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波诡云谲,世风不古(2/3)
小泥鳅依依地深望了古凌风一眼,才跟着醉虾离开。
古凌风目送师徒俩自视线中消失,然后,他收慑心神,既然应父执欧阳仿之请助他办这桩“神通宝玉”失窃的宫廷大案,在没破案之前便脱不了责任,所以,现在他对未来的行动必须有一番盘算,于是,他开始深深地想——
首先,“闭眼到”江无水化名醉虾匿居南阳卖豆腐的消息不知是如何传开的,招来了这多江湖人物追宝,这仿佛是一项阴谋的开端,目的至今未明。
其次,盗宝的三神偷神秘失踪,宝玉下落成谜,而当初出面的“鬼脸人”也失了踪,幕后人是谁?
“鬼脸人”的拜弟“六爪银狼”温子真出面调查“鬼脸人”
的下落,被卜芸娘和白世凡诱杀,为什么?
叫翠翠的女子在为宋三娘传话之后随即被杀,而杀翠翠的凶手马健也告横尸,宋三娘约晤醉虾的秘密消息不胫而走,这又为什么?
宋三娘表演了抱玉投岩的诡戏,偏偏醉虾又被制无法行动,这是有意的安排,不使双方碰头,目的又是什么?
苍龙岩是绝地,却出现了个“鹦鹉夫人”,这其间有什么关联?
“百灵会”的会主是谁?
白世凡临死到底是想要揭露什么?
………………
古凌风把先后概略的状况想了一遍之后,得到了几个行动的原则——
卜芸娘是最主要的侦查对象,也是揭开“百灵会”之谜的唯一线索,而依种种迹象判断,“百灵会”是本案的关键。
“鹦鹉夫人”也是关键性的人物。
“四眼”如果是一个人的外号,就必须找到此人,只要查明翠翠的来路和死因,便可以循此找出别的线索。
“桃花女”华艳秋在现场指出自己是受雇于南粤某一巨豪,这故事要不是她胡诌便是有人故意编造,而编造必然有其目的,这一点也不能放过。
这一想,心头上的结似乎纾解了些,但无形的压力却又增加了,有了行动的方向如何着手成了大问题,这必须会同欧阳仿和黄坤共商配合之策,现在欧阳仿父女和黄坤已经出山到紫荆关侦察卜芸娘的行动,如果卜芸娘在shā • rén之后离山,就会与策应的同路人联络,希望欧阳仿他们能发现新的线索。
正自想得入神之际,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风,你在想什么?”
“是你?”古凌风先是一惊,继而从声音判断出来者是谁,他缓缓回过身,是你两个字是脱口而出的。
“桃花女”华艳秋俏生生站在八尺外的岩石边,面上带着迷人的笑,这笑对古凌风绝不陌生,但他心里仍然免不了一荡,女人中的女人,她的笑也是笑中之笑。
“你还舍不得离山?”
“你呢?”古凌风反问。
“我在找你!”她上前两步。
“我也想找你!”
“噢,那就太巧了,你先说,你想找我有什么事?”
古凌风心念电转,这档事该不该追问?如果装浑下去,可以使对方摸不透自己的底,可是话已经开了头,又不能不问,且见机行事吧!
“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在苍龙岩现场,曾经指出我跟百粤名职业杀手‘阎王令’邝亚雄是一路,受雇于一位南方巨豪谋夺‘神通宝玉’,这故事是哪里听来的?”
“你承认么?”
“是我在问你!”
古凌风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要为自己留地步,对付这种女人得步步留神,不能说错一句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更无法揣测她会变什么花样,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她的圈套。
“我是听来的!”
“听什么人说的?”
“不明来路者的私语,只听到声音不见人。”
她这回答到底有几分可信只有天知道,不过依情理判断,她没有编这故事的必要,若非是别有用心者的诡谋,便是出于第三者的臆测。
“真的是这样?”
