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贾母沉着脸狠瞪贾赦,半晌才阴沉沉开口道:“大老爷也威风的够了,这起子刁奴固然可恨,然而骂过、罚过也就算了,咱们家一贯善待下人,这可是老国公定下的规矩。”
贾赦背对着贾母一脸暴风雨前的宁静,估计贾母要是看见了,可能就不会摆老太君威风了,可惜她没看见,就这么着,又给贾赦的怒火上浇了一瓢油。
贾赦彻底爆发了。他是听说过宅斗,也知道自己院里有别人的钉子,可没想到有这么多。看着眼前被那倒霉账房检举出的一院子奴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层都有别人的眼线,那叫一个齐全。
贾赦也败家了,抄起桌上雨过天青成窑盖碗劈头砸向跪在前排的两个大丫鬟:“春兰、夏荷,你们两个贱人。爷平日里是不被太善良了,纵得你们这些狗奴才如此吃里扒外。”
贾赦那个气啊!自己身边两个大丫鬟,竟然一个是贾母眼线,一个是王夫人心腹,这都叫什么事啊!合着自己平日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难怪贾母王氏能知道的那么快呢。再看看后头,大房采买,小库房管事,三等洒扫婆子,二门上传话小厮,都渗透的多角度全方位了。自己简直成了个大傻瓜。
越想越气的贾赦把什么现代啊,平等啊,人权啊全抛到脑后,发挥出了土著应有的心狠手辣。大叫道:“把这起子奴才全给爷重打四十大板,要重重的打。”刑房的人没动,只拿眼睛溜着贾母。贾赦更气了,抓起张氏茶杯也扔了出去,正砸在刑房管事脑袋上,喝道:“爷支使不动你了,是不是?来呀,先把这个眼睛里没有主子的东西拿下,打四十板子革出去,连全家一起永不许进二门。”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从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荒唐老爷才是贾府真正的当家人,是能够主宰他们荣辱甚至生死的人。众人暗悔不该为几两银子倒向贾母王氏,一边急忙该捆的捆,该打的打,一边大求佛祖保佑别让大老爷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满院子鬼哭狼嚎。王氏急得不行,受罚的人里有一多半是她花费多年收拢的心腹,这下全折进去了。急忙劝道:“咱家一向善待下人,素有慈名,大伯这番动作可是要遭人诟病的呀。”一脸我是为你好,你必须领情听话的神色恶心的贾赦想吐。转开头,冷冷看着底下一脸希冀祈望王氏相救的那些人,一一指出来:“再加四十板子。”唬的王氏再不敢求情。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打完,院中鲜血淋漓,看得一向在温室中保护良好的贾珠面色惨白,几欲昏倒,但这会儿谁也顾不上管他了。因为贾赦下令,将所有涉案人等连同其家人全部发卖,一个不留,这一下子就去了一百多号人。其中就有王氏一向倚重的来旺家,来喜家和贾母重用的柳家,又包括了贾府大管家赖大的侄儿一家和一个女儿所在的婆家,倒是赖大本人摘的一干二净,叫贾赦暗叹可惜,没能清掉这个最大的蛀虫。
贾母王氏倒不是不想搭救自己心腹,奈何贾赦太过强硬,又不是原版,任凭贾母在一旁装气的要昏了,王氏煽风点火句句不离孝道,贾赦一概不理。开玩笑,你又不是我亲妈,又这般偏心不讲理计算于我还逼我孝?做梦去吧!母慈子孝,今后你不慈也别想我孝。
贾赦大声呼喝,威风十足,催促人牙子赶快把要卖的领走,又顺便定个时间买些新人进府。人牙子乐的满脸菊花开,上哪碰这样的好事去啊,一百多人,分文不要,全白给自己了,其中不乏好模样的能卖上大价钱,又要再从自己这买进新人,赚大发了。多来个两回,后半辈子都不用忙了。不亏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这手笔,那是一般人能有的吗?人牙子一边奉承,一边麻溜打包,不过一刻钟,贾府就消停了。
贾母气得鼻子都歪了也没拦住贾赦。索性眼一闭,腿一伸,哭天抹地起来:“老爷啊,带了我去多好,省得被这不孝子气死。”慌得贾政贾珠围着又跪又劝,王氏帮着拍背顺气,张氏也想近前安抚,却被王氏挤到一旁,只好看着贾赦,心下焦急。贾母见贾赦无动于衷,竟不向往日,早早跪下请罪,心中不安。要知道,她能被捧得高高的安享荣华靠的大部分是儿子的孝顺,不然她一个深宅老妇,再有手段,儿子不理她又能施展几分。眼见着贾赦根本不把她的指控当回事,心里也没了主意。
