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2）

第三十六章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皇贵妃佟佳氏重病。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皇贵妃佟佳氏晋为皇后。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皇后佟佳氏崩。

在很多年后，那些厚重的清史中，关于这三日的记述大多只有简短的几句，可是，对于生活在这个朝代，经历过这段日子的人们来说，却真的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七月初十的那晚，胤褆虽并未陪着胤禛在灵堂跪上整整一夜，却也没有离开那挂满白帆的殿堂。他后半夜站在偏殿，静静地听着精雕细琢的更漏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同时数着墙角自鸣钟一格一格的数字，然后每隔两刻钟的时间，就悄悄的进去看一下一直跪着的胤禛，生怕，这个到现在依然红着眼的十一岁的弟弟，会突然晕倒过去。

这是胤褆第二次在一个人的灵堂守上整整一夜，且这两次，又都和胤禛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上次的六弟胤祚是胤禛同母的弟弟，这次的皇后佟佳氏，却是养了胤禛十多年的母亲。若非要论个亲疏远近，还真的无法说清，只是，看看胤禛两次的态度，却根本明显的不用猜测。

看着这一段时日瘦了一大圈的胤禛，胤褆也不由得微微叹气——今日晚间的时候，德妃看着胤禛的表情虽不明显，却也是让有心人无法忽略的，可偏偏作为当事人的胤禛却似乎无知无觉，一直在为佟佳氏哭泣流泪。那样的神情，即使胤褆这个“旁观者”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别扭的难受，更何况，以后要日日面对德妃这个“生母”的胤禛？

“喝碗粥吧。现在已经丑时三刻了，再过上一个时辰，天也要亮了，而四弟你却连晚膳都还没用吧。”

压下心中对于未来的担忧，胤褆端着碗才呈上来的莲子百合糯米粥，轻轻的再次迈入灵堂，停在跪着的胤禛身边，用尽量低柔的声音说道，生怕，惊住了这个近乎陷入某种魔障的少年。

“……好。”

停顿了好长时间，胤禛已经干裂的嘴唇中才吐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好”字，只是，即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也依然跪在地上，唯有瘦削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胤褆对于胤禛有些矛盾的态度没有任何以外，毕竟，任谁跪了整整一晚上，到了要站起来时，都会有些力不从心，何况，胤禛晚上的时候，根本就滴米未进。

转身将手里的碗先放在旁边的桌案上，胤褆弯□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胤禛从地上轻轻架了起来，一步步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又端起碗，递到了胤禛面前。

盯着白瓷碗看了片刻，胤禛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去偏殿。”

说罢，不等胤褆来搀他，胤禛就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向偏殿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