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四章 英国故人(2/3)
费尔迪兰迷惑地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乌黑的长发,纤细的腰身和利落的飞行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呢?忽然间,他想起来了—她长得多么像他丢弃的那张老照片中的女郎!
五月,英国某医院。
“病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不是那么乐观,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脾气也很差,所以待会你和他交谈时得当心点。如果他情绪一激动,你们的谈话必须立刻终止,他的心脏太衰弱了。”医护人员一边走一边对许栩吩咐道。
“我明白的,请放心,医生。”许栩低声回应着,心里很忐忑不安。高级病房区里的走廊很长也很安静,窗外的树影在摇曳,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雪白而狭长的空间里,有种不真切的虚幻感。许栩觉得自己像在通过一条时光隧道,隧道的一头是2012,而另一头是凯尔森,这个世界上唯一见证过她存在于1938年的人,尽管当时他只有三岁。
忽然,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从前方的病房内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地,一把苍老而嘶哑的嗓音在骂:“混账!你这个无耻的败家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给我滚!咳咳……”,然后就是重重的喘息声。
一个人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差点就和许栩他们迎面相撞。许栩急忙刹住脚步往旁边闪开,再抬头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着那人喊了声:“马修!”
那人转过身,看样子就三十岁左右,白皙的前额,削瘦的脸颊和高挺的鼻梁,就像挂在博物馆中的中世纪肖像般优雅,高贵但缺乏生气。一双掩映在浓密睫毛后的灰紫色眼睛正注视着她,仿佛在对她说:“我是马修.斯特林,贡恩咖啡园的园主。”
许栩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穿了回去还是在做白日梦。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爷爷的名字?”那人朝她走前了一步,然后用一种傲慢无礼的目光打量着她,眉毛扬起,双手插在裤兜里,举止间颇为轻浮。
爷爷?!许栩醒悟了过来,不,他不是马修,虽然外表是那么地相似,但马修绝不会露出这样轻佻的眼神,也绝不会用这样无礼的口吻向别人发问。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凯尔森的儿子,马修的孙子才对。如果真的是马修,他到现在已经是百岁老人,又怎会如此年轻?而且费尔迪兰也告诉过她马修已经在很多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许栩摇摇头,为自己的迷糊冒失而苦笑。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爷爷?你是谁?来这里干嘛?”那人继续追问道。
“我,我是来探望凯尔森男爵的,今天和他约好的。”许栩不知道该如何一下子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简短地回答。
“你来探望他?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那人毫不客气地审视着她,忽然他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他冷笑着说:“哈,我知道了,你该不是那老头的私生女吧?现在他快死了,你就过来争家产了对吧?怪不得他说宁愿把钱捐给教会也不留给我!”
“你怎么这样说话?请留意你的言辞,先生!”许栩不悦地皱起眉头,心想马修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尖酸刻薄的孙子?真是一点都没继承到他先辈的风范涵养。
“臭小子!你还不滚?把我的客人拦在外面干嘛?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留给你的!你死心吧!”屋里那把苍老的声音又骂了起来。
“哼,臭老头!”那人愤愤地朝屋内盯了一眼,然后压低声对许栩咬着牙说:“我不管你和我爸有什么关系,我才是下任的斯特林男爵,也是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所以你别想从我们家捞到什么好处!”
许栩听了顿时气结,可她急着见凯尔森,没有时间理会他,便白了他一眼,走进了病房。
走进病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靠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吸氧,他吸得很费力,干枯的手指紧抓着氧气管显出道道青筋,好像每一口都会抽尽他身上的力气似地。过了一会,老人才松开氧气管,慢慢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许栩。
这一刻,许栩透过他那张布满褶皱和老人斑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粉嘟嘟的双颊,蓝紫色的眼睛带着泪光,正憋着小嘴搂着她的脖子哭:“妈妈,我要妈妈。”……凯尔森,小凯尔森,她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记忆中的他还是那个三岁大坐在她怀中吃糖果的孩子,而现在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油尽灯枯的老人。眼眶一热,泪水毫无预兆地就滑了下来,胸口紧紧地拧着,她突然深刻地感受到时间真是个残忍的东西。
“姑娘,你到底是谁?费尔迪兰告诉我你是卡洛斯伯爵的家人,但是我父亲告诉我71年前,卡洛斯夫妇已经葬身在昔兰尼加的沙漠中,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任何继承人。我虽然已经快要见上帝了,可还没老糊涂,你为什么要那架飞机?”凯尔森稍稍坐直了身体,一双蓝紫色的眼珠在下垂的眼皮里凝视着她,虽然苍老但依然带着睿智的光。
许栩梗咽了一下,她很想照直说自己就是小时候抱过他的许栩阿姨,那个他错认为妈妈的人,可是她不敢。一个71年前已经葬身大漠的死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是一副比那时候还年轻的模样,如此匪夷所思甚至带有恐怖意味的事情,她不认为一个衰弱得要靠仪器和药物来维持生命的老人能够承受的了。所以她顿了顿,决定得撒个谎:“男爵,我……我确实是卡洛斯家族的后人,我父亲是卡洛斯伯爵的侄子,因为战争的原因他们分开了,伯爵在非洲,而我父亲去了亚洲,然后遇到母亲就生下了我。你看,这是我家族的徽章戒指,能够代表我的身份。”,她伸出了右手,无名指上的绿宝石戒指在病房的日光灯下折出耀眼的宝光。
“走过来点,姑娘,让我好好看清楚你和你的戒指。”凯尔森朝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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