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灵飞秘帖(1/3)
原来那黑色怪蛋,里面之物,正是墨蜂王浆,所谓墨蜂,系一种体长寸许的黑色毒蜂,在蜂类中,以繁殖率低,至为罕见,生于深山大泽,具有奇花异草之地,觅地为巢,采花酿蜜。
墨蜂王体逾两寸以上,能择蜜液之精华,制为一种亲自食用之物,是为王浆。
此物具有奇香,蚂蚁嗅觉最灵,虽然远隔数里,也能从微风中,辨出这种香味,于是倾巢出动,寻觅这种特别蚁粮。
由来物各有克!
墨蜂虽毒,但一遇蚁群,即成绝路。
蚁群攻击蜂窝,多在夜晚,先由飞蚁循香辨向,从空中对蜂巢发动猛击。
墨蜂原本好斗,其他蜂类,绝不敢轻攫其锋,一旦遇着敌人,遂群起而出,在飞蚁中,左冲右撞,所向披靡。
然蚁群数以万计,一批一批,前扑后继,因在黑夜,双方都是瞎飞瞎打,墨蜂体重速高,每每触及枝叶树干,激撞之下,不死即伤。
地下蚁群,遂爬入巢内,先将蜂王咬死,占据蜂巢,这场争夺防御战结束下来,虽然十之bā • jiǔ,都是蚁胜,但飞蚁损失,也极为奇重。
雁来谷原先可能为墨蜂盘据之地,却不料招来这多毒将蜂巢占据,滋生极蕃,乃至全谷皆是。
蚁得王浆后,利用天寒地冻,由工蚁御聚成球,再由群蚁体中,分泌一种液汁,在王浆外围,形成一种软壳,经年累月,变成黑色,年代愈久,质料愈佳,而体质也就愈黑。
此物不但却病延年,而且有轻身益气,数滴之效,即能抵一甲子的内功,灵舒却吃下一鹅卵之量,自是福缘!
墨蜂王浆入腹,即能清除人体废物,排除内部毒质,所谓腹痛肚泻,实际上,就是清除余毒,促进机能而已。
灵舒笑道:“这种王浆,既被千万毒蚁御过,难道不含蚁毒,有害人体么?”
秋娘摇首答道:
“如专是墨蜂王浆,则与普通王浆,绝不一样,凡人食之,反可中毒,但经毒蚁御过之后,蚁毒与蜂毒相克,对人反成无毒之物,你那软壳之内,尚有徐滴,壳的本身,也是绝好药物,珍而藏之,必有大用,说不定未来嫂夫人,所患怪症,可一举而痊,那时皇天不负苦心人,彼此如愿,小妹特此预祝了。”
舒儿忙把玉瓶打开,笑道:
“此物既有这般好处,瓶中馀滴,应该给你分享一半,如能由此得获退龄,灵舒亦与有光彩!”
秋娘掩口笑道:
“药以利人济世为主,像我这样好好的人,好必把药糟塌?再说,我也不愿得什么修龄,此间事了,即偕胞弟云生,天涯海角,找寻父母,真能找到慈严,愿效北宫婴儿,终身不嫁,承欢膝下,以了徐年!”
话到此处,已把脸转向别处,虽然微带笑容,但频促双娥,芳心似隐有无限痛苦。
灵舒心头一惊,默睹此情,已起警惕,只好涎脸笑道:
“不论妹子怎样,总不能当面拒人千里,此物大约可解蚁毒,无论如何,服点再说。”
秋娘强他不过,只好接过瓶子,应应景儿,地下的黑蚁,说也奇怪,像潮水一样,从谷里往边上直冲,但距舒儿约有一丈远近,即掉头退去。
舒儿和秋娘,不觉大奇。
蓦地里。
灵舒好心中一动,脚步朝前缓移,地下群蚁,竟随之避易,秋娘惊叫道:
“蜂蚁王浆,食之竟有避蚁之效,你我可有方法脱困了!”
灵舒笑道:“无怪我身上的黑蚁,不敢咬我,如无奇效,说不定我和你一样昏迷倒地,为毒蚁所螫毙!”
两人缓缓前移,蚁群就在四周,紧紧包围,西北方,“榴榴之声”断续传来。
秋娘一听,不由惊道:
“天狗入谷,是否婵姊业已脱险!”
灵舒凝神倾听,摇首答道:
“除怪兽足音之外,未杂其他响声,婵姊未来。”
秋娘诧异道:
“此物距我们尚远,你就可听出足音么?”
