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3)
「只要一会儿,听话,嗯?」拍拍她的小脸,石槐便迫不及待地和阿奇直往柴房前进。
幼幼走到圆几前,狠狠打了个呵欠。糟糕,她又想睡了,可是坏要她看书,她如果不听话,一定会让他讨厌的,说不定又去竹屋找那位漂亮姊姊呢!
说不出内心为何突生这股惶意,她赶紧走到木柜前找了本书捧到几前看着。
咦,这本书不一样耶!
里头有字有画,画中都是男女对坐谈心的画面,男的眼神含情脉脉、女的垂首羞涩,笑得腼腆,应该是坊间的情爱小说。
幼幼看着看着,竟然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虽然她不识得几个字,但她还是不知不觉地挪到窗边,就着外头的光线慢慢翻阅了起来……
石槐迈着大步朝柴房走去,就在阿奇开了锁将木门推开的瞬间,他看见陆丰涛整个人蜷曲在角落,饿得直发抖。
「怎么?肯说了?」石槐蹲在他面前,冷着嗓问道。
「你杀了我儿子,还用……用这种气焰对我说话,我……我可以不说。」陆丰涛饿得连声音都打颤了。
「他的死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不知反省就罢了,还敢说这种话!可以,那你继续在这儿待着吧!」石槐站起,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等等!」陆丰涛慌了,他赶紧向石槐扑了过去,攀住他的大腿。「别走……别走,我承认是我害了寇儿,只是……只是……」
「你的想法我管不着,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那药汁究竟是什么?」他起眸,口气森冷的让他害怕。
「失……失心……水。」陆丰涛闭上眼,艰难地说道。
二十年前,他原本是位大夫,却无法摆脱贪恋荣华富贵的虚荣心态,因此铤而走险,帮一些邪魔歪道制造毒药,用来加害善良百姓。
石槐的父亲是陆家老仆,虽不满少爷做这种事,可屡劝不听下只好任其而为。没想到陆丰涛到最后居然丧心病狂,将自己研发的「狠心水」给自己亲生儿子陆寇服用,因为他认为一个人只要够「狠」,便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陆寇像是瞬间变了个人,老是找石槐麻烦,甚至说服他爹将所有药剂先拿石槐试验。但说也奇怪,石槐竟和他爹一样具有抗药的特殊体质,这让陆寇更加好奇,因此一试再试,简直拿石槐当玩具对待。
可以想见,石槐从那时起便再也逃不过被那些药物摧残之苦。
那天在柳峰山上,他说什么也不肯喝下那瓶药汁,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因此害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小姑娘。
「失心水!那是什么东西?」石槐紧揪着他的衣襟问。
生性软弱的陆丰涛吓得又说:「会失心、失智的水。」
「就是说喝了之后很可能变成傻瓜,痴人?」
「对。」他点点头。
「可有解药?」和陆丰涛耗在这里那么久,除了要逼问出真相,最主要的就是想得到解药,好让幼幼恢复。
「没有。」
「什么?」他拽着陆丰涛的手劲儿更加重了几分。
「真……真的没有,就算你勒死我也一样……咳……咳咳……」陆丰涛险些被石槐的怒焰给烧死。
「天!没解药……真的没解药……」石槐沮丧地握紧拳,锐利的眼光突地射向陆丰涛,「现在就制药,快!」
「太迟了,任何解药都必须以原药物的药引作为基本原料,而那种草药早在五年前就已不再生长。」陆丰涛摇头道。
「还有其他法子吗?」他可不愿就这么放弃。
「是有,可是很难。」
「说--」石槐不许他打马虎眼。
「就是真情,如果那失心人可以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动了心、有了心,他的病就会慢慢痊愈……不过要让一个无心之人知道如何爱人,真的太难了!」陆丰涛望着石槐,「既然你当时没有喝那药汁,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为什么?」
「因为有人替我受害。」丢下这话,石槐便冲出柴房,临走时丢下一句,「给他饭吃。」
「是。」阿奇也不懂为何寨主有这么大的反应。
石槐加快脚步回到寝居,原以为他会看见早已睡着的幼幼,可没想到他所看见的是她聚精会神坐在窗边看书的认真模样。
他徐步走近幼幼,坐在她身畔,发出一阵声响,但她竟然没听见,视线直在书上一张张缱绻情深的图片上流转着。
蓦地,石槐才想起,这本书不是他上个月从一位弟兄房里没收的吗?他认为男人看这种坊间情惑小说,只会变得软弱无用、多愁善感,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幼幼给翻着了!
「幼幼……幼幼……」他轻摇了下她的肩。
「哦!坏,你来了!」她开心地咧开嘴,「我喜欢看这本书,送我好吗?」
「当然可以。」她是再好不过。
「还有,有好些字我都下记得……嗯……因为不认得的太多,我只好一个个圈起来,你慢慢教我好不好?」她眼底满是希冀的光影。
「我一定教。」石槐深邃的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哇!那太好了。」她开心又雀跃地站起身,「坏,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让你失望。」
「我相信做得到。」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她。
「坏,我好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幼幼把玩着他襟口的两枚盘扣,娇滴滴地问着。
「不喜欢怎会娶?」
「大姊说是她逼你的。」幼幼皱着眉,说也奇怪,记得大姊跟她说这话时,她根本不懂意思,但现在却有点闷闷的。
「她怎么连这种话都告诉!」这个芊芊,平时看似聪明,怎么做起事来老是少根筋?
「别怪她,她这么做是为我好,她常说要我用心点,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她柔柔地偎在他胸前说道。
石槐心头一热,曾几何时,连话都听不懂的她也会安慰他、替芊芊说话,还能够将话语表达得如此完整。该不会真如陆丰涛所言,她动了情、有了心,心里放进了一个他吧?
「幼幼,我不会跑,向承诺永远不跑。」他感动地拍拍她的小脸颊,「记着这句话,可别胡思乱想了。」
「好,我不再乱想,现在你可以教我念书了吧?」她把书摊在他面前。
「不先休息一下?」这时间可是她平常午睡的时间。
「不想休息。」她倒是很执着。
「好吧!那我教。」石槐递给幼幼一枝毛笔,「从现在起非但要学识字,还得学写字。」
「我……我学得会吗?」她有丝踌躇。
「一定可以。」
在他的笑容保证下,幼幼突然对自己有了信心。「好,我会努力学写字,但如果太丑的话,你不能笑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