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2)
都督李穆,将连夜亲率敢死营强渡河滩,摧毁袁军在涪水西岸的那道火石弓.弩阵,主动敌阵发动进攻。
此巨难一关,关乎战果。故都督亲自上阵,身试火。
消息传开,全营震动,将士携前战之威,无热血响应。
李穆亲自从营中点选一千敢死之士,皆善射悍勇,个个戴着面当,穿着厚甲,背负大盾,挽五石强弩,手中或持矛槊,或携鬼头大刀,腿侧再缚五十支杀伤力巨大的三棱铁头重箭。
这一身下来,行头下百斤,寻常人怕是要被压得无法行动,他却个个昂首挺胸,列队立于河滩之畔,等着李穆发令。
大军已各自到位,掩藏于夜色之中,等他攻破对岸那道火石弓.弩之阵,便齐齐发动进攻。
火光映照着甲叶,灼灼夺目,兜鍪顶上的红缨,在夜色之中,宛如簇簇燃烧灭的鲜红火苗。
李穆和士兵同样的装束,巍然立于队列之前,周身肃杀,额前那副遮护头脸的青铜面当,鬼脸森森,在夜色中看去,叫人寒而栗。
他的两道凌厉目光,投面前勇士,厉声说道:“我知诸位从前无勇猛过人,否则,此刻绝立于我之面前!但我告诉,战场之上,个人之勇武,无足轻重,唯阵型、唯令、唯协同作战,方克敌之道,更是保命之二法门!今我都督之名,命尔等我号令,随我破阵,清楚了?”
“清楚了!”
千人齐声应是。立刻便有人上前,抬来烈酒。
李穆兜鍪满盛烈酒,领着对面将士,纷纷一饮而尽,随后将兜鍪戴头顶,拉下面当,喝了一声“随我来”,身后那些敢死军士,齐齐迈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朝着河滩快步而去。
百丈之外,那片白遥望的对面浅滩,便是袁节阵地先锋所在。
此刻,对岸所有一切,皆吞没于夜色之中,看起来一派宁静。
正当冬季枯水,河水深处,也没过人的大腿。
铁甲划破了水面。
一千敢死士卒,淌着冰冷河水,朝着对面出发而去,身上厚重甲叶,随了行进相互撞击,伴着破水前进发出的整齐脚步之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
对岸浅滩之上,昏暗之中,早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对面远处那些涉水而来的大虞将士。
那双眼睛,宛若黑暗中窥视着猎物的猛兽,闪烁着难掩兴奋的残忍光芒。
他便是替袁节一手训出这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火石弩。箭阵的羯人孙利干。
在几次小战过后,虞国人想趁夜色抢占河滩,夺得先机。
对方防范极其严密,他寻到半点漏洞,无法得知这支先锋敢死的具体人数。
但这无关紧要。
在他布下的密集火力的攻击之下,无论对方此刻来了多少人,等待着他的唯一结果,就是死。
他在心里,正精准地估算着对面那些还看到的虞国人的距离。
五百步,百步,三百步……
身畔他那严阵待的三千投石手和弓。弩手,渐渐已经有些沉住气。
他却依旧动,稳若磐石,直到心测虞国人进入了火石和弓。弩的最佳攻击距离,这才猛地一声令下:“发!”
命令被传递了下去。
一千投石机,几乎在同一刻,弹射出裹着熊熊火光的满天巨石,宛若天际流星,纷纷射对面的河滩。
弓箭手连弩发箭。万箭织出一张密网,吞噬了罩在其下的一切敌人。
眨眼之间,涪水这片夜色下的平静,被打破了。
挟着滚烫热风的火石,轰然砸水面,激溅起道道丈高的白色水浪。闪着寒光的黑色利箭,宛若当头暴雨,咻咻而下,转瞬没水而入。
中者,当场扑入水中。
“列阵!”
李穆停下前行步伐,厉声吼道。
他的声被传递下去,所有人迅速收拢队形,列成三角之阵,臂举重盾,顷刻之间,头顶仿佛架设起了一面护罩。
在护罩的掩护之下,血肉之躯,顶着火石利箭,继续前行。
敌方的进攻愈发疯狂。火石的熊熊火光,几映红了半边天际,空气之中,充满了刺鼻火油混合着皮肉烧焦散出的奇异味道。
水面渐渐蒸腾起了氤氲的白气,上面漂浮着一具具扑倒的尸体。
一个士兵还在水面挣扎,突然,一块巨石再次轰然落下,正砸中他毫无掩蔽的身体。他连人带石,迅速没入水下。
再次浮起之,他已一动动,半边身躯,焦黑一片。
一个人倒下了,空出的位置,迅速就会被后面的人补上。
无情,却坚定。
每前进一步,变得都异常艰难。
但始终前进,未曾停下。
借着火石映照出的漫天红光,孙利干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虞人的身影。
密密麻麻,乌鸦鸦一片,看清有多少的人,看到他顶着噬人的火和箭,着阵地缓慢而来。
如此密集攻击之下,对方竟还保持严密阵型,丝毫乱。
这样的情景,投石手和弓。弩手,前所未。
望着鬼魅般现身而来的敌人,他的眼底,禁露出惊疑之色。
孙利干双目赤红,下令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
李穆带领身后士兵,在漫天火石箭弩的压制之下,一步步地前行,终于将双方距离,推进到了百步之内。
这种距离之内,他本已下令,命士兵换阵,密集的连珠重箭反杀,遏制对面那已近乎疯狂的攻击。
但这是他要的结果。
他要的,是一举摧毁敌方阵地,身后列阵待的广陵精兵,杀出一条搏胜的前进血路。
惜一切代价。
“敬臣,火力太大,这样下去,即便到了阵前,恐怕我人也所剩无几!怎么办?”
身旁的孙放之,半面胡须被火烧焦,肩膀中了一道流箭,被他一把拔下,浑在,转头,焦急发问。
许是太过紧张,他口中喊的,又是先前在京口对李穆的惯常称呼。
李穆的两道目光,从那张狰狞面当的目孔里透射而出,紧紧地盯着前方那片浅滩。
冰冷的一双眸底,跳跃着暗红色的火影,却看半分的情感。
此刻的他,没有七情六欲,更无半分情感。他是一个惜代价,达目的的交易者。
他停住脚步,蓦然头,大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拿下前头,人人重赏!倘若死在这里,高公也必厚恤尔等家人!我令,最快速度全力前行,欺入五十步内,全力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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