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骷髅怪物(2/3)
老和尚不觉一呆,立时接口:
“散香囊可不是她惯用之物?”
“女人饰物,谁都可带,她那香囊,却是系在锁云羽扇之上,一红一素,绝不打单,何曾像我这只?”
老和尚被她驳得无法可说,尴尬异常,旁边,有一位少年僧徒,却插嘴道:
“也许那婆子还在,师父传徒,原不一定使用相同之物,你不可别出心裁么?”
这一说,绿衣女子也哑口无言,空气却立时显得紧张,彼此不语,但身子却如走马灯一般,绿衣女轻微的叫了一声:
“请赐招候教!”
手中立拿着一柄怪剑,剑尖弯曲,形似蛇头,蓝闪闪的散射光芒,使人不敢逼视。
舒儿见她也拿出这柄怪剑,不由暗里惊道:
“原来她又掉换兵器了,不知要害多少好人?何不籍机把她除掉?”
主意打定,手上立扣了一枝新得梭形之物,只要这女人对谁疾下毒手,他就偿他一梭。
和尚与女人,此刻已剑拔弩张,动起手来,那红莲宝刀,从禅师腰间解开之后,刀柄珠光,映着刀身,如同红炉里抽出新铸宝刀一般,这种价值连城的软刃,能劈但不能刺,功夫不深的人,使用此物,处处把自己限制,非但不能取胜,反足致败。
绿衣女手上,那柄蛇头怪物,大约也是软刃一类,舒儿似乎听见月娥说过,软刃里,双刀一剑,厉害异常,但一却又想不起这几种兵的名字,由剑及人,他脑海里,立想到青娥、秋娘和婵儿等人,这三女,无一不是恩情似诲,貌拟天人,而今,天各一方,她们是生是死,都存在疑问。
红蓝光华招展,响胜挑雷,和尚女人,被光华笼罩全身,鹘起免落,奇怪无伦。
刀剑丝丝作啸,一触即撤,禅师以臂力见长,那女人却是异常诡黠,她仗着轻灵身法,在在避实击虚,稍事疏神,即欺身而进。
老禅师倒不怕她手上的怪剑,似乎最忌畏她身上每种东西,用掌法和护身神功,把周身掩住。
从绿衣女的身子,发出的香味,愈来愈浓,一只香囊,几乎在她身上如弹丸一般的乱撞乱蹦,裹由轻纱所制,这一飞舞,自然香粉四溢了。
弟子约有三十之数,散立一旁,一方面在于帮助师叔,另一面,却被一种无形力量所牵引,他们似乎都有一种渴望和需求,这种需求,正是佛门的最大忌讳。
香味之浓,无以复加,似茉莉、似幽兰、似百花之精,从鼻而入,直达脑门,香为色之媒,它使人构成一幅幻想——一位绿衣女郎,翩翩漫舞,微风一掠,轻纱荡开,呈现眼前的,正是一位luǒ • tǐ无遮的绝色美人,适又逢空谷无人之境,这真是天赐其便,缓茵如绒,随处皆可坐卧,不由欲火如焚,扑上前,把眼前的luǒ • tǐ美人,拦腰一抱,朝草上便倒,顿觉暖玉满怀,柔情似火,阳台春满,津泛桃源。
愈想入非非,欲火愈炽,香味愈浓,立时“勃勃”之声四起,散在一旁备战的僧徒,一时竟倒了二十来个,局外人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怪疾。
蟹脸和尚,窿战之中,大惊失色,刀法愈紧,想把对手击退,解救门徒,无如那女人,早已看破他的心意,娇笑连声道:
“和尚,在劫难免,在数难逃,姑娘敬重你行年七十,犹是童身,这种尤楼飞血的独有身法,益己也最益人,何不与姑娘一道离开,两全其美!”
蟹脸僧狂笑道:
“果不出贫僧所料,涂山妖孽,重视江湖,好!我成全你!”