“凌风,对你我绝不会说假话,同时说了也没用,如果是真的,那已经是事实,如果是谣传,对事实也无损,因为你失败了!”
“失败二字怎么说?”
“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哦,那我现在听你说!”
“你明明已经知道,不过我还是要说出来,因为我始终不放弃要跟你合作,宋三娘投岩是一场戏。”
“你怎么知道?”古凌风真的吃了一惊。
“因为我看到你跟醉虾一起攀上岩头,于是我悄悄地查探,发现了岩下不远的山洞,也看到了里面遗留的东西,你与醉虾来此,是出于宋三娘之邀,而醉虾与宋三娘是一路的人,所以这场戏……”
她说到这里倏然住了口,以一种很暖昧的目光望着古凌风。
古凌风的反应灵敏之极,立即猜到了她的心意。
“你认为这场戏是我和醉虾故意安排的?”
“起先是这么想!”
“后来呢?”
“我发现了另一个事实,证明原先的判断错误。”
“什么事实?”
古凌风表面上还是同样冷静,但内心却起了震撼,要是她所指的事实是听到了自己和醉虾的交谈,那自己的身份便完全宣泄无遗了。
“我现在不想告诉你。”华艳秋神秘地笑笑。
“那又为什么?”古凌风心里起了发毛的感觉。
“因为现在我们是各走各路,除非……”
“除非什么?”
“还是那句老话,合作!”
古凌风心头一宽,暗忖,听口气她并未识破自己的身份,否则便不会重提“合作”这两个字,看来她知道某一个秘密,而这秘密必定与宋三娘演戏的事有关,合作这一节不宜予以回拒,能保留一步棋最好。
“这点……我会认真加以考虑。”
“你真的会认真考虑?”
“唔!”
“不是应付我?”
“这不是我的作风!”
“好,冲着这句话,我提醒你一件事,关于宋三娘演戏的秘密,主谋者自以为得计,却不知秘密已泄,所以我们要严守这秘密,不能让对方觉察。”
“这我早已想到,你不说我也会提出来。”
“凌风,要是我俩合作……嗨!算了,以后再说吧!”华艳秋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蓦然此刻,一条人影歪歪斜斜地奔了过来。
古凌风与华艳秋同时感到一怔。
来人停在两人之间的对角点,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髻上插着一朵红色的野花。白发红花相映十分显目,鹤发应该是鸡皮,但这妇人脸上不见皱纹,憔悴但却平整,年纪顶多半百,从脸型五官的轮廓看,依稀可见昔年的风韵,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美人。
白发妇人先打量华艳秋,冷哼了一声,然后转向古凌风,两眼突然瞪大。
古凌风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因为他发现这妇人的眸光是狂乱的,狂乱之中似乎又夹着怨毒,绝不同于一般人,看起来相当可怕。
“疯妇!”古凌风在心里暗叫了一声。
“大娘,你是谁?”华艳秋开了口,她已经看出了这妇人有些古怪。
“妖精!”白发妇人突然戟指华艳秋,声音相当刺耳道:“原来是你迷住了他,我先杀了这负心人再跟你算账。”
狂乱的目光又回到古凌风身上。
华艳秋被骂得干瞪眼,啼笑皆非。
古凌风已经确定对方是个失心疯的妇人,衣着不整,但却是华贵的质料,她怎会出现在山里?碰到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多余,唯一的办法是避开。
“艳秋,我们走!”古凌风偏了偏头。
“你敢!”厉喝声中,白发妇人一闪便到了古凌风身前,看这一式身法,她还是个相当不赖的高手。
古凌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白发妇人伸手戟指,咬牙切齿地道:“负心人,你这没天良的东西,你害了我一辈子,我不会饶你,我……要杀你!”
双手一错,攻出,用的竟然是武林中罕见的“兰花拂穴手”,上乘的玄功,只要被指头拂到,不死也得受重伤。
古凌风旋了开去,对一个失心疯的女人,他当然不能动手,但身形未稳,指影又附形而到,他是有名的快手,但对方的出手绝不比他慢。
华艳秋急叫一声:“快走呀!”
