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倒手卖粮食（1/2）

元宵节是个好日子。

集市没挂红,没放炮，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开起来。

各个大队都把手艺使出来，想着多少赚一点,哪天能抢到粮食也能多买点。

五里一如既往,一车药材,一车药膏,最后还有一车手工制品。

是大队里的人,空闲下来编制的,大扫帚小扫把，篮筐簸箩箅子，落在一起看着颇像那么回事。

因为药材是江铮自家的,魏红旗亲自来盯着，药膏跟手工品,则是大队里挑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

小柴在家闲着无聊,跟来一起帮魏红旗的忙。

五里架车上满满当当放的东西,对比其他生产队，就显得有点稀拉。

除去魏家村。

魏大队长脑子转的也快,知道吃的没多少，就让大队里的老木匠做点小马扎,小板凳，让老铁匠融掉两个闲置的大铝锅，重新做出一批铝制饭盒来。

他听说,城里面的人都是自己带饭盒去打饭，反正家家户户都有铁锅，不烧炉子铝锅也用不到。

价格便宜点要是好卖，往后就想办法弄铝再做点出来。

上次魏大队长在江铮那什么都没问到，心里郁闷还不能表现出来。

魏家村负责集市的人选,他直接定下魏建中一家，也算卖魏红旗一个面子，希望后面真有什么种植上的问题，能帮忙拉一把。

集市说开就开起来，没有像以前那样随便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固定下日期，隔一天摆一次。

毕竟天天都来，那也太明显。

魏红旗摆放好东西，环顾四周还有点热闹。

只不过目前热闹都是自己人。

元宵算是过年的最后一个节日，走亲戚拜好友也就集中在这最后两天，结束年就彻底过完。

朝城门口那看去，来来往往的行人还不少，有不少的人朝这边看，却没人敢往这边走。

魏红星凑热闹，跟着父母一起来。

如今站在五里摊前，眼睛盯着城门口。

“姐，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人呀。”

“这才开始呢就等不耐烦了，那以后你自己来可怎么办？”

刚刚听叔婶说话，意思是想让红星跟着多锻炼锻炼。

“没有，我这不是担心。”

确实有点凄惨。

魏红旗瞧见这情况，从边上拎上一个篮子，再装点药材。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干什么？”魏红旗觉得好奇。

“去拉拉关系，不然一直等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魏红星想了想：“我就不去了，你让小柴陪你，我帮你看摊子。”

“真不去？”

“不去。”魏红星现在根本不喜欢进城。

魏红旗也不强求，反正这会也等不到人，索性让她帮忙看着，带着小柴进城。

小柴也一脸迷茫：“我们这是去干嘛？”

“咱们也有段时间没去看罗奶奶，今年冬天也不知道病有没有复发，去看看他们。”

“啊？”

小柴抓了抓刚留到耳边的短发，还有点不太习惯。

魏红旗带着来到罗奶奶家，门上贴着绿纸黑字的对联。

“哎，罗奶奶家前两年有人去世啊？”当地习俗，是长辈离世的前三年，家中不见红。

“一会当着罗奶奶的面可别提。”

小柴闭紧嘴巴，利索的点点头：“那我去敲门。”

她上前一步，手刚敲在院门上，就听到嘎吱一声响，门借力晃晃悠悠的打开。

“门没关。”

魏红旗也觉得奇怪：“家里没人吗？”

正说着，东哥凑到门口，瞧见两人瞬间眼前一亮。

“姐姐新年好。”

“好，就你自己在家啊。”

“奶奶在屋里，刚回来。”东哥拉开门闪身让他们进来。

屋里面听到动静的罗奶奶走出来，瞧见是魏红旗，脸上也不禁多出几分笑容。

“快进屋里坐。”

魏红旗笑着上前，把手里面的篮子递过去。

“看奶奶这身体已经好全。”

“还耽误你跑一趟。”罗奶奶一眼就看到篮子里面放的药材：“以后真的不用再送，我欠你们的太多，怕还不起。”

“奶奶这么说，我想请您帮忙的事都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你只管说。”

“各个生产队把集市搬到县城外面，有些小东西，如果邻里邻居有需要，那边不要票能便宜卖。”

魏红旗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罗奶奶时，她抗拒五里的模样，多补上一句。

“当然，奶奶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这……”罗奶奶不傻，能听懂魏红旗话里的意思：“打投办查到，那可是要被关大牢。”

“咱们生产队相互消耗过剩农产品，是公社允许的，打投办管不到生产队头上。”

魏红旗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我就先问问，奶奶不愿意，这事就当我没提过，如今看您气色好不少，我也开心。”

“好了，这断断续续喝有一年的药，再大的病也都好清，别光站在门口说话，先进屋。”

