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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毛小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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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

坟场走磷飞萤,处冷森寂寥。

浪子三郎枯坐在破凉亭里,他在等青衣蒙面女。

他答应她查探浪子十三的出身来路,现在已经有了结果,所以他来践约。

等人,是件最难耐又无聊的事,时间久.倦意袭来,他不自觉地合上了眼睛。

迷糊中,他感觉身子突然凌空,立即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抓住腰提离地面,成了个吊着的粽子。

“姑娘。不能开这种玩笑!”

“谁是姑娘?谁开玩笑?”沙哑的老人声音。

浪子三郎大惊,他是出道以来次吃瘪。

“你是谁?”

“你先说你是谁?”

“浪子三郎,鼎鼎大名的人物。”

“嘿!有意思,你小子的脑袋瓜子还正常么?”

“当然,最正常不过,你先放下我来。”

“不行,我还没问完。”干咳了数声:“你小子先在坟场绕圈子,然后坐进亭子,八成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且你在行动之间表现出还有那么点三脚猫功夫,现在你给我老人家交代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人!”

“等什么?”

“等准备嫁给我的女人。”

“哈哈哈哈,好小子,还会有女人嫁给你?看你这副德性,八成想找个伴一块去讨口对不对?”

“老小子,别狗眼看人低,我三郎有花不完的银子,有福份女人才会下嫁我,包她吃香喝辣,穿罗着锦。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什么讨口……”

“小子,你完没完?”

“对了,你老小子还没通名号,你到底是谁?”

“你重新投好胎再长大也不配问我老人家的名号。”

“哟呵!老小子,你大概是老昏了。”

一个扁踢,踹向对方的膝盖,这踹不但够力道而且是出其不意。

但这一踢仿佛是踹在铁柱上,对方纹风不动,自己的脚反面而发麻。

“好小子!”

喝声中,浪子三郎被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猛掼在三丈外大坟的墓碑上,砸得很结实。

“砰!”地声大响,照理,血肉之躯被这么这一砸,不说变成肉饼,至少也是骨断筋折,肉烂皮开,但怪事发生了,连哼声都没有,浪子三郎的身体象充了气的皮球,竟然反弹回来,轻轻落在亭子之外,副嘻皮笑脸,这是他的绝活,震力愈大,反弹之力愈强。

面对面,这回可看清了。

对方是个衣履敝旧的瘦高老头,须发象装上去的白茅草,论德性绝不比浪子三郎高明,尤其那双昏沉沉的眼睛,怎么看也不象是个练武的人,然而浪子三郎可不含糊,光凭提他抛他这一手便足以证明对方功力深不可测,且己到了神仪内敛的地步。

老人看似无神的眼,仔细打量了浪子三郎阵。

“好小子,你这么经得起摔?”

“嘻;小意思,这种游戏我常玩。”

“常玩?”老人乱须连动。

“对,我从小就被老浪子提着玩、抛着玩,当石头扔着玩,一天至少两次,十几年下来……”浪子三郎敲着头:“到底多少次记不清了,这笔帐很难算。”

“老浪子是谁?”

“咦!老小子,你的头脑是不是有问题?明明告诉你老浪子,难道还会是别人?”

“他是你师父?”

“也可以这么说。”

“怎么叫也可以?”

“他教我玩各种游戏,可以叫师父,但我直叫他老浪子,所以我说‘也可以’,这么简单的问题也用问?”

“他总有个名号吧?”

“没有,就是老浪子,当然,人不是象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应该有名有姓,但是我不知道,其实……嘻,名字只是个记号.知道什么记号代表什么就可以了,比如我现在叫你老小子,老小子便代表你,只消提老小子三个字,指的就是你,不会是别人,对不对?”

“小子,你很对我老人家的胃口。”

“你老小子会吃人?”

“怎么说?”

“不然怎么叫对你的胃口?”

“哈哈……”老人狂笑起来,似乎很开心。

浪子三郎左顾右盼了阵,点点头,等老人笑够。

“老小子,你可以走了,别耽误我的正事。”

“你还有正事?”

“嗨!牛郎等着会织女不是正事?老小子,我那个未来的婆娘脸皮子薄,见不得生人,你不走她就不敢露面,我可就要白等了,算是做好事,你请吧!”

