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虫族几乎每一个都是美人,这是真心话。
一进入他们的领地,大街小巷,目之所及,看到的都是能让人类的少女尖叫着晕过去的美貌男女。美丽的五官,微微泛着珍珠色光泽的肌肤,属于异族的瞳色,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色气,很容易就能捕获到抵挡不住虫族诱惑的猎物。
像我身后这个画着蓝色眼线的男人就是一名高明的猎手,光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靠近店门口的沙发上,都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到往来路人的目光。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先看到了他的脸,然后才注意到这是家理发店。所以,关于我走进来的真正动机,就暂时不要去追究了。
头发被一簇一簇地削短,掉在我脖子下方围着的白布上,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不由地想,看来冯斯特是对的。他虽然没想留我,但也不想让我到虫族的地盘上来。
这是一个比亚特兰蒂斯更加残酷的世界。上一秒还在跟你交换亲吻的人,下一秒手上就可能捏住你的心脏。没有记忆,没有感情,下手不会犹豫,杀死对方之后自然也不会后悔。他们只靠气味来分辨敌我,带有虫族基因的冯斯特只要把自己收拾干净了,顶着那张脸混进来完全没问题。
本来当年亚特兰蒂斯制造混合种的本意是为了让他们打入内部,方便刺探虫族的情报。可惜他们的作品一直受到纯种的逼迫,在夹缝中苦苦挣扎了几千年,对大陆并没什么感情。在修叛出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跟着来了这里,只留下少数像冯斯特这样跟虫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没有离开,但已经失去理智的亚特兰蒂斯民众把被背叛的怒火加诸在他们身上,这一小群人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在他看来,我想混进虫族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
我得承认,这事冒险倒是不冒险,就是有点麻烦。如果不是真心想把头发剪得好看点,我是不会去把自己变成一只虫子的。你看,所谓evolve-key就是这么回事,人形基因修改器,一旦接受完传承记忆,改动基因就跟喝水一样容易,想变虫子变虫子,想变狮鹫变狮鹫。
一秒钟变格格什么的,在老子面前简直弱爆了。
白发的异族理发师指间夹着那片轻薄的刀刃,迅速地把我的头发削短,细碎的黑发在我眼角的余光里飘落下来,掉在光洁可鉴的地板上。他的手指动得飞快,很快就把我的头发打理清爽,片刻之后从侧面转过来,准备修理前面。
我看了看镜子里被头发盖住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在那夹着薄刃的指尖落下来之前开口道:“等等,前面不用剪了。”
他停下动作,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暧昧的笑意:“也是呢——”
我被掉进眼睛里的头发刺得眯起双眼,在这个安静的午后等待他的下文。
这家店里没有别的店员,也没有其他顾客,开在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连招牌都不怎么起眼——唯一具有吸引力的,就只有这个正在微笑的白发男人。他取过镜子前放着的海绵,开始清理我脸和脖子上粘着的细碎头发,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的血统很一般,脸却长成这样,遮起来也好——”
他在镜中微微抬眼,妖娆的眼线就像蛇一样灵动,朝形象焕然一新的我露出微笑,“无论什么时候,能够少惹一些麻烦……总是好的。”
听完这话,我下意识地看镜子。虫族的血统就跟亚特兰蒂斯的种族等级一样,分辨的方法很简单——越是优良的血统,就意味着越是美丽的相貌。血统尊贵的虫族很少出现在卫城周边,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只是把自己的基因改成了普通的绿血虫族,样子却没怎么变。可惜,我都忘了现在距离自己的幼年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长相也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现在光凭这张脸,我去冒充皇族都绰绰有余。
……好吧,看来又得换脸了。
我感到有点惋惜,因为这新形象我才刚适应没两天。正低着头思索该换个什么样的相貌方便行动,那人已经把围在我身上的布给解开了,轻轻一抖就把上面的头发给抖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我,温和地开口道:“你这次来剪头发,也是为了去应征侍卫队,想给主考官留下好印象吧?”
这个一看上去就长得跟他的血统很匹配的男人把指间的刀片擦干净,收回腰间的工具包里,笑得温文尔雅,就像一个人类的理发师一般无害。
我抬眼看他,略一迟疑,点了头。
——天知道在他提到这事之前,我连有侍卫队这个组织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得找份工作,才能养活自己。”一旦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我整个都淡定了,觉得该解释一下自己的动机,“听说侍卫队在招人,我就来了,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剪个头发。”
理发师没说什么,蓝色的眼线依然那么妖娆,目光却很温和。我见过的虫族大多带着一股冰冷的无机质气息,这种偏向人类某种名为善意的表情出现在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体身上,让人觉得有些突兀,但并不是不可接受。冷漠可以是多情的伪装,那么温和的笑容也未尝不能是无情的假象,如果怕中招的话,不要太靠近就好。
我倒也不认为自己跟这个虫族会发展出什么交情,就算有,太阳一下山他也忘了。所以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这套在成衣店里随便买来的衣服,问道,“多少钱?”
从山谷离开的时候,冯斯特给了我不少虫族通行的货币,买完衣服鞋子也还剩很多。男人却说道:“我可以不收钱,不过我对你手上的那条银链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做笔生意,你能把它卖给我么?”
我把眼睛一垂,拢了拢袖子,说道:“这玩意儿不卖。”
说完从那叠钱里抽出一张面额最大的,搁在桌上,“不用找了,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剩下的就当是小费。这么些年来,你是第二个跟我讲这么多话的人。”
他没推辞,也没对我拒绝交易的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收起了桌上的钱,在我胡乱地拨弄着刚剪好的头发走出去的时候,用他那沙哑而暧昧的声音说道:“你想去的地方在这条街的尽头,祝你好运。”
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摆手致意,等踏进阳光中的时候,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顾小城那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在他长大之后,估计就是我现在这模样。
4、侍卫队
我醒来之后曾经回过一趟城堡。
我老子跟我老娘一早陪着姥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那里已经有十年没有人住,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主人一离开,自然管家也会跟着走,当年的事对亚特兰蒂斯而言就是一个伤疤,曾经的荣耀之地也变成了现在的禁地。
大陆上再没人提起修,也没人提起狮鹫,仿佛他们从来没存在过。
近十年里虫族都没有大动作,但没有人因此感到一丝安逸。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激流,大陆内部的各种矛盾被进一步激化,失去隐蔽,失去光之守护,还要分神应对前来探索的人类,亚特兰蒂斯人的弦没有绷得这么紧过。
——以至于我在大陆上一出现,就被当成可疑人物给攻击了。
那串来自修的手链我仍然带在身上,他们没办法从气息对我的身份进行确认,等级也不够查询我的资料,情况混乱得很。亚特兰蒂斯人现在就是一群惊弓之鸟,看谁都像间谍,我也不好跟人家老百姓计较什么,直接瞬移走人。至于那个有着母神的脸,却看不出来历的女人放我出来是怀了什么心思,我根本没多想。十年前她就能控制了我的身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栖被卷入时空裂缝,十年后她也照样能罔顾我的意愿,控制我去为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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