贾赦冷眼看了半天,见贾母渐渐收了阵势,才板着脸行了一礼道:“儿子一向不理俗事,竟不想纵出了这些刁奴,累的母亲受了场气,今后再不能放任了,父亲去了,儿子理当撑起这个家,继承父亲遗志,齐家治国平天下。定叫母亲再不必受累,只管安享尊荣便是。”
贾母一听,真厥过去了。深恨当初不如不生这个儿子。自己以孝压着他,他就以德压回来,三从四德,夫死从子,句句是要夺她的权啊。这叫握了大半辈子权柄的贾母怎么受得了,当下便决定一定要扶持贾政上位,自己才能安稳过后半辈子,万不能临了临了让儿子骑到头上。从这一刻起,贾赦在贾母心中的地位彻底由不受宠的长子变成了心爱小儿子的敌人,正式划分了日后宅斗的派系分类。
正在荣庆堂一片慌乱的时候,张氏大丫鬟墨珠一头闯进来,匆匆行了个礼,奔到贾赦张氏身边焦急道:“姚姨娘要生了。”贾赦猛地站起,姚姨娘要生了?迎春要来了?急急扯了张氏忙忙地往回赶,错过了身后贾母阴森森的要滴出水来的表情。
☆、迎春出生
张氏被贾赦拽着一路脚不沾地的赶回大房,气都没喘匀便被一把推进产室。张氏心里酸酸的却强忍着帮接生婆张罗,姚姨娘听着贾赦在外打鸡骂狗着急非常心中得意,暗下决心定要生个儿子斗倒张氏。殊不知,贾赦心急的是迎春小包子,根本没把姚姨娘当回事。
贾赦在外头扯住姚姨娘身边小丫鬟喝问:“不说是还得一个月才生吗?如何就提早了呢?你们是不是没有精心伺候?”小丫鬟吓得脸如土灰,哭道:“奴婢怎敢不尽心尽力?每天都是一样的伺候,谁想到今儿照例散步竟滑了一跤呢?”贾赦急得直骂:“你要是扶稳了怎会摔倒”小丫鬟已经听说了前头贾赦发威的种种事迹,生怕也被发卖了,急忙申辩:“走的都是一样的路,实不知今儿怎么就洒了水在路中?”贾赦一听,阴谋论了。叫来管花园的婆子一顿喝问,知道洒扫那段路的丫头正是刚才发卖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心知那丫头定是被人收买了要谋害自己子嗣,却也无法可为了。人都发卖了,还能怎么着?只有在心中重重给贾母王氏记了一笔。贾母王氏排挤打压他尚能忍了,可算计到他孩子头上就万万不能容忍了。这厮压根忘了迎春是他前任留下的了,直接就全权接管成自己宝贝女儿了。
这当儿,紧赶慢赶催来的太医抹着汗进来了,贾赦“噌”一下蹦过去,一把抓住太医手上下摇晃:“滑倒了,早产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太医被晃得难受,心说:“你不放我去诊脉,再摇我也没办法。”旁边去请太医的小厮看得满头黑线,上前扯开贾赦,救下太医恭声道:“老爷莫急,先让太医去请个脉才好啊!”贾赦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又催着太医赶紧进去,太医也急着躲开贾赦,二话没说,提着药箱一头冲进屋去了。
屋内,张氏放下幔帐、屏风请太医诊脉。太医摸着胡子诊完左手诊右手,半晌一言不发出门叫过接生婆嘱咐几句,自去向贾赦回话了。
贾赦听到姚姨娘胎气动的严重恐有难产之虞,急忙追问:“孩子可好?”太医一愣,心说原来是着急子嗣,倒也说得过去,但又想刚才号脉得知此胎必是女孩无疑,遂小心道:“收生嬷嬷经验丰富,坐镇指挥那必是极好的,定能生个漂亮的千金。”贾赦心中大定,坐一边美滋滋地幻想女儿模样去了。太医见贾赦没甩袖走人,以为没听清将生女儿,但想自己也没必要多说,于是也坐一边喝茶。
又过了一会儿,丫鬟来请示晚饭。贾赦便邀太医一起,又吩咐人去给张氏送饭,让她出来歇会儿。太医插言让炖人参鸡汤给产妇补元气,贾赦也照样吩咐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已全黑了,太医早被请下去休息去了。产房内也开始要热水要干布摆开全副阵仗。贾赦心里烦躁又不好发泄,就去书房拉着小包子下棋,心不在焉,连输三盘。气得打发小包子们去睡觉,自己坐回去接着等。
屋内,姚姨娘最初的得意早磨得一干二净。她又不肯十分听收生嬷嬷的话,不肯忍痛,一味大喊大叫,喊贾赦,喊太医,疑神疑鬼怕张氏害她。张氏被烦得够呛,还得温言安抚,一边打发苏嬷嬷去请贾赦来,隔着窗子喊两句让姚姨娘定定心神,