灵舒点头示意,立将阙光剑递给秋娘,嘱道:
“速御剑凌空,随我一同往西北察看,说不定可获奇遇!”
递过剑,腰身一挫,拔足而起,离地五六丈,微抖双臂,两足一弹,轻飘飘的如风吠落叶,迳朝西北飘去。
平地,银光乍起,秋娘竟御剑追来。
这种疾快身法,已是剑术中最上乘功夫,但事情特殊,舒儿前掠之势,决不稍慢。
双方全凭丹田一口真气,飞掠数十步,即需换气,秋娘把阙光一卷,拣谷边石笋,落脚换气,前面灵舒,已超前十来丈,而且身法加快,如龙飞九天,矫夭绝伦,不由暗中叹服道:
“无怪月婵千里追随,事不成而绝无怨怒,韩起龙与他一比,确卑微不足道了!
这种奇快身法,以他目前武功造诣,内功火候,绝难及此。
蜂蚁王浆,在他身上已起作用,单凭一双徒手,行来有如御气凌风,高度不降,疾如飞矢,连自己也无法和他比拟,已属惊人之极,而且目前他还是一块浑金璞玉,尚未经人指点,如遇明师,稍加琢磨,这块武林美玉,将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自可预料!”
想到此处,不由芳心一喜,立凝真气,但见白茫茫的一片银光,圾着舒儿,直追而去。
雁来谷西北向,荒烟败草,景象凄迷,嶙嶙怪石之内,榴榴呼呼之声,不绝如缕。
灵舒业已落在一绝岩之上,居高临下,面带惊奇,两目寒光,不断朝石业之中探望。
桃源灼姬聂秋娘,飘然而降。
舒儿却似不觉。
秋娘微愠道:
“有何奇事,吸住你全部心神,连对我睬都不睬!”
灵舒唔了一声,并未回头,却用手朝下指道:
“秋妹快看,那是什么?”
灼姬顺着舒儿手指望去,但见一圈环石之内,盘着一条长约三尺,全身乌黑,粗如大指,眼发红光的怪蛇,此物哈气如烟,咝咝作啸,口中红信,不断吞吐,貌像奇恶,一望而知具有奇毒。
蛇的对面,却是一只海碗大的癞蛤蟆,黑眼睛,白肚皮,头部和背部,尽是豆大疙瘩,颜色却是又麻又黑,一屁股坐落地下,前足支探腭底,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两对蛙睛,炯炯生光,望着前面敌人,不时把舌头一伸一缩,似在全神戒备。
灼姬轻轻叹息道:
“蛙蛇互斗!的是奇观!双方都有出奇制势之道,只可惜没法学会它们的身法!”
这句话,无异启发了舒儿!
他暗中忖摸:
“武术一道,原发自熊经乌申,故玄英疏有云:‘吹冷呼而吐故,向暖吸而纳新,如熊攀树而自经,类鸟飞空而伸脚,斯皆导引神气以养形魂,延年之道,驻形之术!’蛇蛙一强一弱,然蛙亦可以克蛇,个中如无天赋,则弱者岂不绝迹?”
这种奇异念头,使他全神贯注。
眼底下,蛇已发动猛攻。
但闻咝的一声,蛇头暴举,身子一长,疾如飞矢,又猛又快,突伸之下,蛇头往蛙背扎来。
舒儿暗惊道:
“剑掌攻敌,可实可虚,可缓可急,毒龙出洞,何尝不类似这招?只是这癞蛙不知如何预防?”
心念示已,阁阁蛙声大作,癞蛤蟆一个急跳,往斜刺里疾纵。
但黑蛇却把身子随头一偏,蛇信闪动,头如金鸡啄米,仍朝蛙身上扎来。
这一下,异常疾快,而且巧妙非凡,舒儿惊道:
“癞蛇蟆可算完了!”
不料呷然声起,蛤蟆身子一翻,全身鼓胀如球,长舌一吐,喷出一线水珠,前足朝着蛇头便抱,对方似有所顾忌,长颈后缩,身势顿缓,蛤蟆吐气缩身,后足一弹,疾如电闪,张口在蛇身咬了一口后,复又弹足朝对方身后疾退,依然吸气胀身,两眼开合怒鸣,似在警告。同伴,留心强敌。
灵舒心中一动,暗道:
“癞蛙攻防之道,有实有虚,如用之于武功身法,必然奇诡逾恒!”