“小子,你少跟我老人家扯皮,要是不好好交代明白你的出身来路,我们就耗下去,不管几天几夜。”

“老小子!”浪子三郎跳脚:“想不到你活到这么大岁数居然还会耍无赖,我也不逼你交代什么来路,彼此谁也不欠谁,只当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如果一定要交代,那你先交代,我浪子三郎也懂得敬老让贤的道理。”

“让贤?不是尊贤?”

“对,让你老小子!”

“小子,你很耐摔是不是?”

“不错,不但经得起摔,还能挨得起打。”

“那好,我老人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有趣么?”浪子三郎嘻着脸。

“非常有趣,有趣极了,我老人家把你倒提在手里,往石碑上砸,砸到变成肉渣,你看这有趣么?”

“不好玩,没意思。”浪子三郎猛摇头。

“粘子,你既然不肯交代,不好玩也得玩。”

“老小子,腿长在我身上,我不想玩便不玩,谁也不能强挞我玩,懂这意思么?”浪子三郎手叉腰,歪起头。

“懂!你小子就做给老人家看。”

“飕!”的声,浪子三郎象野兔般窜了出去,不,比野兔还快得多,仿佛一支离弦的疾箭,这种身法几乎已超过了人所能的极限,沾地,身起再落,人已到了十丈外的乱坟堆中……

直身回望,亭子边已不见老人的影子。

“这老小子走啦?”浪子三郎自语。

“没走,在这里!”声音发自身后。

浪子三郎的脖子立即缩短,缓缓转身,老人正站在八尺外的一上小坟堆上咧嘴眦牙在笑,不禁骇然而震,这老了竟然比自己还快,这不成了妖怪么?

他摸了摸头,皱起眉头,但仍不改嬉皮笑脸之态。

“老小子,你还真不慢?”

“当然不会比你小子亲切。”

“有意思,有趣味.我自从被老浪子赶出来流浪江湖之后,还没碰到过比我快的对手,这下子可就……”

“你是被赶出来的?”

老人昏昏的眸子里有光影闪动。

“对!般人称之为逐出门墙。”

“为了什么?”

“老小子,别把话岔开,言归正传,你刚刚说比快不比我差,我们就来比比,”抬手朝北边一指:“你看到那座大坟了,我们从此地开始跑,谁先到算赢。”

“什么彩头?”

“哈哈,你居然还有彩头,我一向不带银子在身边?好,这么说吧,输的得交代出身来路,你看如何?”

老人想了想。

“小子,可不许弄鬼?”

“呵J老小子,你怕我是不是?那就不必比了。”

“比!”

“你自己说的,由你发令。”

“跑!”老人大叫一声,流星般划去。

浪子三郎身形弹起,点及三丈外坟头,借势反弹,奔的是相反方向,一正一反,距离拉远的速度是飞奔的两倍,中途又改变了方向,眨眼工夫,浪子三郎的身影已消失在起伏高低地墓林之中。他在想象老人在发觉被愚弄之后,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几乎要笑出声来。

“好啦!”声音倏传。

浪子三郎应声停住,眼前俏立着青衣蒙面女。

“姑娘,累你等多久了?”

“你怎么会朝这里来?”

“我早就发现了你,被那老小子缠得没办法。”

“他是谁?”

“不知道。”

“你们刚才做什么?”

“打赌比快,我……嘻嘻,赚了他。”

“我看他不是普通人物。”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谈正经,我已经探到了十三公子的底细。”

“啊,太好了。”青衣蒙面女欣然说,月光如水,美好的眸光也如水,便却更亮,而且是闪动着的:“快说,十三公子什么来路?”

语气中片迫切之情。

浪子三郎摸头想了想。

“姑娘,你可不能忘了答应我的……”

“什么?”

“嫁给我呀!”

“三郎,现在还谈不上,这只是考验你的第一步。”

“那你准备多少步?”

“不一定,到我认为满意为止。”

“那你一直不满意,满意了也说不满意,我浪子三郎从英俊小生等到头发抹面粉的老生,那不惨了?”

“哈!”青衣蒙面女忍不住笑了一声:“三郎,那怎么会,你老了难道我不年轻?女人比男人更怕老懂么?”

“嗯!有道理。”

“那就快说正经事。”

“好,听说,浪子十三从小父死母亡,而且死的很惨,所以成了孤儿,后来被一个没有名姓的老怪人收留养大,还教了他武,他此次出江湖是为了找当年仇家为父母报似,从济南到洛阳一路来太原……”

“还有呢?”

“我探到的只有这些。”

青女蒙面女眸光连连闪动,喃喃自语道:“难道……这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浪子三郎立即接口。

“三郎,你是怎么探出来的?”