贾赦很配合,让来就来,让喊就喊,忍着牙酸跟姚姨娘讲情话,许诺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到姚姨娘暗示要贾赦扶正她,怒了,不给我专心生小包子,还有心思想这些,看来没大事,是矫情了。于是甩袖走人,找太医去了。
太医睡得迷迷糊糊被挖起来,也怒了,不好好生孩子尽折腾我干什么。气冲冲杀将过去叫出嬷嬷问明状况开药了。熬药熬了好几个时辰,天都要亮了。端进去,姚姨娘喝完没一会儿就生了个漂亮的小包子。张氏一看是女儿,也高兴了。喜滋滋抱着出来恭维贾赦。这时,一轮红日正好升起。收生嬷嬷满口吉祥话,直说小千金自己要挑好时辰出来,又说长的如何如何漂亮。乐得贾赦给了她双份大红包。太医也拿到了重谢,心里觉得贾赦很懂事,当下把起床气扔到一边,给贾赦张氏各诊了一回脉,让多休息,也乐颠颠回家去了。于是,皆大欢喜。
除了姚姨娘。姚姨娘拼了老命生下包子就昏过去了。张氏很厚道,给她灌了参汤又派人看着,等醒了通知她。姚姨娘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就急着看儿子,却被告知生的是女儿,顿时觉得没指望了,大哭大闹,指天骂地,一激动,抻大发了,生孩子时候没机会大出的血换这会儿出了。更倒霉的是,太医、收生嬷嬷都走了,身边几个小丫鬟还没及笄呢,能不添乱就不错了。等急急忙忙找来张氏,又慌慌张张请来太医,姚姨娘早香消玉殒了。
贾赦知道后,囧的满头黑线。张氏听了也汗,如此别开生面的死法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绝对前不见古人。汗过后,倒也松了一口气,情敌没了,生的女儿必是要记在自己名下,今后也算是儿女双全的福气人了。二来,姚姨娘这般死法倒比难产而亡好些,虽说可笑,却不必让小包子背上克母的罪名。于是,辗转向贾赦提出记嫡。贾赦本就想把这唯一的女儿当作嫡女来养,让她金尊玉贵,不再重蹈书中覆辙。夫妻俩一拍即合,大房嫡长女小包子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洗三fēng • bō
“一打聪明,二打伶俐……”吉祥姥姥顶着阵阵寒气唱着洗三歌。寒气制造者贾赦瞪着一双桃花眼视察着每个步骤,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张氏坐立不安,一边抱怨贾赦,一边埋怨贾赦。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贾赦在书房里折腾了一天,翻了一堆书又写了一堆请柬,邀请各式各样九转十八弯的亲朋好友来参加新小包子的洗三礼。弄好以后,按照《古风考俗》中的说法,再要请一个福寿禄老人来给女儿第一个添盆,求个好兆头。
贾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贾母。亲祖母,又福寿禄全,再合适不过了。没想到,满腔热情的上门去,直接被一盆冷水泼了回来。贾母先是躺在榻上光哼哼不说话,一旁大小丫头指桑骂槐说是贾赦气的,尤以那天送账本的小丫头骂的最凶。等贾赦快忍不住想发飙了,贾母才有气无力的发话,先讲自己气大了,起不来,又说自己没那么福寿禄,只是个养儿不孝的可怜老太太,还暗指贾赦造孽太多,不积福寿,新生的小包子要倒霉,摊上这么个爹就是个没福的,当不起堂堂荣国府老太君去添盆。
闻言,贾赦对贾母最后一丝隐忍也没了。好个慈眉善目老太君,竟然诅咒自己亲孙女。看来,书中迎春最后那般下场还真是也有贾母一大份,就说么,以原版的愚孝,若贾母当真反对,怎么还能许配孙家,只能说,贾母是真没把迎春这个孙女儿放在心上。长房长女,一等将军唯一亲女,即便是庶女,也该比二房那五品小官的嫡女金贵些,可结果呢?一样养在贾母身前,竟不及探春这个二房庶女尊贵,那贾母但凡上心一点,也不至于叫个奶嬷嬷拿住迎春。
可贾赦也不能大吵大闹,前儿那一场还没收拾完呢,再折腾一回,自己可就被动了。虽说并不在乎那个孝子的名头,但也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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