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3)
郑朝阳补充道:“从我和杨凤刚的接触上看,此人非常的冷静,心黑手狠,而且动作很快。这次我们打掉的只是他的一些爪牙,其实他并没有伤筋动骨。”说着,郑朝阳想起那天跟杨凤刚的隔岸对峙,不过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放了自己一马。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郑朝阳接着说:“他很可能会卷土重来。而这个杨凤刚和城里的国民党桃园行动组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
罗勇总结道:“不管他们之间有联系还是没有联系,都要铲除他们,要把他们呛死在粪坑里!”
开完会,郑朝阳刚走出公安局大门,冼登奎就闪身出来截住了他的去路,说是有事要找他。于是郑朝阳跟他来到附近的小酒馆,边喝边聊。
罗勇办公室里,罗勇双眼死死地盯着郑朝阳:“你敢肯定?”
“我相信冼登奎说的。就在郝平川发出信号弹之前,杨凤刚接到报警,所以他才迅速撤离,只带了随身的武器和口粮,大量的物资,包括黄金和美元都没来得及带走,这说明他们其实走得很仓促。”
“所以说那个电台预警……很可能来自我们内部?作战计划都有什么人知道?”
郑朝阳答道:“只有几个科长和队长知道。当时为了保密,所有的警员都被限制出入。”
“会不会是留用警透露的?”
郑朝阳肯定地说:“不会。对于留用警我们一直很谨慎。他们只是做一些外围的工作,真正核心的资料和情报根本接触不到。”
“既然这样,那就内部小范围的秘密调查。同志们来自五湖四海,正是有干劲儿的时候,万一搞错了,会严重挫伤大家的积极性,这方面我们是有过深刻教训的。”
郑朝阳答道:“是,我会小心的。”
对面办公室里的宗向方看见郑朝阳从罗勇办公室出来后,用手捂着头。
郑朝阳骑自行车带着白玲来到郑朝山家,郑朝山很高兴,秦朝娣也从厨房迎了出来,手上都是白面。
郑朝山说,自己和秦招娣订婚了,招娣的叔叔是大媒人,所以叫朝阳多带几个人来热闹热闹。
朝阳朝山两兄弟进屋后,白玲正打算到厨房帮秦招娣做饭,小东西进院来了。看到小东西面色红润,白玲很是高兴。
小东西解释道:“在冼姐姐家也没啥事,整天就是待着。听说齐大哥又受伤了,冼姐姐就带我去看齐大哥,可医生说不让看。我到局里找郑组长,想叫他给我批个条子,让我去看看齐大哥。结果,他们说组长在这儿。”
白玲点头道:“对,他在。不过齐拉拉这次伤得不轻,需要静养。我看郑组长批条子也未必管用了,你还是踏实等吧。”
小东西听白玲这么说,起身就要告辞。白玲只好喊郑朝阳出来留小东西吃炸酱面。郑朝阳拉着小东西进了屋。
看见小东西,郑朝山微微一愣。小东西见到郑朝山,也很拘谨。
郑朝山想起在御香园的时候,小东西曾进屋来给自己奉茶,于是故意和小东西攀谈,问她是否认识自己。小东西仔细看着郑朝山的脸,默默地摇摇头。
吃饭聊天儿中,郑朝山也都本能地侧着头听。看到郑朝山的这个样子,小东西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吃完饭后,白玲用自行车将小东西送回冼怡家的慈善堂。小东西跟白玲说郑医生听人说话总是侧着头的样子,很像自己那天在卸香园见到的那个脸上有疤的大胡子,那时自己去倒茶,他也像郑医生一样侧着头。白玲暗暗惊讶,叮嘱小东西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这事。
公安局会议室里,郑朝阳和白玲坐在桌前。郝平川走进来,把一份名单放到了郑朝阳面前:“我整理的内部人员调查名单。”
郑朝阳看着名单说:“按照你这个名单,咱们局三分之二的人都有嫌疑。全部的留用警,还有咱们进城之后来支援的这些工人和大学生,要是把这些人都挨个儿查一遍,咱们什么也不要干了。我们是公安局,不是政治保卫部。”
郝平川说:“那好,先把这些留用警都清除了。这些人留着也没啥用处,反倒是添乱。多门,那就是个酒鬼,整天吊儿郎当的,听说还和锣鼓巷的一个寡妇不清不楚。”
郑朝阳问道:“那宗向方呢?”
