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1/2)
“你怎么突然就跑回来小住?”陆老夫人见着孙女儿回府,起先高兴了一阵,而后反应过来就开始忍不住小声责备她,“王爷一离家,你就回来小住,宫中若知晓该是不喜你了。”
月婉手里搅动着汤药,轻轻吹凉,“知道祖母您会担心,婉儿今早便入宫向皇后请安,是皇后娘娘允了婉儿归家来小住几日。”
“更何况,王爷出行前也说了,让婉儿回来看看您同祖父呢。”
老夫人这才没了话,就着月婉的手,喝下了汤药,方才道:“皇后也有四五个月的身子了,你今日入宫瞧着她身子骨可还好?”
提到小何后,月婉心情有几分沉重,“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皇后娘娘好像不太喜欢她腹中的孩子。”
今日进宫,小何后穿了一身大红裘衣,衬得她人越发肤白如雪,身姿羸弱,带着几分脆弱的美。她明明怀了身孕,日日都是山珍海味的补着,怎么会一点都不见胖,反而还比从前看上去还要瘦?
只是月婉在椒房殿待的时间不长,小何后听了她想回太师府住几日的事情后,便答应了,而后便道圣人待会儿会到椒房殿坐坐,让月婉自己出宫就是了。
“又胡说。”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皇后怎么会不喜欢自个儿的孩子,她入主椒房殿也快有七八年了,这孩子得来多不易。”
月婉叹口气,这话她也向燕沉哥哥提过,得来的回答与她祖母的是差不离的。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小何后就算再是冷心冷肠,不问世事的人,对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在意的。
月婉越想越糊涂,到了最后只好道:“许是我真的想多了吧。”
“好了,皇后的事情,你就莫太担心了,王爷到底与她隔了一层,有些事你也别担忧的太过。你没瞧这些年,她与王爷之间来往也只是寻常。”
住回了娘家,用的是她从前用惯的杯碟碗筷,睡得是她睡了多年的床榻,就连枕头被子,也都是她出嫁前,刚刚晾晒过收进斗柜中的,轻轻一嗅,上面仿佛还有夏天的味道。
可是,已经躺下快一个时辰了,莫说是睡着,月婉连一丝睡意都不曾有。
她翻了一个身,躲进了角落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燕沉哥哥这会儿在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月婉终于闭上眼缓缓睡去。
这是一场睡得并不安稳的觉。
现如梦乡的那一刻,她也同时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她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
“娘娘怎么还没醒?”
“谁知道呢,昨夜娘娘又同太子起了争执,太子生了好大的气,我在屋外候着,都能听见太子吼人的声音,你说娘娘也真是的,为何就不能好生侍奉太子呢。”
“唉,这东宫人越来越多,娘娘不想办法夺得太子的心也就算了,竟还将太子往外头推的,这正妃当的,还没有侧妃在宫中有威望呢。”
又有人似是推了门进来,门咯吱一声就开了,伴着进门的人气恼的声音,“我看你们是一日一日越发没了规矩,嚼舌根嚼到主子跟前了。”
“若是觉着在这儿没有出路,我待会儿就请示了娘娘,给你们恩典,让你们去侧妃屋中伺候。”
这是月婉听惯了的声音,是玉竹。
在东宫的漫漫岁月中,真心陪伴她的独玉竹,玉书两个。
月婉只觉着身子不受控制,自个儿就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视线朦胧,像是眼睛前方笼了一阵薄薄的纱帐隔着,模糊视物,她听见自己开了口,语气淡淡,毫不在意外间那胆大包天的婢子嚼舌根,“玉竹,你来了吗?”
“你们两个还不退下?”玉竹厉声喝退了婢子,方才撩了床帐走近,“主子,你可觉着好些了?”
饶是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月婉还是看不清玉竹的容貌,只是她好像不太在意,只笑了笑,“我没事,你也别太担心。”
“替我拿件衣裳吧,该去给贵妃请安了。”
陈贵妃是她婆母,每日请安总是不能迟去了的。
只是无论去的有多早,总是免不了陈贵妃语中带刺的话。
“姑娘,方才那几个不懂事的,奴婢待会儿就让内务所将她们调走,她们说的话,姑娘别放在心上。”玉竹替她梳着头发,过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宽慰她。
刚成亲的时候,她是在意过的,可是她是太子妃,太子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她皆得宽心待之,才能不辱了贤名。
只是后来,她越发厌了李燕麟后,她就不太在意了。
李燕麟喜欢谁,宠爱谁,东宫又有了新娘娘,她都不在意了。
她乐得不受宠。
宫人惯会看碟子下菜,她再是太子妃,不受宠爱,宫人也该踩她的脸面。
鬓上最后一支发钗,月婉瞧不清自己是什么模样,只问了一句,“玉竹,我可还妥当?”
