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意外(2/2)
就这么很突然的“被分手了”?
家里阿姨从客厅开始打扫卫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发出声响。
他搓了把脸,看向阿姨:“我来吧,您歇着吧。”
游寅迟疑地应声:“先生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你去歇着吧。”
游寅需要找点事情忙碌起来。
他捡起地上抱枕时,看到了倪屿生的设计手稿本——那给游寅29岁的生日礼物。
他翻开,里面大小不一、颜色不同、来历不同的纸张被板正地贴好,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掉满地。
设计稿细节近乎完美,尺寸标注清晰,细节也特意被放大画在一旁,几乎每一个设计都标注着简单的灵感来源,并且被取好了名字。
游寅认真地看完每一身衣服,思考着倪屿生是在什么时候画完的这个稿子。
客厅落地窗的窗帘被风卷起又落下,日头西斜,昏黄的余晖渲染着天际,星辰逐渐挂起。
游寅终于合上了设计稿,翻了半天的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许久后,终于被接通了。
对面一道带着倦意与疲惫的声音响起:“Ava,你还记得于哲吗?”
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游寅:“怎么了?”
Ava清了清嗓子:“没事,我刚刚没开灯,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碰洒了。你刚刚说于哲,怎么了,我觉得他在对于香水品鉴很有自己的想法和灵气,我留他在身边做助理。”
“只是助理吗?”游寅合眼,捏捏自己的鼻梁,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
隔了好一会,他缓缓睁眼。
Ava安静的呼吸从听筒那边传来。
游寅说:“他最近在国内吧,你帮我安排和他见一面吧。”
Ava还在听,但她迟迟没有说话。
“Mist,抱歉,是我又闯祸了吗?”
游寅小心翼翼摸索着画稿本封底右下角“Niyus”几个字母的凹槽,没回答:“你认识手工还不错的裁缝老师傅吗,我有几张设计稿需要做成衣。”
Ava识趣地没再追问,应声:“好,我根据风格列几个人选,晚些发给你。”
“谢谢。”
游寅靠在沙发上假寐,脑袋歪歪地靠在扶枕上,余光刚好落在左手手腕上。
这是十八岁那年留下的,也是那一年,游寅拿到了改变它命运与人生认知的一个调香师比赛的奖章。
这个肯定,将他从死亡的绝境,硬生生地拽回到繁华锦绣的花园,意义非凡。
于哲也是那场调香师大赛参赛选手。
是个年轻、朝气、温暖的男生。
对生活永远充满热情,永远满怀希望。
于哲不敌游寅落败后,送上祝福和尊重。
游寅独居在这个大别墅里,仿佛空巢老人。时间在指尖匆匆流逝,陈年往事在阳光曝晒下逐渐清晰。
很多过去看不明白的情绪与因果,如今再瞧,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道理。
倪俊消息倒是灵通,慰问的电话很快打进来。
“恭喜分手!”电话那头是倪俊幸灾乐祸的声音,“要不是管家说我妹要走了古熹容庭那套公寓的钥匙,我还真不知道她从你那搬出来了。单身万岁,自由万岁!”
压抑在心底的憋屈情绪硬生生凝成了个脏字,游寅:“艹,你丫有病吧。”
倪俊知分寸不再开玩笑:“出来喝酒啊。”
“滚蛋!”
“你怕什么?小笙就那样,她有自己的一个封闭的世界,会在里面给身边人划分成三六九等。因为害怕被伤害,所以她不会因为轻易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认知。”
“你的意思是我在她的世界里是个坏人。”
“不是。”倪俊说,“你是她捧在掌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游寅终于笑了:“我想明白自己害怕什么了。”
这会变成倪俊懵逼:“害怕什么?”
“害怕她想我时找不到我,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要脸好吗!”倪俊顿了下,“出来喝酒。”
游寅坚持:“不去。”
“小娇妻都跑了,你一个人在家干嘛呢。”
“凭吊爱情。”
“……”倪俊从嘴边挤出来三个字,“神经病。”
游寅将早产的生日礼物收好,问:“在哪?”
倪俊报了地点:“我和陈遇也在这等你。”
-
到了傍晚,不知怎么下起了雨。倪屿生的心情跟天幕的云层,阴沉沉的。
久不住人的公寓虽然也会定期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但终究是因为太过整洁,而少了家庭与生活的气息。
倪屿生一直说自己是个没有家庭观念的人,却又往往非常期待家庭以及注重生活仪式感的人。
倪屿生连打了n个喷嚏后,垂眸看了眼体温计的温度。
客厅电视屏幕正播着倪屿生退圈近半年来的第一次公开采访。
主持人的问题除了少量的八卦意味外,还算精炼专业。
倪屿生隐约记得这是中场休息回来的那一part,中场休息时,倪屿生和游寅在电话里腻腻歪歪了好一会。
现在再听这几个答案,真有些物是人非。
门铃响,倪屿生知道是来送药的乔漾。
手里的伞湿漉漉的滴着水,很快湿透了门口刚刚换上的脚垫。
“来了。”门打开,倪屿生发现后面还有个冷脸跟屁虫,久违的,熟悉的,一个倪屿生曾经交付过信赖也收获过真情的人。
乔漾晃着手里的药店打包袋,哗啦哗啦响:“药给你买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就多买了一点。”
夏末,空气燥。刚降了一场雨外面淅沥沥的天空阴沉。
乔漾熟门熟路地钻进屋里,去冰箱里拿西瓜汁。倪屿生站在门口,看着素颜却依旧清丽的女孩,眼睛发涩,薄唇微张,还没说话呢,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倪屿生也没想到自己和满玉的再次“破冰”见面会是这样。
满玉即便套一条麻布袋,都像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她的存在,完全打破了“人靠衣装”四个字理论。她靠气质,便撑起了所有。
“你就吃这个?”满玉看了眼餐桌上琳琅满目刺身帝王蟹等餐食,皱着眉质问倪屿生。
倪屿生刚要解释这是中午工作室的伙伴们来家里开会,她为了犒劳大家特意点的餐,只不过中午吃完,把人送走,她因为又累又困靠在沙发上便睡着了,这次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叫人过来收拾。
满玉打开冰箱看了眼,顺手取下围裙自然地系好:“你先去歇着,我煮个粥你喝了,再吃药。”
倪屿生鼻头一酸:“满满……”
“别煽情。”满玉按住厨房的推拉门,乍看像是将倪屿生壁咚在墙角的姿势,“头脑发热的人任何话都没有可信度。”
倪屿生眼眶发红,要哭。
在她开口前,满玉已经先一步利索地把门关住,把倪屿生涌到心头的情绪给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