古凌风再次旋身,也就趁一旋之势,斜里掠去,一闪五丈,足尖点地,准备再度飞身,但没弹起来,足尖沾地便钉住了,因为白发妇人已拦在他的身前。
华艳秋为之骇然而震,一个失心疯的妇人,功力会有如此之高,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以古凌风的身手,竟然被缠住脱不了身,看样子她把古凌风当成了遗弃她的负心丈夫,疯子,无法理喻,但你又不能伤她,事实上想要制住她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最恼火的是古凌风,因为他不能动剑,一个名杀手如果杀的是一个神智失常的女人,那将是人神共愤的行为,传扬开去,那还得了!
一个意念电映心头,会不会又是阴谋者的一方故意安排的毒计来对付自己?如果自己误伤了对方,便坐实了杀害疯妇的罪名,在江湖上势将成为众矢之的……
白发妇人的手又扬了起来,眼里的狂焰更炽,从她的手势看,不是继续施展“兰花拂穴手”,而是另一种根本无法预测的杀手。
古凌风情急智生,他准备拔剑用一个虚式逼迫对方,假使能迫得对方退身闪让,自己便有脱身的机会,心里才这么想,华艳秋已经采取了应援的行动,只见她高叫一声:“看我的飞刀!”手突然扬起,当然没有飞刀射出。
白发妇人根本不理会,连目光都不曾转。
华艳秋这一着白费了。
古凌风的手指已触上剑把,他不得不走自己的棋。
白发妇人突然后退两步,扬起的手垂了下来。
这意外的动作使古凌风为之一愕,疯人的行为是不能以常理测估的,疯人的本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他的手指离开了剑把,突地,他感觉到一阵晕眩,无缘无故,这是不该发生的现象,运功默察之下,不由栗叫了一声:“毒!”
他已经中了毒,在不知不觉之中。
失心疯的人居然会用毒,这在江湖上从来就没听说过,难道她的疯是故意装的?
“毒!”华艳秋跟着惊叫了一声。
古凌风出手的能力还没完全丧失,快剑、shā • rén只在一瞬之间,再剧烈的毒,总是要那么一点发作的时间,本能上的反射作用,不需要透过意念,寒芒一闪,剑已离鞘刺出,快,的确是快,快得无法以言语形容。
根据经验,剑出奏功他是会有特殊感觉的,而现在,他并没有那种剑入人体的特殊感觉,于是,他发现剑尖差三寸够不上距离,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这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一瞬把距离拉长的,反应上他并没感觉对方动过。
他无法再出第二剑,晕眩使他失去了控制本身动作的能力,平刺的剑缓缓垂落。
华艳秋弹身上前捉住他的手臂。
“你……中了毒?”她急声问。
“唔!”回应是在喉间。
“可恶,她居然装疯下毒,这就不能怪我……”华艳秋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已表示出她要下杀手了。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飞闪而到,直掠到白发妇人身前栗声道:“夫人,我们回去!”那口吻的确是在对一个失心疯的人说话,带着哄的味道。
不速而至的,是个中年妇人,标准的山里人,皮肤黑得像是从炭窑里钻出来的,只是声音却很柔细,不看人,光听声音,你准以为是个细致的大家闺秀。
古凌风以剑拄地支持站立之势。
华艳秋已退离原地三步,双手虚垂着,娇艳的脸孔其寒如冰,两眼向前直视,谁都可以看出是准备有所行动的姿势。
事实上,华艳秋有什么杀着古凌风还真的不知道。
白发妇人的眼神依然狂乱,照定了古凌风,并不理会中年妇人。
“这位……”中年妇人侧过脸望了望古凌风,然后转向华艳秋道:“是受了毒伤?”
“不错,想不到你家夫人会用毒。”
“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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