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1/2)
月婉总觉着今日所见的小何后,与三日前她见到的那个小何后,判若两人。
并非是今日小何后画上了精致的妆容,青衫换紫衣,从前素容寡淡像菩萨一般,而今日却艳丽动人,容光焕发。
小何后落了座,身子斜斜靠在紫金牡丹花的大靠枕上,见月婉行过礼便虚抬了手,“坐着说话。”
“是。”
月婉依言坐下,只是心中越发疑惑,只是三日不见,一个人就能有如此大的转变吗?
她觉着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小何后嘴角缀着和煦笑意,“本宫听说,左家前两日到长安了,左侯还企携家眷去了王府拜访。”
月婉依言答话,“是有此事。”
“嗯。”小何后随意应了一声,忽而就没了声音。
月婉抬头,只看见小何后伸了手捂嘴,似是乏累的打哈欠,月婉忙道:“可是婉儿扰了您午休?”
“不妨。”小何后移开了手,朱唇轻抿,她面容颇有些红润,像是这几日将养的极不错,“你就算今日不进宫,本宫明日也会召你入宫来。”
“如今本宫怀了身孕,有些事还需你替本宫分担一二。”小何后淡淡地开了口,又招手让候在一旁的宫人上前来。
待宫人走进了,月婉才发现宫人手中拿了一份名册。
“良妃昨日找本宫,提起了庆阳王的婚事,算算年纪,燕笙也有十八了,该是成亲的年纪了,本宫如今倒无暇顾及他。但良妃即已经请了本宫帮忙挑选新妇,倒不好推脱,不如你帮衬着良妃。”
月婉倒不觉着帮着小何后做事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还在惊讶,小何后今日着实是同从前大不一样了,她向来是不爱管别人的事。
莫说是李燕笙的亲事,估摸着便是何家有事求到她头上来,小何后都不会理会,她的身心都像是被这椒房殿束缚了一般。
唯独能让她从这椒房殿走出去的,能让她在意的,只有一人而已。
月婉心中想着,手已经接过了名册,上头每一页都标注了长安还未婚配的姑娘姓名、家世还有小像。
“行了,名册已经交到了你手上,你今日既入宫了,就去良妃宫中坐坐,同她相商。”
月婉点了头,“是,娘娘。”
小何后起了身,琅玉忙扶住她,“行了,你自去吧。”
“是。”月婉颔首,静候着等小何后离去,小何后经过时,她余光瞥见,小何后的身子大半都倚在琅玉身上,似是依靠着琅玉而行。
月婉皱了眉,小何后这分明是身子不适的模样,为何今日要做这样的装扮,还要装的若无其事呢?
只是这椒房殿里,也无人会告诉她缘由。
她走在去往良妃宫中的路上,思索着,良妃乃后宫四妃之一,出生襄阳赵家,乃名门之后,只是生性低调,入宫之后虽得宠了一番,却在怀了身孕之后,逐渐失宠于圣人,此生也只有四皇子李燕笙一个儿子。
良妃擅工笔,一手工笔画极出众,她心仪的儿媳,定也是
秋末时节了,风吹来时,总是带着几分能渗透心脾的凉意。
月婉不自觉拢了拢袖子,忍不住偏过头同玉竹嘀咕了一句,“今个儿可真冷。“
“是啊,马上就要入冬了。”玉竹点点头,回了她一句。
说话间,却有一人从拐角处走出来,来人穿着一身桃粉罗裙,罗裙外罩着轻纱,妆容在她跟前不远处停住脚步,对着她浅浅微笑,“见过王妃。”
月婉回过头去,也报以浅笑颔首,“谢二姑娘不必多礼。”
月婉打量了一番,看谢盈盈来时方向,该是从陈贵妃宫中出来。
谢盈盈此刻碰见她,也很意外,二人说来也是自幼相识,月婉同谢幼宁是密友,却怎么都同谢盈盈关系淡淡,不过是点头之交。
二人此刻相逢,客气寒暄了两句,便无话再说,谢盈盈侧过身去,让了月婉先行,而后方才离去。
只是月婉行了很远,谢盈盈才收回了目光,嘴角虽抿着笑意,却像是冰一般冷。
良妃独居一宫,她喜好工笔画,上了年纪后又喜伶人歌舞,月婉还未叩门,便听见了门内乐器声响,奏的是轻快悠扬之调,想来良妃心情是不错的。
玉竹上前叩了门,便有宫人开了朱门,探头视之,见是月婉,还微微有些愣神,很快就躬身请安,“奴才见过王妃。”
月婉颔首,笑道:“我奉母后之命,前来便见良妃娘娘,不知娘娘此刻可得空。”
宫人大开了宫门,一边让人跑着去传话,一边弓着身子请她入内,“王妃这边请。”
行在回廊上时,月婉才听得那乐器声越发清脆,走过了拐角,便见到空旷处,用锦缎绸布和木条搭了一处小台,台上正有伶人弹奏乐器,而良妃坐在不远,正听得入迷。
知道月婉近前了,良妃方意犹未尽的抬了手,颇为意外的看着月婉,月婉微微福身,“见过良妃娘娘。”
良妃带着笑,只让伶人退下,而后请了月婉入屋内,“坐着说话就是了。”
月婉应了声,便将名册拿出来,将小何后让她来帮忙之事说了一回。
良妃有些意外,却很快笑开,“倒是不错,你人年轻又认识不少人家的姑娘。”
“不知娘娘可有什么想法?”
