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争辩（2/2）

何孟春听了杜修明模棱两可的话，便问道：“后面哪里不对？”

杜修明淡淡地一笑道：“刚才，诸位都没听清楚，请何大人再重复一遍，本官逐一解释。”

这下子，就将何孟春的小伎俩破除得一干二净了。孙祖寿和徐阶，无不心中暗暗佩服，机巧之急变，竟能如此迅速。他们是读书人，自然不知道战场之上变化之快，轻易便是千军万马的损失。

而且战场之上，两军对垒，本来势均力敌，可靠着讥诈之术，就能虚张声势吓退敌人，或者掩盖实力引诱敌人。杜修明刚才虽然不知何孟春说的什么，却能以模棱两可的话，逼得他将话再说一遍。

至于剩下那些读书人，半数以上都在心里痛骂杜修明奸诈，根本没有“敦厚”的道德品质。

何孟春虽不情愿，却也还是无可奈何地将话又说了一次：“舜禹有天下而不与，德莫高于爱民，行莫贱于害民。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不与民争利。巍巍乎，为政之仁也。杜大人，这几句话，哪几句不对？”

杜修明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虽然以他的水平，还比不过一个秀才，可对四书五经里耳熟能详的几句话，他还是记得的。

何孟春头一句话，是引用孔子的话，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意思是舜禹富有天下四海，却不占有天下为自己享用富贵，而是让百姓共享，这大概是不与民争利的起源。

后面这两句，“德莫高于爱民，行莫贱于害民”，杜修明不知出处，可也听得懂。这是两句废话，爱护百姓是最好的品德，损害百姓是最差的品德，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但有了这句话，和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结合起来，就是在说：

舜禹让百姓共享天下，让利于民，造福百姓，这是最好的品德。如果反着舜禹的做法来，那必然是有害百姓，是最无耻的做法，说的就是你杜修明！

吃着朝廷俸禄，居然还要去和百姓争业，争利，你就是小人！

杜修明心中冷笑，舜禹那是是公天下，当然全面共有共享。现在是家天下，你说“而不与焉”，那怎么不去推翻朱家王朝？搁这儿骂人干什么。只要不快进到那个主义，本官想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资本反正要比你们这群封建先进，造福的百姓更多。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若是说出来，也就离死不远了，杜修明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舜禹有天下而不与，德莫高于爱民，行莫贱于害民。这几句话，自然是对的，圣贤之言，岂能有错？”

杜修明说完这句，紧接着又道：“可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不与民争利，这却是大错特错！请问何大人，受禄之家的俸禄来自哪里？”

“自然是朝廷！”

“那朝廷的钱粮来自哪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民脂民膏，都是百姓所生产的！你说不与民争利，那朝廷的税收，岂不是全要废止？没了税，如何养兵，如何治河，如何传颂圣贤之言。故而争利，也不一定是害民，不争利，也不一定是爱民。”

“这……歪理，你这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