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连月大旱起(1/3)
艳阳高照,晒干路面上的霜气。
江铮站在自家门口,远远朝前看去,家家户户门口都占有一个人,手里面攥着火把,火焰在跳跃。
“点。”
江铮高喊出声后,点燃面前铺在路面上的干草,借着正午的阳气,火苗瞬间窜起来,四处蔓延。
隔壁老五瞧见江铮点火,紧跟着把自己家门前的也点上,后头人一个看一个,大火覆盖住五里整条主干道,肆无忌惮地吞噬燃烧。
站在路边的高温逼退江铮,转身回到院子里。
灰色的烟夹杂着黑色烟灰,熏的整个村子都是麦秸味道。
“这样真能行吗?”魏红旗满心好奇。
“应该差不多,为这个我还专门去窑厂那边上兜过几圈,偷偷学了他们砖坯的比例,就想能结实点,多撑两年。”
火一连烧有半个小时,麦秸成团后残留下火星,慢慢烘烤地面。
生产队有提前通知,当天下午全部人都窝在家里,纯当休息。
隔天一早,露面遍布草木灰,风吹过,扬得到处都是。
大扫帚小扫把一起上阵,扫干净后堆积到粪坑去。
魏红旗把自家那段扫干净,盯着黑乎乎的地面踩两脚,一走留一路脚印。
回头看一眼院子里洗衣服还没倒的水,直接泼上去。
大扫帚呼啦呼啦跟刷地一样,把浮灰都洗一遍,这才露出一些土地的面貌。
地面整个被烤结实,脚踩上去,跟那县城青石板路一样邦邦硬。
“江铮!”她回头朝院子里喊。
“恩?”
江铮把草帽戴上从院子里走出来。
路面上还湿漉漉的,走过去却不会一脚泥巴。
“成了。”江铮脸上也露出笑意:“比想的还要好点。”
魏红旗指着路边:“就是边上有点小裂缝,故事昨天挡干草时没烧均匀。”
“一点点不碍事,有缝的到时候拿沙土再填填,总比之前要好。”
“那你现在去大队吗?”
“争取再摘第一批大青叶前,能多干点多干点。”
……
大队的路修好,大家伙的阵线开始往外转移。
五里到县城这段路,可就要多费功夫。
男人们去干重活,村里仅有的几个女人都开始忙起膏药的事。
干活的地点选在东哥他们奶孙俩住的那空院子里,厨房是盖屋子时就留的,灶台架上过,现成能用。
魏红旗抱着大木盆,侧着身子来到院子里,把最后一个盆放在地上。
小柴正听徐老太的吩咐,承重药材,听到这声音回头,吓一大跳。
“嫂子你哪买来这么大的盆?比我家洗衣裳的都要大。”
木盆是圆形,魏红旗伸长手臂,正巧够直径。
“我专门找哥哥做的,做有好几个,以后泡药材也不用那么扣扣搜搜。”
最主要,泡少了熬出来更少,一锅就要等半天,可不能那么一点点来。
魏红旗放下木盆,抱这一路胳膊有点酸。
轻轻甩甩手,扭头跟小柴说:“称好直接泡就行,我再去把其他几个盆抱来。”
“不然我一起去?”
“不用,你要是称完,就先把水装上。”
魏红旗留下话,转身又回家把东西全部搬来。
六月的天,太阳烤炙下,空气都带有温度,让人闷的喘不过气来。
魏红旗盯着那些盆,索性堆在架车上,一趟给拉过去。
路如今平整,从家离开带点小坡,顺顺利利来到院子。
“小柴,来帮我一把。”
魏红旗架车卡在门框上,她自己拉不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魏红旗正想说明情况时,看到走到架车边的马兰娟,一时没回过神。
马兰娟身上挂着布兜,孩子就坐在里头。
“是不是推不动?我来帮忙。”
马兰娟弯腰想帮忙,孩子后仰着,魏红旗看在眼里,总觉得随时会掉下来。
“等会。”魏红旗伸手拦住她:“小心孩子。”
等她站直,这才皱眉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兰娟一脸倦色:“这不是队长通知,说队里女的都来做药。”
“孩子这么小,你方便吗?”
满打满算,孩子才六个月大点。
外头太阳这么大,晒的大人都晕,何况这个一点点的孩子。
魏红旗打量孩子两眼,当初刚出生时,皱巴巴像红猴子一样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不少。
细胳膊细腿悬在外面,攥着小手啃着,哈喇子流一下巴,衣襟前已经湿一片。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做的粗布手帕递过去。
“擦擦吧。”
马兰娟递过来,直接垫在孩子下巴上,单手扶着解释。
“耽误也得做,总不能跟去年一样。”
她抗争半天,闹得早产也没能改变工分就一百多的事实。
生的又是个女儿,副队脸色一直不好看,家里缺粮短食,她张嘴就要挨吊,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
马兰娟见魏红旗不开口,忍不住多说几句。
“你放心,我月子没做完就下地上工,一点没耽误事,要不是修路算重劳力活,我也想跟着去干。”
所以知道这活后,马兰娟立马就凑过来。
魏红旗见此,指着里面:“你去压水吧,让小柴来拉。”
她原本以为之前下地见到马兰娟,纯粹是因为没借口再偷懒,不得已才带着孩子干,没想到会是因为工分。
生产队上安排的活,她也不能拦着。
只是一想到以后做事要顾忌几分,心里也有点无奈。
……
熬出来的第一锅膏药,早早就分出去。
相比较其他生产大队的人,成分差,多受不少磋磨的五里人,身上伤痛更多。
“哥,奶奶这药真神了,我这肩头贴完这两天都没疼。”
“我也是,就是我自己抹药麻烦点,就是自己一个人涂腰太累胳膊,奶奶为啥不做狗皮膏药,啪一下多方便。”
“为啥我不行,我抹上刺刺的疼,最后没忍住给洗掉的。”
江铮这才看过去:“你是不是对啥过敏?”
