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番外·沈庆自白】（1/2）

（注：借着沈庆视角,将正文未尽之事和临安百态做个收尾）

01

我叫沈庆，是临安府有史以来第二年轻的百业大商首，年仅十八不及弱冠便成了临安乃至整个大颂家喻户晓的一号人物，人称“金不换”沈三郎是也。

一般说来，这凡事没占个鳌头，屈居了第二，很难被拿出来自夸自得自做谈资，但我于此事上，并无半点遗憾，甚至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原因无它,只因盖过我一头的那人，正是我嫡嫡亲的二嫂，人称“巾帼英雄”的樊娘子，也是大颂南迁以来第一也是唯一的女商首。她担此大任的时候,才不满十六,是我远不能及的。

对她,我除了敬爱之外还是敬爱,半点嫉妒不起来，而我之所以能从个寒门小户的稚龄幺子成长为临安商界叱咤风云的头号人物,也多是受她影响。

这件事,还要从我十岁那年说起。

那时，我沈家满门还没有发迹——我大哥还不是誉满天下且最年轻的文华殿大学士、而我二哥也还不是战功显赫且独领禁军的忠毅侯，而我最为钦佩的二嫂也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且身不由己的小小女使。

改变我们全家所有人命运的，大概始于我二哥的一次伤病。

要不是二哥被双驼岭的悍匪所伤命悬一线,我娘便不会用二两银子将二嫂典到咱家给二哥“冲喜”，而要不是二嫂来了咱家，我便也不可能和她学着用竹筒捕鳝，到行市售卖，从此开启了我为商获利的壮阔大道，为我闭塞无趣的乡野生活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所以说，二嫂是带我走上从商之路的引路人，也在我未来人生的岔路口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启示和帮助。

其中如何为商获利我不想多谈，毕竟商道诡谲，要看天分更要看时运，不可从一而论。

我最为感激二嫂的，其实是她总是通过言传身教，让我领会许多做人的道理，为我日后的成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中不得不提的，便是她“与人为善”的一面。

具体体现在她对于强者的敬重，和对于弱者的扶持，甚至是对于对手的“心慈手软”。

一开始，我并不十分懂，只觉得为商者获利才是终极目的，自己强就得了，还管旁的人做甚？尤其是那些弱小的商户，你就是给他投入再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可能比肩那些行业内的翘楚和大户。

但二嫂却不止一次和我渗透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强者、也不是一家独大就好，我们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为善，是为了往后落魄的时候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事实证明，二嫂除了刚刚被朝廷任命为百商之首的时候，曾受到很多行老的敌对和质疑，在半年后就再听不到半点反对的声音，我想，这和她“重情轻利”的行事作风是分不开的。

当然，有的人也觉得二嫂这是伪善，是做作，是为了好名儿故意为之。

直到有一日，一户姓梁的人家从北地逃难来到临安，也就是二嫂从前的主家，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才终于闭了口。

鉴于梁家主母梁柳氏过去没少刁难彼时还是女使的二嫂，且又将身契卖给了玉家人以要挟我二嫂诬告王府，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想要把梁家人悉数赶出临安，也算是替二嫂打抱不平、出一口恶气。

但二嫂非但没有为难梁家人，还帮着守寡的梁家长女梁芸在陆记谋了差事，这才让她全家不至于露宿街头。

我们对此都十分不解。

二嫂却说，“梁柳氏待我不好，是梁柳氏的错，梁芸从前却帮过我许多，我如今没有落井下石，就是要告诉所有和我相识的人知道，我对待从前有仇怨的人尚且能做到以德报怨，那么对于朋友就更会全力以赴两肋插刀，所以你瞧，我放过了梁家人，换来了更多人对我的信任，也不会被人议论对梁家大女儿薄情寡义，这共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

我知道二嫂总喜欢把自己的善解释成“利己”的行为，没有戳穿，且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梁柳氏如今要对二嫂毕恭毕敬，顿觉二嫂“高风亮节”“不计前嫌”或许才是对梁家人最大的惩罚，心中稍稍释然。

也正是打那以后，很多先头质疑二嫂的人也终于相信二嫂委实是个胸襟豁达值得结交的真君子。

02

二嫂在临安商会的头把交椅上足足做了七年，这七年间，将整个临安城为商的风气整肃到前所未有的开放和公平的程度，连着外间来临安的客商，都知道凡事先到临安总商会寻人，再没有做不成的买卖。

要不是二嫂上个月突地被诊出孕兆且胎动不稳，想来还会为了临安城的百业兴旺继续坚守下去，当然也就没我这个替班什么事了。

说起来，我二哥也真是不容易。

二嫂进门前，他几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抱得美人归，如今在外担个“惧内”的名声不说，到了家还要想法子开解家里人，说不急着催二嫂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