对方蓝光,已遍近身前,老禅师毫不掩避,一式风卷残云,迎着来剑,狠狠一绞。
蓝光里,突爆出三点金星,星成品字,一点禅师前额,下方两点,却招呼了他ru旁双穴,这种突如其来的暗器,迫使他措手不成,刀光一闪,把头上一处磕飞,因为侧着身子,右边一处,却堪堪避过。
突闻蟹脸僧哼了一声,人从地上,如弹丸一般,往斜刺里便纵。
一颗金星正袭中他的左臂,显然受伤。
绿衣女得手之后,浪笑道:
“和尚贪生,岂不怕人笑话?”
娇躯随声而进,剑头创如怒龙卷尾,蓝里泛碧,如浪海狂涛,凌空笼罩,声势吓人之极。
眼看这位奇僧,就得伤在剑下。
说时迟,那时快。
绿竹丛里,突飞出一物,点点碧光,映入眼帘,嘶啸之声,椎心刺耳,有苦雷火闪电,从地面冲空而起,使人骇异之极。
在同时。
殿堂里,钟声一杵,荡漾长空,两道银光,电闪而降。
银光落地,空中却发出一声惨鸣,绿衣女顾媚娘,竟被那碧光射个正着,从空中坠落,深入竹丛,便再无反应。
这时,场子里,除了那蟹脸老僧之外,还多了一位貌相清癯,面如满月,身着青袍,臂悬铁镜,年约五十来岁的高僧。
看他年龄,似是蟹脸僧的师弟,但蟹脸僧对来人却执礼甚恭,一见面,即合什一拜道:
“就此惊动掌门,至感不安,临阵失利,辱及本门,请按规处分!”
寺主把蟹脸僧一手挽起,口中高宣佛号,叹道:
“魔劫降临本寺,在数难逃,罪在愚兄,怪你不得!”
蟹脸僧望着地上徒众,仍然道:
“师兄金丹,活人无数,请即发慈悲,救他们一命吧!”
寺主连声叹息道:
“师弟,你还不知道散香囊的厉害么?只要着了道儿,任谁也无法救转!”
蟹脸僧语音战抖道:
“师兄,难道他们都已死去?”
“脱元而死,厉害处,如走火入魔!”
舒儿还隐身竹子里,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抽了一口凉气,暗骂:
“这女人真是死有余辜,幸亏没有让她逃出手下!”
“适才那女子似被人用一种最厉害的暗器,把她收拾,大约此时犹卧尸竹林,抵当她一身罪恶!”雁峰寺主感叹连声。
“哈哈哈!”
一条人影,如幽灵也似,从竹子里,缓缪而出,雁峰寺主铁镜禅师,恍如未觉,人到身侧,竟连头也不回,那人影怔了一怔,冷声怪气道:
“湘衡旧友,茶陵一别,已是三十寒署,故人远来,连个招呼也懒得理会,岂不让识者齿冷么?”
禅师侧转身子,合什一拜道:
“雪宫道长,大约你易颜有术,这等容颜,贫僧实无法辨认,万望海涵!”
舒儿一听来人竟是雪宫道人,几乎惊叫失声。
星光照在地上,似立着一位骷髅,脸上皮包骨,一对眼睛,仅剩下一对窟隆,观眸内陷,闪闪绿光,一开一关,远达丈余。
一对手掌上,十指又细又长,如鹰爪一般,八卦袍披在身上,幌幌荡荡,如骷髅之上,罩着一具衣袍,那种怪像,简直不能形诸言表。
身子幌荡间,却看出这奇异骷髅的背上,背着一具三寸见方,长逾三尺的铁盒,不是剑柄露在外头,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具剑鞘。
舒儿内心一怔,心说:
“雪宫异人,貌相不恶,为何不到一年,却变成这等怪像,莫非来人有假!”
怪骷髅冷森森地朗笑一声,那声音醋似破锣,续道:
“变与不变,谁也控制不了,也不是你我相逢时主题之一,我只问你,囊昔一重旧案,你如何了法?”
铁镜禅师,立把双眸一睁,冷笑道:
“我二弟死于非命,堂前二十余位弟子,被你打发涂山余孽,活活害死,天道人心,像你这样,别说佛祖不容,也会引起人间公愤,雪宫道友,你难道要自陷迷途,不知悬岩勒马?”
