颗眼球睁得就像对一百瓦的白炽灯泡一样圆、一样大,仿佛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那溢满惊恐的两只眼珠子先是向外一鼓,极其微弱和短暂的一鼓——由于匕首刺进颅腔时颅压上升所致——随即他的眼神便涣散了。聿第一次知道,原来“涣散”不仅是一个动词或形容词,更是一个名词,一个有着实体存在与之对应的名词!就在剑刃刺进瘦竹竿儿颅腔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破了一个洞——不是匕首刺出的洞,而是一种虽然看不见但却能被感知到的洞。某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便从这个洞里泄露了出来,逃走了,或者说涣散了。
瘦竹竿儿的尸体仰面朝天,跪骑在姝的身上,他的死尸疲软地仅靠一根歪斜的脊柱支撑着。深褐色的虹膜好像是枯败的烂叶一样迅速萎缩,松弛溃退到眼仁的边缘,露出涣散空洞的瞳孔。那对瞳孔是如此的幽深,宛如无底洞,深得甚至足以吞噬整个儿宇宙;那对瞳孔又是如此的充盈,仿佛溢满了一种叫虚无的东西;那对瞳孔就像一道门,一道可以窥见困住聿的那个世界的门。
“嗷……嗷,嗷!”芒果拖着几声惨烈的哀嚎奔着巷口逃窜而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芋圆死命咬着鸡冠头的右臂,拼尽全力不让他靠近聿一分一毫。
趁着聿解决瘦竹竿儿的空当,鸡冠头爬了起来摸到他的身后,打算从后面攮他一刀。幸亏两条狗的阻延,否则,聿恐怕已经成了鸡冠头的刀下之鬼。
“啊!”聿怒吼着,拔出尸体上的匕首,朝着那鸡冠头冲了过去。暗红的血液顺着下颌上的伤口从瘦竹竿儿的死尸里涌了出来,溅红了姝的衣服,一股浓烈的腥热味迅速弥漫了小巷。失去支撑的尸体像一坨烂泥一样瘫在了墙角。
进退两难的鸡冠头气急败坏,转过左手握住弹簧匕首,接连数刀捅刺进了芋圆的身体。
“不!!!”愤怒撕破了聿的声带,歇斯底里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涌出,贯穿了夜色。一道金属特有的冷光猝不及防地划过了鸡冠头的脖子。他倒下了,徒劳无功地捂着自己被割断的动脉,仿佛那样真的能阻止血液奔涌而出一样。鸡冠头的shen • yin混合着潮湿腥咸的鲜血,一起顺着被切断的喉管溢出,发出一种“咕噜噜”的、像是用吸管往热巧克力里吹泡泡的诡异声响。
聿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芋圆。姝不敢耽误片刻,立即扯碎自己的衣摆,做成绷带抢救着芋圆——虽然她明知芋圆的伤势已经不可挽救,但哪怕只是让它在这世上多留一秒也好!聿抱着它,不敢用力,怕会弄疼它;又不敢放松,唯恐一松手便会失去它。他颤抖的手握住芋圆的爪子,抚着它的颈背;滴血的心在默默呼唤着它,祈求它不要离去;聿把自己的额头抵在芋圆的额头上,抑止不住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滴落在了它的鼻子上。芋圆肯定感觉到了聿的悲伤,伸出舌头舔去了他脸颊上的泪水,有气无力地发出几声呜叫,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和他告别。芋圆的气息弱了,聿抬起头来,看着它清澈的眼睛,泪水扑簌簌地滴落下来,和它眼眶里淌出的泪珠儿混合在了一起。芋圆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扬了扬头,想靠近主人一些,聿俯下身去抱紧它,它最后一次舔了舔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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