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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你确定你口中的人不是我姬承怡,而是崔碧城?那你一定对老崔恨之入骨,你这是在毁他呢。
嗯,我握拳,我点头。
我坚定心中的想法。
杜玉蝉在说反话臊崔碧城。
杜玉蝉说,“大殿下是好人。整个雍京城,除了崔碧城,也就只有大殿下为人厚道了。我想把我妹妹托付给大殿下,请您费心照顾。给她吃喝就好,别让她饿着,也别让她再见杜家人。只要阁老、小阁老见不到她,太子殿下终究会念在一载夫妻的情分上,不再为难她了。”
我看着杜玉蝉那张神佛一般的脸,寻思着,“玉蝉,你这话里有话。”
杜玉蝉但笑不语。
一阵风吹了过来,飘下一片桃花,有一朵落在杜玉蝉的头发上,他自己伸手指,把花瓣捻了下来。
杜玉蝉把花瓣递给我。
迟了一下,我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我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东宫侧殿那位宫装美人。
她也转过身,偷偷的看着我们。
储妃的脸极美,像太庙挂着的那些端庄,文静,绝色,雍容华贵,带着长长而尊贵的封号死去的历代皇后们。
远处,水镜台的丝竹声响热闹到了极点。
漫天的烟花,光华夺目,象征着帝王的隆宠,高不可攀,却盛极一时,绚烂繁盛,可是,一时半刻之后,终将归于静寂。
就好像一盒墨汁滴入东海,什么也看不见。
哦,话说回来,要是再能看到东海被染成黑漆漆的一锅墨,才叫有鬼呢。
崔碧城和杜玉蝉入夜之前离开了。
我回水镜台宫宴那边去看我娘,我和她说一声,为了不打扰她和我爹的春宵,今天晚上我就回玉熙宫睡觉。
宴会还在继续,水镜台上才子佳人情意绵绵,台下是玉液琼浆,酒酣耳热的人们。
初春的夜晚有些凉意,我父皇拥着白色的狐裘坐在那边,原本在他手边的杜贵妃已经离席,我娘还陪在他身边,却也换下那一身要人命的什锦果脯装束,穿上了一身还算质朴的绯色凤袍。
我过去对她敬了杯水酒,又对我爹狗腿了一番,这才尽兴而回。
自从我搬出了玉熙宫,那里就没人住了。本来应该赏给未成年的皇子,或者是公主住,可是比我小,还没有自己宫殿的皇子就是越筝,他一直跟着他娘住,所以玉熙宫就空了下来。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命令,这里一直没空,反而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被褥都是新做的,还烧着暖熏炉。
刚才喝了几杯酒,没喝爽快,如今又有些心烦气躁的,于是我翻出自己私藏在这里的汝窑酒壶,再让人从酒醋面局那里搬过来几坛子太雕酒,就在园子中牛饮起来。
我脑子乱,乱的跟一个大麻团一样。
我就感觉,自打我出娘胎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那时,太子用我的私账逼你就范,想来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说,私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可这全天下的人你尽可以随便喜欢,唯独不能喜欢上他!
这本来是很荒谬的两句话,比杜玉蝉告诉我,其实崔碧城是个大好人,而且心眼实诚还要荒谬。
我应该像对待老崔平时说的那些废话那样,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它们应该像狗肉一样,穿肠而过,没有半点痕迹。
可现在,崔碧城的这两句话就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的在我耳边转,赶也赶不走。
我又灌了两口酒,晃晃手中的小酒坛,感觉已经空了,就随手扔在一旁,再去撕另外一坛酒的泥封,此时,却有人扯开了我的手。
我糊涂的看了那人一眼,“咦?文湛,怎么是你?”
他沉默不语,却帮我撕了泥封,把那坛子酒推到我手边,才说,“应该我问你才是。我以为你和崔碧城、杜玉蝉出宫了呢,结果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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