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钟声救劫(2/3)
少女粉脸一红,蛾眉微促,翘胎扭身,不顾面出,竟朝那白烟走来。
这情形,似已弄僵。
独臂老人和那青面跛足的丑鬼,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满怀愤慨之色,独臂还大声嚷道:
“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家公子,未免过于忠厚!”
这位揭去面罩的少年,此刻似乎已怒不可逼,一个纵步,立越过少女,把人拦住,口里还不断冷笑道:
“你不能当着令尊,即乱耍脾气,真正闹僵,让母亲知道,那时,小相岭和云旗帮,便是一场事非,我拼着受责,招惹事非,也得把事情弄个明白!”
“那就说!”少女双眸里,已晶莹地流下两颗泪来。
“姓陆的小子为何没有死!”
“这个,我不知道,他人在眼前,你何不直接向他发横!干吗问我?”
她把身子往前一冲,迳朝白烟扑去。
那两位少年,互相对望一眼后,只好缓缓随着少女身后追来。
红绿两位婢子,知道小姐和男友睹气,彼此做了一个鬼脸,碎步凌波,拥着这位紫衣少女往烟云之前一跪。由少女发话:
“女儿携二婢拜见爹爹!”
云旗帮主,在烟云里大声笑道:
“你和苏岱,来了正好,你妹子不听良言,深怫我意,而今人受重伤……”
“谁敢伤她,让女儿代她报仇……。”
云旗帮主,忙把她话语止便道: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轻重,如果她能听话,有我在旁,还会让她吃亏么?这么任性,吃下苫头,自然活该,打她的人已成一家,不再追究,苏岱来此,正好交他把人带去,同往小相岭养伤,也了却我一重心事。”
不知为了何故。
黑纱女武绛珠,似乎受了极大委屈一般,呜咽地哭了起来。
烟云缭绕,缓缓朝少女走近,云旗帮主,似在安慰女儿道:
“少年之间,难免意气用事,龃龉在所难免,但事情一过,立应和好如死,何必这等伤怀?”
两位少年,正是小相岭的苏明和乃弟苏岱,业已走近烟前,恭身施礼道:
“小侄奉母命游历江湖,特来参见世伯!”
“毋须多礼,令堂闭关潜修,功参万有,几度想赴小相岭专程参谒,又恐打扰不便,贤侄返府时,烦代老夫问候?”
那两位怪老人此刻突然飞身而至,朝白烟里便闯,口中还怪里怪气的大叫道:
“据云,紫星透雾,技压江湖。我这两位残废弟兄,也想见识一下,它是什么味道!”
云旗帮主,哼了一声,未曾理答。
就在这两位残废老人,扑近烟雾之时,突闻怪叫两声,人影幌动,如星飞丸泻,朝地下一落,跛足和那独臂老怪,如一头撞到墙壁,立被弹回,跌在地下,这两个怪物原易苏明家里的忠仆,天残二绝,独臂老人苏正奇,青面铁拐韩天昊。
这两人也是武林里高手,适才,在存心一试,云旗帮主,是否如传言中的厉害,一着失手之后,两人都用鲤鱼打挺的身法,从地上立了起来。
场中环立的人,不论敌我,都存着戒心,尤其看到那白身黑尾的怪兽,裂人而食,片刻之间,啸月书生金剑辉,除洒下几点血液和衣物之外,几乎尸骨无存。
云旗帮主,始终隐身不出,武功之高,亦着着出人想家,而且喜怒哀乐,捉摸不定。
场中只有红云师太、风雨散人和罗家一老,才是正正当当,威武不屈的侠义人物,余则都惟朱霞尊者的马首是瞻。
天残二绝败陈之后,云旗帮主突地冷笑道:
“南天七奇,都是同辈人物,合在无敌于天下,分在互相牵制,实力抵消,难免不为外人所乘,这一点,就烦两位贤侄,归语令堂,如有同感,自为彼此之福,否则,老夫当不勉强,烟云虽是小术,倒也未便为人轻视,未打招呼,想要进来,格于规定,难免有得罪之处!……”
他似乎不愿再说下去,鼻子里哼了一声,语音也划然而止。
由于他话中有刺,苏明已感到极为尴尬。
武绛珠却唤了一声。
“爸爸!”
微促双娥,竟闪进烟云之内。
苏明忙道:
“绛妹,你我此处未便久留,母亲交待之言,急于办理,就此走罢!”
“妹子受伤,我不能丢下不管,令堂交办之事,你和令弟足可完成,恕我不陪了!”
苏岱一听说武月婵已来此间,竟欲往烟云之中扑去,但又怕惹发云旗帮主的小性,立即踌躇不前,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突闻云旗帮主笑道:
“岱贤侄,月儿伤势颇重,行动极感累赘,你骑着驳来,正好把这妮子交你,就此请进吧!”
苏岱满怀高兴,正待进入烟云之内,突闻武绛珠大声劝扭道:
“爸爸,妹子伤成这样,你何不把她送回家里?有母亲在旁,多大的伤,也容易治疗,你嫌累赘,把她交给女儿吧!不必托人了!”
苏岱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先是意冷心灰,继而在潜意里涌起了一股怒火,他爱婵儿,而且认为事在必成,即使云旗帮主,提反对意见,有自己母亲,数说一句,南天八奇,除极少数的人,能和母亲一较长短外,谁敢不遵?
苏明一把拉住乃弟的手,耳语数句,立即答道:
“世伯所嘱,敢有不从!但小侄等尚有庄心愿未了,事情未完之前,婵妹暂由绛姊看护,尚烦稍候!”