这位活骷髅,把一双怪眼,朝四周一掠,最后,把目光落在舒儿的竹林丛中,绽口大喝道:
“无名道兄,请替我搜索竹林,三妹生死,弄出起落之后,立刻清算旧账!”
“那还会让这班秃驴,逃掉一个!”
一条人影,从右边掠过,疾若惊鸿,星泻而降,落地之后,那无名怪客,突地大声断喝:
“媚娘已死,娄师弟,我和你得为她报仇雪恨,否则,南天八奇的匾额,无殊给人蒙土一块污点!”
这老丐,竟不顾血污,把死人背负而出,似就星光之下,检查死者何以致死!
伤口,就在死者前胸,暗器洞穿心脏,脱背而出,无法检查究为何物!但媚娘身上之物,诸何香囊、兵刃、暗器。却是一件未留。
雪宫老怪,伏着身子,似乎伤感已极,突地把头一抬,朝寺主大喝道:
“铁镜僧,你可知道,毁人取物,仇上加仇,你打发谁作出此事,赶紧把人交出,犹可稍释前仇,否则,这数百年的古刹,将成劫后余灰,你可知道?”
禅师微笑道:
“就是老僧所为!”
紫光缭绕,一柄三尺来长,光华夺目的利剑,已到了活骷髅的手上,不用说舒儿已知道正是雪峰山葫芦谷所炼之物。
双方兵刃一亮,场中形势,顿感紧张,铁镜禅师,双肩一摇,宝镜自落。
镜上有柄,边沿如刃,有如一面铜锣,只是表面进出闪闪银光,活骷髅倒提利剑,丝毫不把雁峰寺主放在心上,缓步而前,狂啸一声“赐招!”轻雷立作,电掣霞飞,当头笼罩而至。
禅师为江南一带首领人物,曾以两面铁镜,震撼武林,立把友手一举,“推云招月”,右手却横扫而出,“浪卷天浮”,这是一招双式,疾厉无伦,连舒儿也看得心惊,暗中凝神注视双方手法。
不意剑光和镜影一接,立发出轻微锵响,禅师如中蛇蝎,中途撤招,倒退数丈,竟被剑锋削了一条。
寺主已知今晚情形,一败涂地,只好豁出性命不要,小心一拼。
镜光绵绵,匝地而起,光迎星月,使人迷离,活骷髅又狂又诡,仗着那宝剑锋利,一步紧逼一步,禅师双镜,顾忌颇多,这一来,顿把功夫受了无形限制,相形之下,已大为见拙了。
蓦地紫光暴涨,金星乱进,剑如河汉星泻,百丈狂涛,拦腰便卷。
那无名异丐,也从囊里取出一条身如赤炭,长约尺许的细蛇,这是湘黔交界之地,所产的赤炼,奇毒无比,蛇善纵跃,其快如风。
只一出手即朝禅师左耳,激冲而至。
伏豹禅师,左臂受伤之后,半爿身子全麻,这时已不顾自己安危,扑出抢救。
赤炼蛇飞近左耳,身子一长,张开毒吻,乱吐红狺,点头便咬。
禅师顺手一抄,夹住蛇身,正待甩出,但抓的却不是地方,蛇头疾卷,正在禅师脉腕上,啄了一手,但闻一声惨号,立时扑地不起。
竹林中,突发出一声清咤道:
“恶魔无耻!”
一溜碧光,掠空而来,直穿人紫光之内,因为来势太猛,雪宫道人,如不撤招后退,势必两败俱伤,忙沉腕收剑,朝下疾落。
铁镜禅师,把双镜一翻,将罡风挡退,旋又侧身倒纵,算是把命保住,暗中打量这位私发暗器力救自己的人,不由心头震撼不已!
论年龄,这位少年,不过十之五六,生得星眸粉面,瑶鼻通梁,猿臂蜂腰,丰神绝世,专就那种从容不迫,举止安祥之状,就绝非常人可比。
雪宫老道,只一见着这少年,就如撞上深仇大敌一般,两道逼人的绿光,森森然大有鬼气,朝少年一扫之后,立和无名怪丐,对看了一眼,大踏步朝少年走来。
舒儿知道,情况异常危险,眼前这柄怪剑,就无法可以克服,但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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