青女蒙面女的眸光变成了针芒,直插在浪子三郎的脸上,看起来很怕人。

浪子三郎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不安。

“姑娘,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好不好?不然……我会对你在我脑子里猜想的美好样子打折扣。”

青衣蒙面女收敛了目芒。

“三郎,我在等你回答。””这个……姑娘,你不好意思说,你听了会脸红,总之一句话,在江湖中各有各的门道,你不必管我用什么方法。反正能替你办妥事就成了。”

“唔,好吧!我就不问,现在我告诉你要办的第二件事。”

“什么?”

“听说四十年前武林三大高手之一的‘江湖第一人’江天尺重现江湖,而且人已到了太原,你设法查出他的生形长相,落脚之处,到太原来的目的。”

青衣蒙面女口气说完,说得很顺口。

浪子三郎瞪大了眼,连退了三个大步.张口无言。

“三郎,你怎么啦?”

“我的祖奶奶,什么江天尺,江天尺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教我如何查起?”

“你不是说各有各的门道?”

“是……不错,可是……天下第人,定然是本领通天,你不要我这鸡蛋去砸石头,明摆着送死?”

“三郎,又不是要你去跟他动手,只是……”

“姑娘,我……没这胆子。”

“那就算了,我们从此分手,切免谈。”

“这……”三郎哭丧起脸:“你让我想想!”

“那就快想!”顿了顿又道:“三郎,想想以后,你就会觉得你冒这险是值得的,你会成为我心目的英雄,就会一辈子爱你。”

“要是……要是翘了辫子,岂不成了狗熊?”

“你不会死,我会看相,你将来会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大富大贵,福寿绵长。”

“真的?”浪子三郎有些晕陶陶。

“我不会骗你。”青衣蒙面女柔声说,象在哄小孩。

“好!我答应,不过……”

“不过什么?”

“人的命运有时是会改变的,说不定长命变成知夭寿,一条命就此断送,不过,我仍然会去做,只是想死得安心些,所以,我对姑娘有个请求。”

“条件么?”

“讲条件多不好听,是请求。”

“好,你说。”

浪子三郎凝视着青衣蒙面女许久一一

“姑娘既蒙了面,当然是不愿显示庐山真面目,所以我不指望姑娘露脸,只请姑娘告知出身来路,要不然那天有个三长两短,阎老五问起在阳世间可有什么亲人我也好回答,至少我是替姑娘办事而送命,不致于排在孤魂野鬼的行列里,能提起姑娘多少也面子上风光风光,对么?”

青衣蒙面女又轻笑一声。

“三郎,你很会说话,我是愈来愈喜欢你了,只不过还没到告诉你的时间,等办完事再说,反正你是长命相,绝对不会三长两短。”

“姑娘是不愿意说?”

“时辰未到!”

“咳!”

浪子三郎大失所望。

“我走了,不耽搁你办事的时间。”

她说走便走,划破月光而去,显然她是怕浪子三郎一直磨菇下去。

浪子三郎望着青衣蒙面女消失的方向,口里嘀咕道:“这妞儿不真难缠,得想个办法掀开她的底牌。”

突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小子,你居然敢摆我老人家一道,你认为你真的滑溜得抓不住?告诉你,我老人家要再让你溜脱就不叫……”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只差那么一点便抖出了底。

“就不叫什么?”浪子三郎极快地回过身。

“就不叫老人家。”老人顺口应变了。

“看来你老小子是见不得人的角色了,不敢提名道姓。”浪子三郎想用激将法。

“小子,别跟我老人家来这套,你还差得远,现在你说,该受什么惩罚?”老人摆出怒气冲天的样子。

“老小子,嘻!惩罚就免了吧,不然多伤感,我是不得已才中途转方向。”

“什么不得已?”

“要等的人正巧来到,我能不见她么?如果她火,不嫁给我了,岂非灾情惨重?那比赢你还重要多了。”

“什么?你赢我老人家?”

“说说而已,别当回事。”

“那你小子是认输了?”

“笑话,没比就认输,别门里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浪子三郎派之长,没三板斧成么?”

浪子三郎挺腰杆,做出很自豪的样子。

“哈!有意思,你不是说被逐出师门怎么又……”

“我另外开派不行么?”

“呵!有意思,你不是说被逐出师门怎么又……”

“我另外开派不行么?”

“呵!越说越有意思了,你开的什么派?”