说罢,扭转头来,撮嘴长啸一声。
那两匹马首狮身的怪兽,自撕食余剑辉之后,似乎犹未一饱,竖耳张目,眼射红光,颈上鬣毛,根根直竖,正欲择人而噬,一闻啸声,疾同电掣:猛冲而来。
苏明功岱,扬手之间,立将怪兽止住,手抚兽头,微笑道:
“银儿白儿,稍事忍耐,等会儿即有一顿美食,乖着点吧!”
苏岱就在此时,长笑而出,反手一按,背上长剑,一冲即起。
舒儿一见剑身上,放出一溜银光,虽隔十余丈,犹觉寒气袭人,知道这是武林中一柄断金截玉的利剑,能佩这种宝剑的人,他的武功,自非常人可比。
苏明忙朝乃弟笑道:
“杀鸡焉用牛刀,着鲛儿把他撕食即得!”
苏岱摇首:
“我叫他死得心甘情愿,不能假手坐骑!”
边说,手提利剑,大踏步朝前走来,秋娘知道他志在灵舒,正想代玉郎抵挡头阵,方提剑欲出,舒儿把地一把挽住,郑重劝告:
“他冲着我来,由你出手,岂不让人耻笑?”遂不山分说,也踏步而出。
四道目光,炯炯相对,这两位少年,初见面,无形中即作了对手!
“你姓陆,号灵舒,不会错吧?”苏岱语声冷峻无比。
“足下也请通名!”灵舒点头之后,也劈口相问。
苏岱笑道
“听说你和家兄作过对手,也该知道我是何人,就请拨剑,十招之内,我要你弃剑断指,而且在你前胸,划上一个鲜红十字!”
环场敌我,不由大惊失色,因为话语这么狂妄的少年武生,确不多见!
舒儿冷笑道
“交手之后,才见起落,此时把话说定,未免言之太早!”语罢,也把玉人的天遁神剑,拔出鞘来,还未抡剑,跟前风声雷鸣,银光闪烁,对手剑同匹练,由下而上,卷绕而至,这一手,不但过分疾快,而且招式玄妙无比,迫使灵舒抵御不及,只好翻身疾退,但趋避之式,也运的特奇,暴退一丈五六,刚好避开苏岱剑上的锋芒,这少年,正自呜得意:
“这还是第一招!”
陡觉平地卷起一道银光,如大江涌日,河汉凝辉,呼声刺耳,剑气森森,这位温文如玉,俊雅无四的美少年,竟能于退招之内,骤然反击,天遁神剑,往前一压,剑势如倒海排山,崩刺连环,削劈以继,他把永字八法,施展得出神入化,不但身轻如燕,而且内力雄浑,苏岱仗着小相略剑法特殊,但也不觉为之惊心骇目,一式“孔雀对屏”,剑气缭绕,寓守干攻。
但舒儿恨他狂妄,剑式熔百家于一炉,长剑疾旋,“空山挂雨”、“银汉飞星”、“盘然系腕”、“昂日穿云”,眨眼之间,化解五招,连攻六剑。
不但正义人士,摒止呼吸,全神贯注,随着舒儿剑式起落,兴奋紧张,连苏明、韩起龙、搂霞尊者,都惊叫失声。
九招已过。
双方剑气,直射斗牛。
苏岱手上所持,正是惊貌异宝,入水伏蛟,陆地斩龙,自以在兵刃上强人一着。
突地剑式一变。
光芒打闪,“晓挂秋城”,惊鲵剑从空中倒穿而下,天遁被它穿过正着,小相岭的粘字诀,在武林中罕逢敌手,苏岱心中一宽,将笑声里大喝一声:“脱手”。
立闻踉跄之声震耳,人影和剑光,冲空而起,秋娘和云生不约而同的狂奔而上,以为灵舒必定受伤,还未稳住身势,舒儿竟已疾泻而下,依然玉面丰神,含笑而立,淡幽幽的指着苏岱道:
“十招已过,陆某虽无余勇可贾,但十指仍然无恙,不知苏兄有何解说!”
武绛珠睁着一双妙目,脉脉无言地只望舒儿暗里点头,苏明一咬牙,戟指舒儿喝道:
“姓陆的,你不过仗着手头有柄利剑,侥幸自保而已,否则,别说十指,恐项上人头,也到了舍弟手上!”
云生见他强词夺理,也指着骂道:
“你弟弟手上所持,也是一柄宝刃,难道比剑时,你有特权,不许人家动用珍贵之物!”
武绛珠不住抿嘴微笑,使苏明更加气愤难忍,正待设法发作,自找阶台。
云旗帮主,突地冷然发话道:
“岱贤侄,不妨再战,仍然十招为准,老夫代你督阵!”
罗翔嘻着一付怪嘴,竟朝烟云打拱作揖道:
“可别再变戏法了,伤了准女婿,有损老丈人,捉弄孩子,也是罪过!”
对方不答,尽含糊自语。
“猛攻猛打,必能致胜!”
红云师太和罗翔,心中一动,但也猜不透对方语意,不由暗暗纳闷。
两人抽剑动招。
这一次,苏岱已除去轻敌之念,上手便把小相岭的剑法,尽行抖露出来。
舒儿仍然是不疾不徐,身法如行云流水,一被对方剑芒缠快,优芒缭绕间,竟看不出他使用何法脱出纠缠,眼看又是七招,彼此谁也未败。
罗翔可猜不透云旗帮主,有何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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