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2/2)
她自己真的不道……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低垂螓首,一动不动。
“道了。那便留下,等你母亲回。”
片刻后,耳畔再次响起了他的声音。
洛神慢慢抬起眸。
他正含笑望着自己。
他已替她做了最后的决定。
……
通往白鹭洲的这个私渡口建有一排平屋,日常驻着守卫和供守卫驱用的马匹。
阿菊来时乘的车,就停在这里。
萧永嘉恨牛跑得慢,叫人改套双马,点齐了人马,自己上了车,一声令下,便全力赶往青溪园。
车颠簸得厉害,有时跳得萧永嘉几乎坐立不住。
但她却分毫没有感觉。
唯一的感觉,只是满心遏制不住的怒火。
那日她去道观替女祈福,后乏了,去后殿那专属她所有的云房里歇息。
这并非第一次。没想到的是,躺下没片刻,内室深处,竟出来了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年。
这是何意,又是何人安排,萧永嘉自然清楚。
她拂袖而去,后将里头的人全都赶,但心里的那口恶气,直到今日,还是没有消尽,想起来还叫她感到愤怒和耻辱。
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某种无人可诉的悲凉,这些时日,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在旁人里,她萧永嘉到底是有多可怜,连那个老虔婆也自作聪明替她安排了这一出!
这就罢了。叫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霁月那个贱人,到底是轻视自己到了何种程度,才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女婿!
还有那个李穆,她果然没有看错,出卑微不用说了,这等人品,竟也叫他赚了自己的女。
高峤这老东西办的好事!
这样也好。
新仇旧恨,今晚一并算掉,然后她再替女彻底了了这桩荒唐的婚事!
“再快些!”
她掀开窗帘子,朝外又喝了一声。
“啪”的一下,车夫甩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背。
建康冬夜空旷无人的郊外道上,这人马,朝着东郊呼啸而去。
……
戌时末,东郊青溪园外的那条车道之上,漆黑得犹如一个鬼境,只有车道尽头那扇大门前的两团灯笼发出的幽幽红光,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魅惑之感,吸引着夜路之人朝奔去。
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破了周的宁静。
一个男子独自纵马到了园子门前,下马叩门,早等在那里的门房开门迎了出来,接他递来的请帖,见请帖无误,出于好奇,偷偷看了来人,不禁惊讶。
那人冲他一笑,仿佛为了让他瞧得更清楚,还将脸凑了来。
门房被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不再细看了。引着男子朝着里头的幽秘之去,心里疑惑不解。
也不主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的这回,这个宾客生的如此一副寒碜倒牙的模样?
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敢有半分显露。领着那男子,很快来到了后。庭一处树木掩映的高轩之前,躬,恭请他入内,自己也不敢停留,转匆匆去了。
那男子打量了周,遂昂首阔步,朝里而去,噔噔噔上了高楼,推开面前那扇虚掩着的门,一脚跨了进去。
门内是丽屋,摆设华丽,赛贝阙珠宫。层层锦帐的掩映之下,隐隐可见水晶帘的那头有张筵席,席上一头,放着一柄剑鞘装饰宝石的长剑,另头摆着精美的馔肴,近旁却不见人影。
屋里静悄悄的,光线也很昏暗,只在进门屋角的落莲花灯架之上,燃了一支莲花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馥郁芬芳。
那男子吸了一口香气,便大摇大摆朝里去,“哗啦”一声掀开水晶帘子,自顾盘膝坐到席后,倒了杯酒,正要送到嘴里,后忽然传来一声吃吃的妇人笑声。
“还道你有多正经!昨日不是还急着要吗?原来不也是假正经!”
娇腻的妇人声音传出。
一道穿着单薄的曼妙影,从内室的层层帐幔后了出来,来到那男子的后,贴了上去。
“你这冤家!原本最瞧不上你这等武夫的,偏对你,竟早早上了心……”
保养细腻的手,也摸上男子肌肉厚实的宽阔后背,又穿腋来到了胸膛之前。
“承蒙厚爱,孙放之定不辜负夫人的,愿效犬马之劳!”