“天理人道派!”浪子三郎正经八百地说。

“好小子,你在打浪子十三的旗号?”

“哟呵!不简单,你老小子居然也认得浪子十三,告诉你,如果他说过天理人道这名称,是他打我的旗号,不是我打他的旗号,当我的面他绝对不敢承认,不信你心后多留心,凡是我浪子三郎出现的地方他绝不露面。”

“好小子!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不跟你抬扛,反正事实会证明。”

“事实证明你躲着他,不对不对?”

“随你老小子怎么想,我不在乎。”

“我们再来比?”

“不比了。”

“不敢比就是认输,输了就得交代出身来历。”

“嘻!老小子,你还真死心眼,吃了亏还不知道,你不用头脑想想,你输了就得交代来路,而我输了却是小事件,因为我的出身来路已经交代过了,我是小浪子,被老浪子赶出来,老浪子就是我的师父,而我既是浪子,当然是孤儿,身世不明,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老人气得的脸红筋,直吹胡子。

“你小子真想要我老人家把你砸碎?”

“老小子,机会多的是,以后再说。”

“不行!”

“我就是不比,管你行不行。”

“好哇!”老人家晃身出手便抓,这抓不但玄诡莫测,而且快如电光石火,用的是左手,抓向浪子三郎右边。

浪子三郎向左滑开,同样快得惊人,却不料老人这一抓是虚的,左手拍出的同一瞬间,身形偏右,右手随之抓出,而且是后发先到,正好迎上浪子三郎滑开的身形,这变化肉眼简直无法分辨,只是几分之瞬而已,浪子三郎的左腕立被扣牢,老人的左手到这时才收回。

“咳!”浪子三郎苦着脸。

“小子,两条路任你选……”

“哪两条路?”

“头一条是先前说过的,用你的身子砸石头。”

“不行,人只能死一次,死了就没得玩了。”

“好!第二条路,拜我为师。”

“哇!这更不行,一派之主当别人的徒弟,以后我怎么混?这样好了,两条路都不通,我来开第三条路。”

“什么路?”

“溜路!”

路字声中,浪子三郎被扣住的手突然膨胀变粗,然后又突然缩小变细,这一粗一细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在瞬间完成,人已滑到了两丈之外。

老人怔住,但那双昏昏的眸子突然闪射光华,月色下象两道强烈的阳光,不只怕人,而且使人有被炙的感觉。

浪子三郎心头为之一紧。

“好小子,你竟然练成了失传的‘换形神功’?”

“嘻!不知道是什么功,反正是老浪子教的。”

“老浪子……该是谁?”老人喃喃自语。

“今晚到此为止,我还有事,下次再玩!”浪子三郎如缕轻烟般逝去。

“奇材!”老人还在自语,他没有追下去:“非把这小子弄到手不可,只有我才配做他的师父,本以为这辈子注定心愿难了。想不到天从人愿,哈哈哈哈……”

他忘形地狂笑起来。人,在悲伤的时候要哭,高兴的时候要笑,哭与笑是两个极端,但同样是舒发情绪,如果憋住,其不好受的程度是一样的。

笑声激荡排空,传出老远老远。

坟场距石家堡仅只半里,属于外围警戒线的边缘,这一笑当然已惊动了卡哨,讯号立即传回堡中。

老人既是兴奋过了头,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儿放声笑,看上去是疯疯癫癫。

一撮武士循声奔到,共七个,属黄龙级,在距老人三丈之处散开停住。

为首头目迫近老人,老人恍如未觉,自个儿喃喃不休。

武士头目吐口气道:“原来是个老疯子,深更半夜疯到这里来,可是,不对,那笑声……”

“谁是老疯子?”老人偏偏就听见了,转过身来。

“老头,你是……什么人?”武土头目问,同时仔细打量老人,昏昏的老眼,那副德性只比要饭的稍强,看不出半点出奇之处。

“老小子!”他可能很乐意这称呼。

“什么?老小子?”武土头目几乎想笑。

“对,老祖宗的老,比天还小的小,这子嘛……是对了起的人尊称之词,如孔子、夫子等等,这你该懂了?”

说着,眦了眦牙。

“少装疯卖任务,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埋死人的地方。”老小子可是一本正经。

“老头,这是石家堡的禁区,闲杂人不许乱闯。”

“狗屁,休想唬我老夫子,石家有这么多人要埋?”