“嗯。”玉竹应了声,扶着她起身,出了殿门,就准备朝含云殿走去。
不过走了两三步路,就听得后头有人抬着步辇跟上来,停在了她身旁,而后有道女声,带着些许的轻笑与娇俏,“妾身身子不适,殿下这才允了妾身以辇代步,恕妾身不便与娘娘见礼了。”
这道声音,她崽耳熟不过,掌握了东宫宫务的谢侧妃,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她听见自己也同样浅浅一笑,说着:“侧妃怀有身孕,不必多礼。”
“妾身先行一步了。”
宫人抬着布念渐渐走远,而她还扶着玉竹的手,走的并不算太快。
今日,谢侧妃又要比她先到,陈贵妃又会说她不知规矩,连婆母都不敬。
“偏她娇贵,不过是怀了身孕,就要乘步辇,显得她多得宠似的。”
这是玉书,气不过没忍住开始埋怨。
“行了,少说些,旁人听见了,又不知生出多少事端。”她有些无奈,玉书年纪还小,她又不爱约束玉书的性子,总是看不惯谢侧妃张狂行事。
“可是主子。”玉书还有些不忿。
“好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太子侧妃,咱们不该在后背议论她。”
她低垂着眼,只盯着眼下的路慢慢朝前走。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睛一日比一日坏,而今没了玉竹的搀扶,她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当。
拐过了一道弯,又过了两扇宫门,玉竹扶着她的手忽而有些用力,让她忍不住侧目,“怎么了?”
玉竹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放缓了脚步,她不得不往前看,只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似是坐着。
她心一颤,便听玉竹在她耳边说着,“主子,永安王在前头。”
果真是李燕沉。
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扎根在了她的血肉之躯中一般,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当他一出现时,那些回忆却像是被旁人打开,一拥而上。
她不由得握紧了玉竹的手,声音不再是毫不在意,她听见自己嗓子有多抖,“玉竹,咱们快走吧,迟了不好。”
是了,如今她和李燕沉毫无关系,她嫁给了别人,李燕沉也终究会迎娶旁人。
只是擦肩而过时,好像眼角有些冰凉。
东宫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好像没有任何区别。像是她养在窗台的那一盆花,不知何时已经枯死,无论怎么浇水都不会再活过来。
原以为昨夜与李燕麟起了争执,今夜他就不会到她屋中来。
她正摸索着想要梳梳头,手却被人大力扯住,将她拉起,她有些站不稳,险些跌倒,却又被人用力一摔,摔倒在了床榻之上,磕得头一声闷响。
玉竹惊呼声,“主子!”而后就要来扶她。
是李燕麟暴怒的声音,“都给孤滚出去!”
“谁要过来,都拖出去打死。”
玉竹不肯走,带着宫人跪下请求李燕麟,“请太子息怒,娘娘身子不好,您……”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太子单独谈谈。”她不用去碰,也知道自己此刻额头有多红肿,只是她顾不得痛,李燕麟说要打shā • rén,玉竹她们若还要拦,就真的会被李燕麟打死。
她没听见玉竹的回答,只好又催促,“还不出去!”
不知是玉竹她们自己走了,还是被李燕麟的人带走,一阵慌乱之后,屋中终于只剩下了她同李燕麟二人。
李燕麟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床角,再无可退。
“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了李燕沉?”是李燕麟怒气冲冲的声音。
他仿佛在压抑着脾气,一句话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她心一跳,胡乱抓住了床上的枕头抱在怀中,“我不过是在路上碰见了他,连话都没说一句,不知太子这是何意?”
哪知她的解释并不能平息李燕麟的怒气,他俯身上前,“好啊,你果真是对他念念不忘,孤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她想要逃,却被李燕麟抓住了手,按在墙上无法动弹。
李燕麟眼角带着狠戾,捏住了她的脖颈,她就快要呼吸不过来。
“我告诉你,你嫁给了我,你就算是做鬼,都只能是我的人!”
“而他,你下辈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不要!”黑暗之中,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眼神涣散着,像是溺水许久的人。
外间玉竹起了身,疾步过来挂了床帐,见月婉浑身颤抖着,满头大汗,吓了一跳,“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月婉终于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焦急的玉竹,她还有些不确定,“玉竹?”
“奴婢在呢,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月婉只觉着浑身乏力,她靠在床头,“我,我没事。”
她的心跳的很快,就像是要从身躯之中蹦出来一般,她怎么会梦到了从前?
那些与李燕麟的过往,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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