伴着一声粗里粗气的嗓音,那男子放下酒杯,转脸,冲后妇人咧嘴一笑。
朱霁月陡然看见前探来一张生满了胡须的毛茸茸的大黑脸,被吓得不轻,宛若见鬼,尖叫一声,猛后退几步,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到了上。
她骇然睁大睛,指着面前这个满面须髯的黑皮大汉,厉声道:“你何人?胆敢冒充李穆来此?”
孙放之一把脱去上衣,甩在了上,嘻嘻笑着,抖动自己块垒结实的满肌肉,朝上的妇人了去。
“夫人莫怕!李老弟是个有家有室的人,今夜怎能来赴约?他叫代他前来向夫人告个罪。孙某本也无别意,但夫人既如此看中,孙某今夜便是舍命,必也要叫夫人满意!”
朱霁月尖声连连,连滚带爬从上起来,抓起席上一把酒壶,朝着孙放之掷了去。
“你给滚——”
孙放之停下,拍了拍胸膛,咚咚响。
“这体格,你方才也摸的,更赛那李老弟一筹,夫人竟看不上?虽尚未娶妻,但也有几个相好,个个用了老孙,没有不满意的!
“滚——立刻给滚——来人——来人——”
朱霁月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嗓子险些都扯破了。偏那些下人,主母今夜好事,一个个全都趣躲去偷懒了,这般动静,竟也没引来外头半句的声音。
孙放之勃然大怒,骤然翻脸,猛一拍酒席,力道之大,竟将那张酒席从中生生拍裂,断成两截,木屑纷飞,桌上杯盘连同那柄宝剑,一起跌落,满狼藉。
“你这妇人!好没道理!本也只是来传个信的,谁你自己上来就勾,空惹了一骚!这却又嫌没李老弟周正?你当是何人?”
朱霁月何曾见如此的凶神恶煞?吓得脸色发白,再不敢出声。
“罢了罢了,就,晦气!”
孙放之又变回了和气脸,将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再次凑了去。
“夫人下回若寂寞了,想试一试,尽管叫便是。”
说完捡起方才脱掉的衣裳,穿了回去,这才撇下了朱霁月,扬长而去。
他循着原路出大门。那门房见他进去不久竟出来了,也是惊讶,忍不住盯了他下头一。
孙放之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门房一吓,不敢再看,忙将他送了出去。
后的门了。孙放之却并未立刻离开,停在了附近的草木之后。
不半炷香的功夫,车道的尽头,又传来了一阵轰轰的马蹄车轮之声,很快,那一人马便到了近前。
孙放之急忙翻上马,朝着对面了去。
车夫看见对面有人骑马而来,甩鞭示意对方让道,见对方竟不让,只得硬生生停下了车,怒道:“你何人,还不快让道?”
孙放之笑嘻嘻道:“乃新晋卫将军李穆的兄弟,李将军收到此主人的邀贴,邀他今夜前来赴宴。他今夜去白鹭洲接夫人,怎来此?便由来替他辞了。方出来,正要回城。”
萧永嘉坐在车厢里,外头那话,听得清清楚楚。
怒气非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愈发熊熊,再无遏制。
自己也就罢了!朱霁月竟胆敢,真的把手伸到了女丈夫的头上!
她下了马车,一语不发,朝前头那扇亮着红光的门,快步而去。
孙放之本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话,是误,又听到李穆今夜去白鹭洲,当场便掉头,却没想到她竟还要往里去,睁睁看着她来到那扇门前,抬起了手,握住门环。
得,得。
铁环发出两声清脆的叩门之声。
里头门房听到动静,再次开门,借着灯笼的光,看到门外这回立了一个丽衣妇人,认出竟是萧永嘉来了,大吃一惊,不愿让她进去,却又不敢闭门拒之,僵在门里,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朱霁月那贱人在哪里,带去!”
萧永嘉冷冷盯着门房,一字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