“不知道啊。”
“回去找毛脚大夫试试。”
边上有人挤过来:“哥哥哥,你回去跟奶奶说,这药膏跟药粉还要单独兑,多麻烦,为啥不一起。”
“没药粉不能成型。”江铮面无表情,甚至被问的有点烦躁。
他又不是医生大夫。
“那……”
“都闭嘴。”江铮忍无可忍,撩下手里锄头砸在地上,朝说话那人身上丢去。
“你们今天是不够累?还有工夫问东问西。”
大家相互看几眼,默契的把队部会计给推出去。
老钱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江铮身上,见江铮拧起眉头,立马解释。
“是你媳妇说的,用完把感受说出来,我们这会回去也晚,就想让你帮忙带回去。”
“问这个干嘛?”
“说是要根据实际情况,看要不要改动药方,好跟奶奶说。”
江铮麻利地抓了抓寸发,一脸不胜其烦。
“别再跟我说,药这事是毛脚大夫管,都去找他说。”
“好。”老钱立正站在原地,立马答应。
他怕答应慢了,江铮拳头就打过来。
江铮看他那怂样,嫌弃地抢过锄头,继续扛着朝家走。
见他没发火,大家这才跟上。
经过菘蓝那块,一株株叶子都长开,被太阳晒过蔫蔫的。
“老钱,队里吩咐啥时候摘大青叶没?”
“有。”老钱算着日子:“说等嫂子试试水,看第一次集市卖药膏效果,不管好不好,隔天生产队全部人就都停掉其他活,专心把大青叶给收完。”
江铮眯着眼睛瞅全地里头:“她今天去的集市,这意思,明天开始?”
“对,不然我回去再问问队长?”
“等我先回去问问奶奶,这大青叶蔫成这样,要不要摘。”
六月的太阳就毒成这样,让江铮看着忍不住担心。
后头有人忍不住嘀咕:“这自打过年之后,就再没下过雨,天天晒太阳,能不蔫。”
江铮回头瞪他一眼,对方立马闭上嘴巴。
他顺势看向隔壁其他生产队的地,田地已经晒块裂开,少量粮食冒出来,还有大半土地裸露。
今年这天,邪乎。
……
江铮回到大队里,正巧撞上田地上工的人。
队长站在最前头,瞧见江铮后,挥散其他人追过来。
“你这是要去接你媳妇回家?”
这几天从外头或者地里回来,江铮顺路都会走生产队后头,等媳妇一起回家。
“恩。”
队部里,江铮把农具放下,扭头就见生产队长还在跟前。
“有事说事。”
“没,我跟你一起走,正好我要去找奶奶问问情况。”
他没说,江铮也就不管他,绕到后头,就半路就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
毛脚大夫的声音极其嚣张地盖住其他人。
“什么事这个开心?”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齐齐回头。
毛脚大夫最先凑过来问:“猜我们今天药膏卖掉多少!”
大队长见他笑这么大声,壮壮胆子:“一半。”
“全部。”江铮倒是极其自信。
“对……对了,你咋知道全卖了?”毛脚大夫瞬间觉得不开心,这炫耀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铮指向架车上的空桶:“我又不瞎。”
“……”
魏红旗扶着奶奶走过来:“药膏卖的好,但是药材今天没怎么动。”
之前很多人就是为制作膏药贴,如今有现成的,自然不用费劲再买药材做。
“那对比起来哪种更好?”
魏红旗作为今天收账的,肯定地回答:“药膏,主要平时卖出去的药材,主要就集中在那一部分上,可奶奶药方有里品种更全,再加上末药,比单纯卖药材要赚。”
类似于,煮一锅的药材卖出去,就那么多价格。
但是煮一锅的膏药,数量分出去就比原有药材分量要多,自然更赚。
魏红旗把布口袋拿出来递给老钱:“这是今天的。”
老钱欢喜地接过来,这些天,他最喜欢的就是数钱,那样他才会觉得自己这个会计做的真实。
“那就好,那这事就能继续做下去,等路修完,咱们生产队的人依旧轮着来干。”
江铮把队长挤开:“说完没?说完我们要回家。”
“没!”队长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我来是跟奶奶问,咱们这地里的大青叶,如今能不能收?”
“能。”
“那咱们这有半年没下雨,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影响药材?”
五里的田跟其他地方类似,都有干裂,沙壤也没办法拯救长时间没水。
之前那沟沟道道担心下雨不够深,如今已经被晒得半点水都么有,彻底成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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