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4)
「游掌柜,别高兴得太早,心存侥幸,那批不良品我李家悉数退回,你未依约定所造成的损失共一万七千八百万两银子,一个月内补足。」想在他眼皮下搞鬼,得看他底子够不够。
「什……什么,一万七千八百万两……」他吓得不轻,当场血色全失。
「你该庆幸我未向你索取十倍的赔偿金,别忘了我是见血就吸的商人,不是见危救急的大善人,自个儿好自为知。」
一说完,李承泽甩手一挥,神态清冷地不置一语,双眸微垂,送客之意很明显。
在座的诸位长者也非不识相之辈,一瞧见他懒得理会的神色,个个不想自讨没趣地自行离去,未再多说一语。
毕竟人有私欲,最看重的是自己,不管收了多么贵重的礼,怎么比得上自家银库充裕,万两银子够他们过个好冬。
唯独面容一怔的游镇德无法接受耳朵听见的事实,犹自转着心机,意图让当家主事的李二少爷收回成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承泽身侧的清瘦男子脸色不佳的一喝。
「你还不走,想要我家主子算算你亏空了多少银两中饱私囊吗?」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被一个随从驱离,从没受此屈辱的游镇德身子微僵,眸中闪过阴狠,但仍故作谦卑的拱起手,倒着走出大厅。
表面改过向善的他其实积怨甚深,对继承祖荫的李承泽怀恨已久,但时候未到,他仍得装出恭敬顺畏的模样,为下一步的计划布局。
「少爷,你就这么放过他吗?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一旁随侍的李怒忿忿的说,换成是他,肯定打得让游掌柜爬着出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定力不足。」太过性急,只会打乱情势,他要看看游镇德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可是他明摆着坑人,我们不拿出魄力,哪天他会更张狂,目中无人地爬到你头上叫嚣。」这种贼头贼脑的鼠辈放回去,只怕会有后患。
「我自有打算,不必操之过急。」几只不成气候的小虫子,他还没放在心上。
「二少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李承泽举起手,不许他再多言。「李怒,我要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二十出头的男子面上一暗,出现潮红。「我……呃!很快就能完成二少的交付,再给我几天……」
「也就是说你搞砸了。」他的声调平静无波,却让人心口一颤。
「二少爷,这件事不能全怪我,那个姓叶的婆娘太不识时务了,不管我开出多好的条件,她一律不为所动,反过来缠着我……」看来得再找些人施压,看她还能逞强到几时。
「缠着你?」向来八风吹不动的剑眉微挑,眼神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射向他。
性子较冲动的李怒没发觉主子的不同,只顾气冲冲的说道:「她一直问我成亲了没,直嚷着要替我做媒,还说我老大不小了,不要尽顾着为人做牛做马而忘了终身大事……」
没看过那么不害臊的姑娘家,竟捉着他的手逼问八字和家中有无恒产,要他自个儿斟酌斟酌,男子无后大不孝,早日娶妻方为人子。
头一回他被逼得落荒而逃,就怕哪天醒来,莫名多了个娘子,方脸大耳,足长三尺,活活吓死他。
「看样子她还是不肯妥协……」李承泽近乎耳语地低喃,目光森冷无情。
李家绣坊的极品织绣一向是献给皇上的贡品或贵胃gāo • guān专用的,这一次他要最好的织工织就出一匹匹艳而不俗、华而不妖的美丽布帛,以裁制成引人双眼一亮的华服。
好的织品不仅要有神,更要有灵气,得绣出花的芬芳,鸟兽的灵动,每一针都得到精髓,才能凤飞龙舞,百鸟齐鸣,召唤出精魄。
这种人才难得,但他找到了。
唯一的阻碍是,她本人并无意愿成为他旗下一名绣娘,反而如田园中不受约束的小粉蝶,飞到东,飞到西地为花朵授粉,不肯停留。
李承泽冷眸一沉,捏碎晶莹的月光杯,化成粉末的细屑从指缝间流失。
须臾,一道影子落于地面,他只瞧了一眼,头也不回地下命令。
「监视游镇德的一举一动,定时回报。」
他不信任他,会咬人的狗不会安份太久。
「是。」
如来时的无声,一抹黑影去也无踪,彷佛一片树叶落地,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