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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落座后,仆人重新奉上茶来,苏裕文捻须笑问:「不知君灼求见本侯所为何事?」
那名贴上写着沐华的字,苏裕文便以此径直相称,言语间极见亲切。
沐华见苏裕文直言相询,也就不再费时客套,将侯府车夫撞人引得苦主来告一事悉数道来,末了道:「贵府车夫zong马闹市致人死命,依律当由开封府查办,现今该车夫g匿府中不出,下官不敢冒犯侯爷进府锁拿,只得登门求见,望侯爷将人交与下官带回开封府审理。」
苏裕文闻言不语,那车夫是他自边关带回的亲兵,名叫田六,平素护卫有功,甚得苏裕文喜爱,不免骄纵,以致闯下这等祸事。田六回府后已向他禀过此事,却是避重就轻,只道撞了人,赔了几两银子了事,苏裕文只道些些小事,并没放在心上,不料竟是伤了人命,见沐华前来要人,才知这祸事非小,但他素来护短,要他交人出来,一是不愿,二也是自觉有损脸面,于是沉吟片刻道:「这车夫叫田六,为本侯驾车素来规矩得很,想是因马匹受惊才有这场祸事,倒未必是田六之错,不过致人死命总是不对,这样吧,本侯出银百两以为赔偿,请君灼转交苦主,这场官司便免了吧。」
「shā • rén偿命,恐不是银钱能够了结的,苦主只求公道,下官忝为开封父母官,自当为民做主,况人证物证俱在,此事是否因马匹受惊所致,下官自会查明公断,还请侯爷交出人犯。」
沐华语声虽轻,却是斩钉截铁落地有声,丝毫不因人犯身份有所退让,说到这里,苏裕文脸上已不好看,沐华觉察,心念一转,放缓口气婉言道:「下官久闻侯爷治军严谨,治家当必更严,岂会庇护一狂莽之徒,况此为天子脚下,众目睽睽,若有心之人以此攻讦侯爷,致令名受损,岂不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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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裕文被沐华驳了面子,本满心不快,他在边关杀伐决断说一不二惯了,肯用这般口气相商已是给了沐华极大面子,见他不肯退让,怒上心头便要发作,待听了后面这些话,陡地心中一凛,想到自己以宗亲之身领兵本已遭忌,本朝御史台的那些官员各个不是易与之辈,平日里蒜皮小事还要弹劾一番,这般人命案子若传出去,保不准有人借此攻讦,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想通其中利害,苏裕文心气顿平,笑道:「君灼言之有理,确是本侯行事偏颇了,既如此,便请将人带去吧。」
说罢吩咐管家将人捆了交与沐华带来的差役。
沐华素闻靖南侯骄悍,本以为此事要大费周折,不料竟没用多大功夫便将人要了出来,见苏裕文甚是通情达理的样子,不由敬佩,赞道:「侯爷严明若此,下官甚为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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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华为官数载却始终学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能说出这般言辞已属不易,他语意诚恳,苏裕文听惯谀辞,也不免被捧得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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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看,只觉沐华feng骨jue佳,为民请g时侃侃而言不畏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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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成后又无丝毫骄矜得意,当真称得上谦谦君子,苏裕文不由愈看愈喜,他阅人无数,身边娈童数以十计,各个姿容yan丽,沐华虽好看,凭心而论,也只算作中上,但这身气度风骨却是千里无一,衬着俊雅容颜,更是万中难寻。苏裕文胸口发热,便想将眼前如玉君子留在府中,念头转了几转,笑道:「君灼为民之心昭昭可鉴,颇有本朝包孝肃之风,本侯一见如故,当引为知己,这月初十乃本侯生辰,届时府中略备薄酒,君灼可肯赏光,陪本侯饮宴畅谈一番?」
沐华本不喜攀权附贵,但苏裕文如此殷殷相邀,分明是折节下交,沐华便不好拒却,且才从人家手里要了人走,怎能再驳苏裕文颜面,当下躬身答道:「侯爷美意,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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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五天便是初十,总不好空手上门祝寿,沐华回府后只得拉了苍绝逛街去,在铺子里选中一只上好的端砚包了起来做寿礼。
初八,苏裕文特地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言明酉时三刻开宴。初十当日,沐华整过衣饰,见已是申时末,便命人备车。
沐华自知酒量浅窄,这般宴席又难免多喝几杯,只车夫一人是服侍不来的,便要叫上阿越跟着赴宴,谁知转了一圈也不见阿越影子,连问几人,都道阿越一下值便飞也似跑了,被问的秦师爷还觉纳闷,反问沐华,「沈捕头这些日子天天下了值便往那荒宅跑,大人你不知吗?」
沐华被问得一愣,他这些日子忙着断案,竟未曾留意阿越这几日全没宿在府中,这节骨眼上要用人却找不到,不由气恼道:「阿越这是着的什么魔,那宅子又不会跑,天天跑去做什么,莫不是同哪家姑娘在那儿相会。」
「相会倒是有的,却不是姑娘。」
苍绝听了他抱怨之言,在一旁笑嘻嘻道。
沐华斜睨他一眼,问:「你又知道什么了,却瞒着不告诉我?」
苍绝好整以暇喝茶吃果子,慢悠悠道:「阿越前些时日倒是同我说过,结识了个书生朋友,极是博学雅致的一个人,每日里赶回宅子便是为了见他。」
「阿越不喜习文,从不结交文人,何时转了性子?」
沐华在这儿蹙眉纳罕,浑忘了赴宴一事,苍绝吃完果子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