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1/4）

高峤是骑马从建康来到京口的,简装上路，边只带了高胤和几名近侍。

他一向注重外表，于人前，衣冠楚楚,袜不沾尘。

但刻,却是风尘仆仆，衣角沾灰,可见赶路之急。

他正坐于客堂,高胤陪坐在旁。他与卢氏叙话,两人都是面带笑容，相谈甚欢。

“阿耶！你怎来了？”

洛神奔了进去，欢喜地叫了一声。

高峤转脸,见女飞奔而入,露出笑容,等她停在了自己边,方低声责备：“阿家在前，不可如冒冒失失，不知礼数。”

洛神抿了抿嘴，低声道：“女知道了。”

卢氏笑了：“明公这就见外了。阿弥怎会不知礼数？不过是将我当作自家人,方如不拘性情,我极是喜欢。”

洛神冲父亲一笑,又朝高胤唤了声阿兄。

高胤笑着点。

高峤无奈,只得摇苦笑。

李穆入内。卢氏辨出他的脚步之声,立刻道：“穆,你岳父从建康来了，快来拜见！”

李穆面露笑容，上前向高峤恭敬行礼,说道：“今日恰好带阿弥和家中阿妹去了趟金山，观潮方归，有些晚了，不知岳父到来，实是失礼。”

说完，又和高胤相互见礼。

高峤目光落在他的上，量一眼，见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眼底掠过了一缕暗芒，却笑着颔首：“无妨。我亦才到。”

“阿耶，你来可是有事？”

洛神笑问。

高峤道：“女嫁了京口，阿耶无事便不能来了？”

“阿耶！你明知女不是这个意思！”

洛神不依。

高峤抚须而笑。

卢氏道：“岳父与大兄一路辛苦。穆，你引他二人先用些饭食，早些歇息下来？”

高胤忙道：“阿姆无须费心。伯父与我已于路上用过饭了。”

李穆看向高峤。

高峤道：“敬臣，你若无事，可引我处看看。我来时，见江畔有几分景色，瞧着还是不错。”

李穆恭声道：“请岳父随我来。”

高峤便和卢氏笑着道了声暂别，朝外而去。

李穆叫洛神先回房歇息，自己也随了高峤而去。

两人到了门外，各自上马，朝着镇外疾驰而去。

须臾，耳畔隐隐涌入一片江流之声。

渡口到了。

白日，渡口一带人来人往，舟船争渡。刻却是人去船空，只余顶江月，静静照着人间。

高峤下马，立于江畔。

江风吹得他须髯贴面，腰间剑柄穗饰亦随风狂舞。穗上的几颗玉珠，扑击着剑鞘，发出泠泠之声，宛若长剑在匣嗡嗡震颤，便要破鞘而出。

“我的信，你可收到？”

他与方才在卢氏和女面前的态度迥然不同了，冷冷发问。

“晌午之时收到。原本应当遵照岳父之命，立时去往建康。只是恰当时应了阿弥出游，不忍令她扫兴，故延迟了半日，想明日。不想岳父竟亲自赶来了，小婿惶恐不已。”

高峤盯着对面的男子，眉皱了皱。

“罢了。我有一事，想要问你。你须得老实言明，不得有半分隐瞒！”

“岳父问便是。”

高峤眯了眯眼。

“陛下有意以你为成刺史？不但如，我听闻，先前你在巴郡募了私兵。那些私兵，如今并未随你回来，尚在原地，待命而发？”

“所谓刺史，不过空衔而已，连单车都不及。”

李穆说道。

“岳父也知，成经多年战乱，如今如同不毛之地。陛下雄心勃勃，欲将国土推回北方，乃趁前次巴郡之胜，派我去往成辟荒开境。除宣我衣冠化，扬我子恩威，亦是为了日后再次北伐之时，能有一始兴之地。”

“至于募兵，当时乃巴人同仇敌忾，自愿投军。战后愿继续从军者，十不过一二，留下之人，实不足千，也称不上私兵。”

高峤注视着他，神色莫测，片刻后，点了点。

“你有北伐之志，很好。为当初却又不来我广陵？只要你来我广陵，他日时机到来，我高氏之兵，尽可由你遣用，比你如今深入北地拓荒开境，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岂不更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