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榆树(2/2)
她坐下,自顾自地玩手机,回复小店员让她下午回去休息,这么大的雨,店里不会有客人,玩了一会儿,视线就忍不住往俞蜃身上飘。他都没有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就跟没听到她进来似的。
谢瓷不高兴,把手机一放,喊他的名字:“俞蜃!”
立在那儿的男人回头静静地看她一眼,片刻后,安静的眉眼泛出点笑意来,朝她招手:“捏了个小猪包子,釉宝来戳鼻子。”
谢瓷:“......”
她肯定想戳鼻子,他故意的。
谢瓷别扭了一会儿,老实跑过去了,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从背后探头一瞧,果然做了两个小猪包子,眼珠子才转过一圈,他手里的小竹签已经递了过来,说:“下午陪你去店里做床,不亲你。”
谢瓷瞧他一眼,望进他漆黑的眼珠子里:“今天晚上也不亲我。”
俞蜃点头:“可以。”
谢瓷想了想,接过竹签开始给小猪戳鼻子,戳完抱着俞蜃蹭了蹭,一溜烟跑去看她的小榆树和花儿们了。
廊下左侧有一片田地。
原先这儿热热闹闹的,挤满了花儿,随时都是花团锦簇的模样,现在只剩下几根爬藤,和那棵小榆树,它倒是精神得很,昂着脑袋,比谢瓷想的生长得好太多。
谢瓷蹲在边上,仔细地将它上下看了个遍,又去土里翻了翻,没找到虫子才放下心来,把它再掩饰了,托腮着腮瞧。
和她的哥哥一样。
长得又快又好。
天侧云层渐散,天光三三两两往下落,芭蕉的影垂落,晃在谢瓷白皙的脸侧,她瞧着瞧着,忽然抿唇笑了。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喊声。
“釉宝,吃饭了。”
谢瓷昂着头应了一声,伸手去湖里晃了两下,往里面跑,就像从前一样,仿佛他们从未分离,从未离开南渚。
吃过饭,俞蜃和谢瓷出门去店里。
雨后的南渚,不见清爽,又变得黏腻起来,还没走到店里就出了一身汗,谢瓷不满地嘀咕:“早上出门一定不会这么热。”
俞蜃捏着她的指节,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应:“知道了,以后晚上玩儿。”
谢瓷:“......”
她就不该说话。
从洛京搬到南渚,已有小半年,谢瓷的木雕店生意好了不少,但她一个人做,做不了那么多,就只接自己喜欢的,每天都忙着工作,说起来比俞蜃还忙上那么一点儿。
这样的日子很平常。
俞蜃在医院的工作,和其他门诊比起来不是很忙,早上交班,病例讨论,查房,改医嘱换药,跟手术等等,偶尔跟着导师去看诊,剩下的时间大部分是属于自己的。他心情好,就理一理公司的事,心情不好,就都丢给堂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其余的就交给小宋,自己挂个名,极少在公司出现。
谢瓷慢慢吞吞的,偶尔没有灵感,就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听雨看湖,到时间就去医院接俞蜃下班,两人手牵手回家,晴日和暴雨时分开车,小雨时走回家。她依旧不爱撑伞,穿着雨衣到处踩水,永远长不大似的。
“哥哥,今天的做完啦。”
谢瓷把工具一放,开始催俞蜃。
俞蜃坐在斜对面,捧着本书,一直安安静静的,听见声儿,抬眸看她,问:“明天还去看榆树吗?”
谢瓷:“......”
她纳闷,怎么一棵树的醋都吃呢。
这可是他们一起种的小树。
谢瓷抿唇想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说:“哥哥上班去的时候帮我看好吗?我不管它啦,想和哥哥多睡一会儿。”
俞蜃凝视她片刻,合上书,起身走到她身侧,伸出手:“知道了,回家吃饭去,晚上和我玩儿。”
谢瓷:“...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她不情不愿地去牵他的大掌,捏了捏,嘀咕:“早上好累,晚上就玩一会儿好吗?我想听故事。”
俞蜃弯起唇:“好,给你讲。”
等到了晚上,谢瓷果然听到了故事,不过俞蜃两件事是一块儿做的,低哑的声音绕在她的耳侧,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他嘴里却念着天真的童话,令她羞耻不已。
最后,这一天以谢瓷一脚把俞蜃踢下床为结尾。
“睡觉了!你回自己房间!”
谢瓷不高兴地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戒备地看着俞蜃。
俞蜃赤着上身,坦然地坐在地板上,小腹上染着汗渍,在灯光下显得游离而暧昧,清俊的眉眼沾着点春意,静静看她,半晌,他说:“釉宝,我们的小树长大了。”
谢瓷犹豫了一瞬,应:“嗯,长大了。”
俞蜃笑起来:“我也长大了。”
他是她的树,死而复生,重新开始生长,一日又一日,承接她恩赐的光束和雨露,又一次在她身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