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 170 章（1/2）

久别重逢,爱妻有孕。路上有辛劳，一扫而空。李穆喜悦难以言表。

天很快黑了，两人一道用过饭，他牵了她手,正要到江畔散步消食,忽然看到远处，建康城北那个方向,起了一片红光。

城中仿佛失火了！

没片刻,确切消息,传递到了两人面前。

是皇宫起火。最先着火殿宇，是高雍容在那处。

“……高军调了人手紧急灭火，命小人来此通报大司马夫人。火势太大,太后……殒命太初宫后殿……”

传讯人跪在那里,低头,停住了。

李穆迅速看了眼洛神,问详情。

那人说：“据逃出火场宗室言，太后今夜秘召他几人入宫，去了之后，才知是要谋划对大司马不利。同去还有刘侍中。刘侍中态度不敬,惹太后不快,又遭刘侍中反讽,太后大怒,摸出一把预先藏起匕首,胡乱刺倒了刘侍中,他们恐惧逃走，随后后殿起了火……”

“宫人先前被命不准靠近，待发现起火,听到里头传出太后呼救之声，但火势是很大，进不去了……”

那人还在说着，洛神望着远处夜色之中那簇仿佛跳着红光，呆住了。

一只手从旁悄悄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手。

洛神回过神，转脸看向李穆，见他望着自己，目光中隐含担忧，压下中因这突然消息致震惊，定了定神：“我无事，你莫为我担……”

虽如此，想起自小到大，曾经姐妹相处，底终还是涌出一缕难以言明悲伤之感，沉默了下去。

李穆她拥入怀中，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低声道：“我先送你回房，我去城中看看。”说着打横抱起了她，入屋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命侍女在旁好生伴着，自己匆匆去了。

洛神睡不着觉，也安不下，睡睡醒醒，一直等着，次日清早，李穆终回来。

他昨日抵达，此前餐风露宿，本就辛苦，没怎么歇息，昨夜又出了这事，恐怕早疲倦不堪，见他回了，忙起身，问他肚子是否饿了，叫人传饭。

李穆双眸带着些血丝，摇头，扶她躺下，叫她再歇着。

洛神鼓起勇气，问宫中失火情况。

昨夜那场起太初宫后殿大火，借助风力，火势很猛，烧了一夜，至五更，才终灭了下去。

大火不但整座太初宫焚毁，连带也波及到了近旁几座宫殿。

这倒是其次。

收拾太初宫后殿废墟之时，发现两具扭在一起焦尸，从衣着不难判断，一为刘惠，另具是高雍容。

观姿势，显然在失火之后，高雍容想逃出去，被不甘独刘惠拖住了腿，两人最后一道殒命在了火场之中。

李穆沉吟了下，终还是隐瞒了详情，只说大火经灭了，高雍容也不幸殁了。

洛神沉默了片刻，道：“我阿姊，前想必有诸多不忿吧？”

李穆安慰道：“你莫难过了。放吧，我必照礼制，厚葬了她。”

洛神向李穆道谢，又朝他微微一笑。

“郎君，你也不必为我担。阿姊忽然这般去，我确实有些难过，但你放，我知道该如何做。”

她叹了一声。

“阿姊这般去了，倒是叫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慕容替当日占领建康，以我羞辱你，后那般去，与我阿姊，何其相似。”

“我阿姊，一固权，险些葬送了建康城城中之人。慕容替偏执复仇，为自己痛苦屈辱，要让全关中，乃至全天下人陪葬。在他们看来，他们自己无论做了何事，哪怕天怒人怨，亦有能够说服自己理由。他们却不知，这世上有人遭受过苦痛，应当有仇恨，并不在他们之下。但那人，却不会因了自己苦痛仇恨，施加到别人身上。”

“若是被恨或欲望填满，哪怕经做了天下至高帝皇，也是无法满足。他们落得这般下场，不是别人害，而是咎由自取。”

“我如此幸运。我郎君，是那个他们完全不同人。”

她抬眸，凝视着李穆，一字一字道。

李穆底，涌出了一阵暖流，洛神拥入怀中，久久抱着，不愿松手。

……

洛神伴着李穆，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是黄昏，日头西斜，半室染金。

耳畔是如此宁静，只有枕边人发出均匀呼吸之声。

她慢慢睁开眼睛。

他太累了，终能够放松下来，此刻依旧沉沉睡着，还没有醒来。但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她手，还是没有松开。

握得太久，两人手相触之处，是沁出一层潮热汗意。

洛神没有唤醒他，也没有抽出自己那只被他握在掌中手。

带着些许睡足刚醒慵懒，她静静依在他身边，感受着犹如带着他体温暖暖气息包围，恍惚之间，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那年在义成那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