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奇疾毁容(2/4)
趁两人心神不属之际,秋娘和舒儿,早已轻轻掠过,朝着石屋走来。
檀香味浓,陈阵扑鼻,秋娘和灵舒,已到门口,石门半掩,室内有一线天光,伸首朝门内一瞥,两人也同时叫出声来。
这是一丈见方的小室,两旁窗户,不过是石缝一条,门口放着一具银白香炉,炉烟袅袅,左角落,却是一口大缸,内储百花奇酿,清香四溢,但里面却浮着两物,一只海碗大的癞蛤模,和一条红麟穿山甲,这二物,四足叉叉,使人恶心已极。
秋娘和灵舒,一颗心,往下一沉,灵舒已簌簌泪落,无限激动。
室中央,景像更奇,一堆松松黄土,里面却坐着一位少女,土齐肩际,除头部露出以外,连手脚都在土里,不必注意其他,仅就她头上秀发,就可判定此人为谁。
泥土之上,却盘卷着一条长约六尺,粗手臂,全身乌黑,眼发红光,哈气成烟的怪蛇,因为少女背朝着门,似乎看不出眼前危险,黑蛇喷出一股股的白烟,往少女头上罩去,烟雾回旋,作窝流状,但速度极缓,七匝之后,立又被那乌蛇吸回,约莫一杯茶久,少女两手,突从泥中伸出,骈食中两指,对准酒缸,那百花酿,立进出一线水珠,状若弧形,洒落少女头上。
乌蛇所吐出烟雾,立被酒珠消失,只看得秋娘灵舒,如醉如痴,无限激动。
青衣女这时已恢复神智,又羞又愧,但嫉妒之心,随之而起,一般愤怒,直袭心头,却全部发泻在两人身上,她缓缓走近舒儿身后,五指如钩,扣着灵舒脉腕,冷笑道:
“你擅入寺门,已是不该,偏还作死,又走近隔离秘室,看我饶你!”
灵舒脉腕被扣,虽然暗运内功抵挡,但青衣尼的武功,似已另成一格,立觉一股奇热,由手臂直达胁下,通玄机,透期门,不但灼热难受,而且酸胀不已,一时,既无法翻股,又不可求饶,不免急得满头大汗。
秋娘怒道:
“我受神尼之命,千里来投,绝无恶意,婉婉为何这般不说情理?”
对方以藉机翻脸道:
“我师父几时着你前来,看不惯我,就此滚吧!”
秋娘大声唤道:
“幕容姐姐,舒哥哥被人欺负!”
土中少女,似无反应,灵舒也觉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竟运用蛤蟆功,猛然吸气,深入丹田,全身膨胀如鼓,手中一坐,想把少女五指卸掉,这无异于互相动手较量,而且都是重招,势猛力疾,电闪雷奔,就在不可开交,刚要出事当儿,莫大闻一线微音,掠空而来,道:
“你们两人,都得立即停手!”
那声音,对舒儿似有无比力量,刚发出一股奇劲,立即御掉。
青衣女却暗运真力,使劲一甩,灵舒虽党脉腕如切,但未受伤,回头疾顾,邰是一位手捧金钟玉杆,身着青衣,头发未落,秀面绝伦,年约三十四五的带发女尼,四目相接,彼此都觉一呆,连秋娘也被怔住。
原来这女尼,身材容貌,与舒儿有八分相像,天下像貌相同的人本多,怪只怪两人星眸里,似都含着热泪,但神尼却是一现即隐。
秋娘赶忙跪倒,如少女遇着亲人,依恋不已,灵舒也跟着下跪。
神尼把青衣少女看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挽起了秋娘,温慰道:
“你受命而来,不干你事,怪只怪邓云这孩子,任性已极,她如失败,也就在于嫉妒心强。”
语罢。
她走近舒儿,笑容微敛,问道:
“慕容青娥,是否确和你有白首之约?”
灵舒点头。
“海枯石烂,此情不谕,好男儿,应该如是,否则,武林中将失去一朵奇花,只是……她已不行了!”
舒儿泪流满面。
神尼微笑,早已步入室中,灵舒和秋娘,也随之而入,青衣女邓云,麻面尼胡莹,两人都怕蛇已极,站在门外不敢拢近。
那毒蛇,原是雁来谷的乌线迫风,中人必死,行动疾迅,突把身子一缩,却朝神尼喷了一口毒涎,舒儿出手相护,一弹指,丝丝寒风,朝毒涎一卷,蛇涎却都喷在黄土之上。
将近少女前面,神尼脸上,突显得无比庄严,竟朝舒儿和少女喝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勘破色相,即是佛缘!”