忽闻一阵扑鼻幽香,直沁心脾,颈上也觉微痒,回首一看,原来秋娘也正看得出神,身子靠着自己,嫩脸也托着在自己肩上,鬃边秀篷,被微风轻吹,正好拂在颈上,弄得脖子栖栖作痒。
灵舒不由心中一动,暗中赞道:
“此女灵秀美慧,不减青娥,多情之处,则青娥较为含蓄而已,至若婵姊,则介乎两人之间,另是一种风韵,三女得一而足,否则,必为造物所忌,难获天年!”
陡闻榴榴吠声。
一望天狗,正隐身在一处石笋之旁,石质雪白,狗毛也是白色,自己只管注意蛙蛇相搏,却忽略了这一灵慧怪兽,目视秋娘,却是娇波流盼,面露喜色,似乎艰难危中,见着灵兽,也感心慰一般。
蛇蛙怒目相持,均在候机进袭。
怪兽天狗,突从石笋之上,一从而下,随口含着一块大石,榴然一声,腹中吐气。激石如矢,对著那乌蛇,狠狠击去。
这无并武林中的暗器冷袭,而且来势疾猛,暗器投掷之法,也与人类不同。
陡闻咝然一声,蛇身暴长,约长六七尺,一溜乌光,疾驰而上。
蛇狗相距之处,少说也有六七丈,那石笋,更是高约丈余,乌蛇突向天狗进攻,而且前射之势,更是希奇疾快,不由突发舒儿灵感,大声笑道:
“蛇射蛙跃狗投之法,确与众不同!”
正在得意忘神。
秋娘突然在他风眼穴上,重重击了一掌,立觉奇痛入骨。
头上,竟被她用手指按住,一股疾流,从顶门透人,也不解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但他却不放过眼前奇景,真正人家意图不轨,重要死穴,已被人家制住,本事再大,却也得死在人家手里。
前后不过一瞬,变化却极大,眼前少女,敌友难明,而天狗搏蛇之势,更是千秋一色。
狗蛇蛙,都有缩身之技,大小由心,不待乌蛇下落,天狗立把身子一绵,其大如狸,坐身疾弹,白光如电,冲中天而起,前抓疾伸,直扣蛇头,狗嘴一张,竟往蛇颈七寸要害之处便咬。
这一姿式,至为美妙,蛇身下落,天狗上冲,蛇如一字,狗如滚球,上扎下扣,其势疾猛,天狗爪在蛇头上抓了一把,乌蛇暴怒,立把那一字蛇身,尾巴朝前一扫,朝阳中,乌光闪烁,巴的一声,天狗身上,竟被蛇尾重重打了一下,虽狗体如石,发生反弹,也把蛇尾打痛,但这乌蛇,竟是湖南山泽中,百难一见的乌线追风,蛇身具有厚鳞,蛇皮富有弹性,可大可小,全体伸缩如意,但闻榴榴咝咝并作,一白一黑的两个凶猛动物,均从石上疾落而下。
天狗一弹即起,四爪落地,杳无声息。
乌线追风蛇,因全身无足,重量也不大轻,从高处见落,如靠腹部支持,必然跌得昏头胀脑,但它确具妙着,落地之时,尾一卷,体若螺旋,从尾端直达头部,好似一盘悬挂的盘香。
尾部着地,蛇头疾往上扬,盘着的身子,藉上冲之力,恰似弹簧一般,从高处疾落,毫无伤损。
天狗也逗发了有生俱来的凶性,两耳朝上直竖,狗眼中精光暴射,直达五丈有余,全身白毛,根根直竖,四爪齐伸,迳朝乌蛇猛扑。
乌线追风,游身疾走,方向右斜,觑空天狗来势,长尾如鞭,由右而左,凌空便卷。
双方都是以快打快,蛇势正是攻守连环,双关齐下,狗被蛇尾卷个正着,接连两圈,缠着颈部。
聂秋娘似乎关心爱犬,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灵舒头顶,被她纤手制住,重如泰山压顶,而且她手心直是一座红炉,烫得百涯欲裂,四肢百骸,有如大病散发高烧,把一身肌肤弄得通红。
秋娘稍为分神,舒儿立觉热度骤减,神智顿清,遂把手缓缓朝后一转,五指按着秋娘精促,此穴左右各一,右肝左脾,肝伤难救,只要用真力点拿,秋娘可立即瘫痪致死。
灵舒暗道:
“原来她一切都是假装,不借牺牲色相,目的在于置我于死,乐虞我诈,互作一拚,谁也莫想活命。”
五指正待用力,不料触手之处,只觉绵绵酥软,拇指所按,正确及对方ru房,软中有硬,奇趣盎然,那还再忍下手,只好把手一松,凄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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