魏红旗笑着跟在后头，心想罗奶奶这里不成，一会出去到处转转，自己给集市悄悄宣传一下。

她之前卖鸡蛋跟兔子还攒有一些人缘呢。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面闪过，站在门口才瞧见正屋里坐有不少的人，手里都拿着针线，钩衣服，纳鞋底都忙着呢。

都是年龄跟罗奶奶差不多年纪。

纳鞋底的那个坐在最外面：“老罗，你家来客人啦，那我们就先回去。”

“不是外人，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救我命的夫妻俩，一直惦记我，这不又来送药呢，你之前不是问我药哪里来的？现在知道的人来来了，你不问问。”

罗奶奶说话时，手正扶着魏红旗胳膊，轻轻拍了拍，跟她介绍。

“这都是周边的邻居，我们几十年的老街坊。”

纳鞋底的那奶奶立马来了兴趣，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丫头，你跟老罗这什么关系呀，药材成把成把送看得我都羡慕。”

魏红旗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理了理思绪，很快反应过来。

“罗奶奶以前帮过我们家，再说着药材也不贵，自己生产队种的。”

“你原先是五里那边的？还是嫁过去的呀。”

“原先是魏家村，嫁到五里的，如今国家不仅给我们摘帽，还帮助我们困难的生产队种植新药材，一切都好起来了。”

魏红旗跟大队里那群老人打交道多起来，发现一个问题。

遇事不觉就夸国家，老一辈人的心里，添上国家的命，就更信几分。

果然，这话一出，这奶奶整个人就放松不少，跟着她的话点头。

“是啊，也就咱们领导好，时时刻刻都想着咱们。”她说完问魏红旗：“那你拿生产队的东西送人，不会被说？”

“这是生产队今年分下来的，我们自家的。”

纳鞋底这奶奶把纳到一半的鞋夹在腋下，顶针都取下来。

“那你家还剩不，我拿粮食跟你换。”

住在县城的都有点好处，在最开始屯粮占了优势，如今家家都有，更不说下面儿子孙子还领着公家粮。

“奶奶要是需要，县城出去就能见到一个集市，那里面就有我们生产队的摊子，去那直接就能换到，还不要票。”

“啥！”这话一出让在场人都傻眼。

不要票，这都是多少年前的好事。

“我在这县城住多少年，怎么不知道县城外面有个集市？”

“年后才开，奶奶要是需要，一会我回去偷偷给多加点量，就求奶奶帮帮忙，邻里邻居帮忙宣传一下。”

上了年纪，家里需要用药的人都多。

“到时候我去看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肯定帮你宣传。”

“好不好，只看罗奶奶就该知道。”

这话直接说到心坎里，老罗之前什么样，在场人都清楚。

……

魏红旗一待就待到中午，留下东西主动离开。

一出门小柴就忍不住问：“她们真会去吗？”

“会的。”

只看之前她用鸡蛋和兔子在县城外面换东西，就知道县城不少人都缺这个。

这东西，有一次就有二次，只要不被抓到，就会上瘾，毕竟真的方便很多。

“那咱们还去其他地方吗？”小柴在县城绕一圈就觉得懵，看哪哪墙壁都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

“去买点饼，晌午肯定是不回家吃。”

“我要买给糖心的！”

小柴干活一向利索，在大队里不比老五几个差，去年的改动，让一个人的她钱包直接鼓起来。

“行，不拦你。”

“哎呦……”

正开心的小柴倒退着蹦跶，一不小心撞到路边人身上，魏红旗想拦都没拦住。

“谁啊，走路没长眼睛？”

小柴立马老实下来，扭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没来得及叫住人，有没有伤到哪？”魏红旗凑上前也帮忙说话，却没得到回应。

疑惑的看过去，就见对方脸色唰白地僵硬在原地。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瞧见对方死死盯着小柴，不是生气，反而有点恐惧。

“你……你……”她伸着手指头直抖。

小柴也有点不安，毕竟是她先踩到别人的：“你没事吧？”

难道踩太严重，连话都说不来？

“你是人是鬼！”

魏红旗不动声色地伸手把人拨到身后。

“大姐，这□□哪来的鬼，就算你生气，也不能咒我妹妹去死呀。”

“妹妹？”柴如凤这才回过神，仔细打量着。

短发衬得脸蛋更小，小脸长得眉清目秀，看胸前也已经发育，确确实实是个女孩子。

这个认知，让柴如凤瞬间松下一口气，但是打心里看到这张脸，还是觉得晦气。

“下次看清楚点，今天是我脾气好，儿子，我们走。”

小柴盯着离开的俩人，这才放松下来。

“我刚刚差点以为那手指头要戳瞎我眼睛。”