那黄土,突地巍巍自震,从少女双肩到胸际,都纷纷自落。
灵舒心惊肉跳,热泪纷纷,如不是受神尼那种慈祥穆肃气氛所影响,几乎想两步并一步,跑到少女身前,抱头大恸。
少女颜面,满处疮痍,色成紫黑,这是疮疤,都比铜钱还小,一个紧接一个,除口鼻以外,连两眼也肿得不能睁开。
秋娘低一声:
“这是麻疯!”两眼立即通红,扑簌簌的泪流满面,灵舒却抽了一口凉气,终于呱的哭出声来道:
“慕容姐姐,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会得这种绝症”。他回转身,朝神尼跪落,拜伏地下道:
“恩姊生死,完全仰仗前辈大力,果如不幸,晚辈实遗恨一生!”
青娥坐在泥土里,似也大感激动,星眸热泪,纷纷下落,神尼妙目顾盼,清水脸上,庄凝无比,缓缓说道:
“以她病情而论,普天之下,似乎没有可以解救的人,能忍到今日才发,这已是天生奇迹,论她父亲,位列八奇之首,技艺天人,如果有救,也决不至于把她抛弃不管。”
语音到此一顿,底下的话,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忍住不说,穆肃慈爱,兼而有之。
灵舒泣道:
“这么说来,终成绝望了!”
“她看得很开,我也直言无讳,九死难有一生,事情变化,却在达三日之内,你两人,且随贫尼人后小息吧!”
灵舒辞道:
“前辈大德,晚辈毕生难酬,我和她既有白首之盟,自应疾病相扶,生死与共,她大疾未愈,我宁愿在石室服侍她一辈子!”
黑衣神尼,法名九岭,不禁点了点头,含笑道:
“事关情义,恕我无法阻止,不过你可记住,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因为除了情与义,忠孝贵能两全!”
她正待缓步未出,秋娘却依依拜倒膝前,泣道:
“求前辈惠赐蒲团三只!”
神尼一怔,立又微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也不愿分离,愿同侍候慕容姊姊!”
“那也多下一只蒲团!”
“还有一位,虽然不在,但她也是多情重义的人,留下一个蒲团,正好补足四数。”
神尼似乎怔了一怔,喃喃自语道:
“真是冤孽相缠,未来如何解脱?”
随又一笑,缓步而出,不久,果由邓云送了两只蒲团进来。
慕容青娥,始终不作一语,蛇口毒氛,缸中奇酿,似有互相克制之效,那黄泥,渐渐发黑,神尼打发胡莹掳带锄台,立换新土,不到三时,需更援一次,就这样,一晃便是三日,青娥身上,病况并无进展,但毒疮却也未再漫延,正午,神尼捧着金钟玉柞,又来检查病人,面上突现出激动之状,旋即转身而出。
舒儿立有一种奇异想法:“何不如此如此?”他也未告秋娘,遂面对青娥,跌坐行功,这一次,用道家纯阳真热,十指扬合,千丝真气,配合蛇氛毒酒,往病人身上,一阵紧接一阵,连续不断的喷去。
但这种内力,一个控制不住,最易使人受伤,不但青娥微微抖颤,汗从额角毛孔里渗了出来,舒儿周身,也红同赤火,至惑难受,双方都互相挣扎。
秋娘急得心如火烧,一时却也想不到有何善法,只好静立一旁,以观变化。
连续七天,行功未停,这位九岭神尼,似乎模不关心,一任秋娘灵舒在石室停留,她可未曾再去,甚至连饮食茶水,也未叫徒弟照顾,好在士上桃实极多,饥饿之时,即予摘食。
灵舒似已弄得筋疲力竭,两颊通红,一七已过,正是午夜时份,似闻这孩子悠长地叹息一声,头部下垂,颓然仆地不起。
慕容青娥,似也急痛攻心,人在黄土里,也突渐昏过去。
秋娘,因为连熬七日,已感不支,跌坐之于。竟在蒲团之上,磕睡起来,两人情形,她都不曾知道。
石室里,突飞入三条人影,一见这等情形,立在秋娘后颈上,轻轻拍了一掌。
秋娘骤然惊醒,对方在自己的珠光之下,已看出是九岭神尼,她满面凄凌之色连呼“孽障”不已,地上景像,吓得秋娘芳魂飘香,赶忙把灵舒抱了起来,又不放心青娥,正待用手抚摸她太阳穴,以测定是否还有可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