为儿子挑媳妇儿是大事,良妃自是慎之又慎,“本宫想着,这姑娘家家世、样貌倒是其次,品性才学要为上等才好。”
“只是要尽快定下人选,东宫不日就要选妃,届时恰好避开,莫抢了东宫的风头。”
良妃说的悻悻然,显然是对陈贵妃有所忌惮,这满宫的嫔妃们,无不对陈贵妃退避三舍。
东宫即将选妃,陈贵妃势必是要办的声势浩大。
月婉转念就明白了,为何良妃会请求到小何后头上了。
月婉了然,这名册中的姑娘可不就是按照良妃所说而挑选的。
月婉想了会儿,方道:“那不如办一场姑娘家的诗画会,这个时节天气还算好,秋季的花虽不如春夏繁盛,却也有一番风味。”
这是中肯的法子,多少能在一个人的笔下判断其品性。
“本宫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这不好办在宫中。”
“还要你帮着本宫想想办在什么地方合适,如何安排打理,本宫就都托付给你了。”
月婉应了声,“是。”
回府的路上,月婉一路都在认真思索着这诗画会该如何操办起来,还有李燕麟就要选妃了。
*
若要陆长愿选,他十八年人生中,最让他尴尬的事情,就是与他妹夫独处了吧。
他僵直着身子,同王肆说道:“既然王妃不在家,我下回再来是一样的。”
王肆热情而又客气,“二少爷这就见外了,王妃虽不在家,可你还未同王爷见过呢。”
王肆笑眯眯的看着陆长愿身后的马车,马车是全新刚刷了漆的,造型他看着也眼熟不已,于是王肆就更热情了,“二少爷这可不行,您难得来一趟,哪能不进屋喝杯茶再走。”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奴仆,“还不快去准备茶点。”
又不容置喙的热情邀陆长愿去书房。
陆长愿只觉得他全程是被王肆给推着朝里走的,他心中后悔不已,怎么就挑了个妹妹入宫的日子,来王府呢?
他明明就不情不愿,偏偏这王府总管像是丁点儿都没瞧出来。
终于来到书房,他整个人都开始慌张起来,全然没了打马过长安二十四条街的纨绔之气。
王肆轻瞥他动作,忍不住失笑,又叩了书房的门,“主子,陆二少爷来访。”
陆长愿还抱着一丝侥幸,没准儿他妹夫根本不想见他呢。
没想到,隔着一扇门,他听见了那道清冷疏离之声响起,“进。”
一个字,就打碎了他的梦。
王肆推了门,笑的灿烂,“二少爷请入内,奴才去准备茶点。”
陆长愿抬眼,看见那坐在书桌后头,同样也正看向他的人,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踏入了门内。
李燕沉对陆长愿的到来有一丝意外,不过他向来待人冷淡,旁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陆长愿慌张间也没有忘了见礼,“长愿见过王爷。”
李燕沉抬眼,将他的慌乱和结巴都看在了眼中,“不必多礼。”
两句话后,屋中就安静了下来。
陆长愿只觉着喉咙有些干,他眼神四处瞟着,但又无法忽略那道一直落在他身上的沉静目光,那道目光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何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上回在太师府见面时,明明觉着李燕沉似比从前性子温和了不少,而今同处时,宛若之前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不说话,李燕沉也不说话。
“那个,既然王妃不在家,我就……”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
同时,李燕沉也开了口,“婉儿不在家,你有何事。”
陆长愿抿了抿嘴,这样紧张时会有的小习惯,兄妹二人皆有。
李燕沉目光微敛,“说吧。”
陆长愿忍不住扣了扣手心,“是这样的,我闲来无事新做了一辆马车,想要,送,送给王妃。”
“既然她不在家,还请王爷能在她归家时告诉她。”
马车?
李燕沉脑海中有了些许的画面。
他随月婉回门那日,陆长愿做了满桌子的马车模子,也拿着图纸修修改改了许久。
过了不到十日,他竟做了一辆马车,还送到了府中来。
陆长愿自认不是个能看懂旁人眼色之人,此刻,他话音落了,仔细去观察对方神色时,竟觉得对方心情还算不错。
他突然有了些许期待,却见李燕沉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只低低的应了声,“嗯。”
说不上是失望,陆长愿摸了摸脖子,既然礼物也送到了王府,他就不便多待了,今日可是难得的国子监休沐时间,他不如回家去祖母跟前叫祖母高兴。
想到此,他压下了心里的失望,起身拱手作揖,“既然王妃不在,我这就告辞了。”下回,下回他一定要提前给妹妹传消息,不能再这样莽撞来。
王肆领着人踏门而入,亲自动手给陆长愿上了茶,“二少爷请用茶。”
“王妃不多时估摸着就要归家了,二少爷不妨多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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