郝平川挠挠头说:“这人看上去没啥问题,可就是表现得太积极了。这种过于积极表现的人,一定有问题。”
郑朝阳揶揄道:“不积极,你说有问题;表现积极了,你也说有问题。”
郝平川一拍脑门儿道:“对了,这就叫辩证法。”
郑朝阳哭笑不得:“齐拉拉参加工作后一直很勤勉,两次负伤,你怎么连他都怀疑?”
“我倒是不太怀疑他。”
郑朝阳叹道:“你呀!这些留用警,我们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还要依靠他们。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乱打一气,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老郑,我看你是在旧警察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只想着实用,不讲究党性了。”
郑朝阳争辩道:“这两者并不矛盾啊。咱们的部队能打垮蒋介石的百万大军,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对待俘虏的政策。咱们的部队里有多少人是原来的国民党兵,换身衣服还不是照样打老蒋?”
“那是作战,战场上是不是敌人看军装就知道。可现在城里只剩下咱解放军的一种军装了,打谁啊,怎么打啊?老郑,你这个老党员可千万别成了这些留用警的保护神。”
郑朝阳愣住了:“我发现你老郝现在给人扣起帽子来,倒是很有一套啊。”
看到两人争论起来,白玲站出来说:“我同意老郝的意见。革命就是血与火的铁流,在它面前一切人情上的软弱都没用处。作为党员,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勇气接受组织的考验和调查。我本人就愿意接受党组织的任何调查,自身正才能正视听。”
郝平川笑道:“看,留过洋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他刚夸完,白玲就批评道:“老郝,你这种方式也太过简单粗暴,如果有特务藏在我们身边,可不是你这样不管不问地一刀切就能解决问题的。这就和工兵起地雷一样,弄清地点,摸准型号,找准方式,才能安全排除。”
郝平川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查?”
白玲说:“就从杨凤刚收到的那个神秘信号开始。”
郑朝山拿着一个方盒子进了多门家的院子,多门家里堆满了酒瓶子,一个多宝阁上也摆了好多的瓶子。
郑朝山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多门:“这东西还就得您老长眼。”多门眯着眼看,又拿出放大镜仔细地看,一边看一边和郑朝山聊着,推断着瓷瓶的来历,给出处理的建议。
郑朝山收起瓷瓶,假装很随意地问:“得,我听您的。怎么的,今天没当班儿啊?”
“歇了,缓几天再去。”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忙吗?”
“是啊,这不是前儿去青龙桥当班了嘛,轮休两天。”
“你个城里的警察跑到青龙桥干吗去,那不是都快到香山了吗?”
多门说:“是啊,前些日子说是有个老大要来,抽了好多警察去那边,又是抓特务又是扫地雷的,可热闹了。其实我们这些前朝的留用警察去了能干吗,也就是站路边上当根旗杆用。”
郑朝山道:“那您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改日我请您——全聚德。”
在金城咖啡馆里,郑朝山把一张香山地图铺在桌上,和乔杉一起研究。
乔杉问道:“老大要来?什么老大这么重要,连城里的警察都出去扫外围了?”
郑朝山没抬头,继续看着地图,问道:“香山那边有什么动向?”
“确实是来了不少兵在清扫,双清别墅附近都站了岗。听说是劳动大学要迁过来。”
郑朝山喃喃道:“劳动大学?劳大,老大?看来多门是搞混了。不是老大,是劳大,劳动大学。”
乔杉笑了起来:“大惊小怪了。”
“未必。一个学校迁过来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杨凤刚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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