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4)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最疼的应该是她的头,可是那一句“季太太”牵动的却是她的心脏,那里倏地抽紧,有种欲哭却哭不出来的心酸,疼得她不想醒来。
她又缓缓闭上眼,呼吸平稳地吸著窗外飘进的花香味,脸上是恬雅、平静的笑容,觉得睡著了就不会再痛了。
何必清醒呢?,梦里的花园百花盛开,黄色的小粉蝶穿梭其中,爬满紫藤花的揪转在风中轻轻晃动,那一连串紫花从头顶垂落,秋千一动,淡淡的紫色小花就从上方撒落,像下了一场花瓣雨,将整个她沐浴在阳光底下,身上、发上缀满了一片又一片的紫色花瓣。
单纯的快乐呀!不用去想她为什么会变成“季太太”,还独自一人待在四周只有单一颜色的房间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季太太,别再睡了,该起来吃药,季先生正在来医院的路上,很快就会赶到了,你不必担心。”没有起伏的声音单调而专业的说著。
原本想继续沉睡的人儿因耳边不断扬起的吵杂声而有些不耐烦,她再度张开双眼,试图回想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从她出生到现在,为了什么原因住院,还有,她还要住多久才能出院。
可是她想了又想,忍著一千个小矮人拿尖锥敲头的疼痛去想,空无一物的脑子里仍是白纸一张,干净得叫人心慌,不知所措,她没有过往的种种记忆。
害怕吗?
是的,她怕得全身冰冷,仿佛置身最冷的北极。
忘了周遭的朋友,忘了爸爸妈妈、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她有个姓季的丈夫,浑浑噩噩的把所有人忘个精光。
其实,她三天前就已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醒来,听见不少声音,有人的走动声,有医生和护士的交谈声,有一个低哑的男性嗓音不停在她耳畔说著话,很近、很深情,听得不甚清楚却有莫名的悲伤,为他也为自己心痛。
可也许是害怕,她不肯睁眼看他,好想只要一张开眼睛什么都是假的,她仍然在很深很深的冰海里,一个人孤寂的浮潜,没有人看得到她,也不会有双强壮的臂膀将她从冰层中捞出,她是孤孤单单的一缕孤魂。
他来了,又走了,她听得出他的脚步声,以及有些疲惫的低嗓,每回他来都会待上好长一段时间,有时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看她,看得她都要以为他发现她在装睡,逃避他,有时他会专心一致的在平板电脑上,无声的滑动手指,陪伴她。
很没用的,她只敢从微睁的眼缝中偷看他离去的背影,他很高,肩膀很宽,似乎有点瘦,离开时似乎比来时还累,一双长腿很重很重得拖著,看得她不禁心生困惑。
这么累为何还要来呢?他不来她又不会怪他,因为她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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