抖啊抖的到处乱晃，看着还怪吓人。

“这次长记性了，下次可不准再乱跑，多看着点路，糖饼在炉子里烤着又不会长腿跑。”

“记住了。”

……

魏红旗买饼时，连带叔婶的也带上。

拎着东西回集市上，刚凑近就瞧见已经有灵性的几个人，还都挺眼熟。

“姐，那不是刚刚那几个奶奶。”

仔细瞧瞧，还真是。

奶鞋底的那个正在捡着药材，其余奶奶有看饭盒的，也有看扫帚的。

魏红旗来不及给叔婶送饼，率先回到摊子上。

“奶奶，你真来了。”

纳鞋底的奶奶瞧见熟人，眉眼都带几分高兴。

“我刚刚还跟他们找你，可惜没看到人，就问问，你刚刚说的话还算不算？”

“算，奶奶您有药方吗？”

“有的，还是很早之前的老中医给我家老头子开的，就吃这个方子管用，但是药太难等，吃吃停停就一直不见好。”

魏红旗接过方子，看到上面的药材后才主动说。

“奶奶，我多送你两副药，您看您是买药材自己回去配，还是在这里我们直接帮你配好呢？”

“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区别不大，都是按照分量算的，但是配好的药材您拿回家煎药方便，不会分配不匀。”

老奶奶显然经常煎药，去药店买，确实都是配好的。

之前看这都是新的，心里还念叨着只能自己回去准备。

“当然是分好的。”

“那我帮您现弄。”

魏红旗在学习分辨药材的同时，也跟奶奶学有一手炮制药材，这也是今天毛脚大夫没来的原因。

两人商量着，一替一换来，这样一直能有人盯着药材。

老奶奶就站在摊边看着，见他熟练的手法，安心不少。

“要是效果好，我答应你的事，也肯定帮你办成。”

这会她扫一眼，不少东西确实都是家用的，都能用得上。

“不过你们这东西还是有点少呀，没点吃的什么吗？”

魏红旗苦笑：“如今这情况，吃的生产队都留下来应急呢。”

“唉，也是，不过总算天气改好，今年接连下了几场，不怕再旱。”

“是呢，所以集市上东西我们慢慢加，不过隔两个摊那，有卖豆腐的，对面有饸烙机，奶奶家里要是有豆面或者玉米面，都能压成面条，吃着软乎好消化，只需要付加工分，一斤面粉才几分钱。”

“那是要去看看，如今粮油店里头的白面条可贵，还要占大额面票。”

“好了。”油纸一包包扎好，用麻绳串起来，拎着也方便：“我按照药方上的量称重过，一次一包就行，这是药方，您拿好。”

“好嘞，这多少钱？”

魏红旗绕过架车走出来：“不收您钱。”

“那哪行。”

俩人声音不约而同低下来。

魏红旗主动说：“当然也不白送，奶奶之前不是说家里有多的粮食，您看多少合适，换我点。”

“就不怕我坑你？”

“您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再说，我可认识罗奶奶，到时候找不见人，让罗奶奶带我去您家找。”

“你个小丫头脑袋瓜子倒是好使，那行，一会我给你送来。”

“粮食重，我让人跟你去，直接取回来，省的再跑一趟。”

“行。”

买完想要的，老奶奶还专门去饸烙机那看过，问了点问题，等其他一起来的人都买好，这才一起走。

魏红旗让大队里一个小伙子跟着去，过没多久，就见他背着半麻袋的粮食过来。

“姐，粮食拿来了，是黄豆，你没说要什么，我就收了。”

“是粮食就行，不拘是什么，放大秤上去称称多重。”

小伙子放上去，秤砣加加减减。

“一共五十三斤。”

魏红旗一听这分量，换算一下价钱，就知道老奶奶多给了。

“好，你看着摊，我去隔壁一趟。”

……

魏红旗直接来到桥黄大队架车前。

架车上不仅仅有豆腐，还有豆皮，豆干。

“你好，你们收豆子吗？”

看到黄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桥黄。

架车后面站的人愣住，没想到会有人无奈这个，随即摇摇头。

“谢谢，豆子不需要，如果有其他的粮食会要。”

魏红旗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想通。

做豆腐的不要豆子？

对方像是看她不动，担心她误会，主动说：“我们生产队最不缺的就是豆子，每年都要种很多来做豆制品。”

桥黄算是唯一一个跟县城有合作，专门供应豆腐的生产队。

“而且，我们天天见豆子，有点……”

后面的话，他深觉说出来会有点欠打，就直接停在那，好心建议。

“不然，你去问问其他生产队。”

如今粮食稀缺，别的地方应该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