“说话客气些!”武士头目有些啼笑皆非。

“这已经算是相当客气了,惹火了我老小子,把你们的祖宗八代全骂臭。”

老小子一副倚老卖老又无赖的样子.令人气结。

“老小子,念在你年事已高,不跟你计较,快走!”

“走?我想走的时候会走。”

“把他拖走!”武士头目挥了下手。

两名武士冲上前各抓住老小子一只胳膊,一拉,不动,再加力,还是不动分毫,宛如铁桩钉牢在地上,两名武士心里吃惊,但火也大,各腾出一只手,狠狠地劈向老小子的肩背,用的是十成力道,有心要废老小子的双臂。

“啊!啊!”痛叫声中,两武士松手后退,手掌仿佛是劈在一块生铁上,痛澈心脾,马上就抬不起来。

武士头目寒气大冒,怔住说不出话来。

“识相的快滚,别惹我老人家生气。”

“您老……怎么称呼?”

武士头目期期地说,对老小子称呼也改了,老头变成了您老,他看出这不起眼的老头不是好相与,自知吃不下对方,刚才要是老头对两名武士动手反击,现场必是两具尸体,而他又不能如此回头。

“你是聋子还是白痴,老小子三个字你听不懂?”

“晚辈是问您老的尊号。”

“去你的,你配问么?”

武士头目下不了台,如果几个就这么被唬回去,势必要受严厉的堡规制裁,当下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石家堡在过去连一只狗出去都没人敢碰,而现在老堡主退休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事端,简直令人难信!

“您老定要逼晚辈得罪?”他还是不敢放肆。

“得罪,就凭你们几只兔崽子,哈哈哈哈……”

“老头,你太目中无人!”武士头目快气疯了。

“呸!”老小子吐了泡口水。

“上!”武士头目暴喝一声,首先亮剑。

六名武士也齐齐拔剑迫上,不过心是虚的。

“玩真的?”老小子偏起脸。

“呀?”栗吼声中,七支剑在月光下幻成了一张森寒光网罩向老小子,声势相当惊人。

石家堡武士都是精选锤练的老手,对付一般敌人很少联手,而现在碰上这无名老者,刚刚露的那一手使他们心胆俱寒,等于是被逼而出手,结果是什么无法想象。

老小子原地打了一个旋,劲道如山的罡风象逆浪惊波般狂涌暴卷,光网立被卷迸散,六名武士与头目仿佛飓中的纸扎人,七零八落地被抛到三丈之外,久久站不起身来,好在老子不屑于伤这几个小卒子。否则不会有半个活口。

“无聊透顶!”老小子自语了一声。

两条人影如灰鹤般飘降现场。

武士们立即围拢,齐齐行礼,为首的头目出声道:“见过大少夫人,二公子,弟子等无能失职……”

来的是月女和石家辉。

石家辉摆手道:“你们退开!”

武士们退到两丈之外。

月女和石家辉开始打量这老小子,看来看去看不出任何名堂,还是个糟老头子,以两人的江湖阅历,有字号的人物不说全都认识,至少有个耳闻,而老小子外表的形象却完全陌生,他的来路根本无从揣测。

老小子连眼角都不扫两人一下,面向远处,仿佛发了痴,他是在欣赏坟场夜景么?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月女和石家辉交换了一个眼色。

“在下石家辉徘行老二,老先生光临有何贵事?”石家辉发了话。

“咦!怪了……”老小子半侧回身,面对两人:“坟场是埋死人的地方,又不是私人产业,你小子管我老人家来做什么?”

“在下只是请教。”石家辉个性深沉,不轻易动气。

“凭什么?”

“因为此地是本堡警戒范围,来了外人不能不过问。

“你一定要查问?”

“请老先生明告。”

“好,那我老人家告诉你,是讨陈年旧帐来的。”

“向谁讨?”

“石中龙!”老小子眸子亮了亮。

石家辉和月女双目同时瞪大,互望一眼。

“老先生要找家父?”

“我老人家说话向来只说一遍。”

“怎不光明正大进堡,而来这坟场?”

“这里处理后事比较方便。”

“在下可以请教老先生的名号么?”

“不可以,你认不出来我老人家是谁就拉倒。”

“家父欠老先生什么旧账?”

“我老人家只认欠账的本人。”

“老先生!”月女接了话,甜脆的音调甚为悦耳:“很不巧.家翁已正式退出江湖,不再沾染江湖是非,同时也谢绝见客,俗话说父债子还,我们做晚辈的理所当然接下上一代的任何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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