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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在3月11日晚上唯一认真担心的是墨索里尼对他的侵略的反应,不过,柏林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会怎样做也有些[346]不放心。但是,不知疲倦的戈林很快就把这点解决了。虽然他正忙于用电话指导在维也纳的zhèng • biàn,他还是设法在这天晚上溜到HausderFlieger[飞行员之家]去呆了一会儿。他在那里以主人身份招待1000个高级官员和外交人员,举行一个盛大晚会,欣赏国家歌剧院的管弦乐队、歌唱家和芭蕾舞团的表演。当捷克驻柏林公使马斯特尼博士来到这个盛大的晚会上时,这位挂满勋章的元帅立即把他拉到一边,拿名誉向他担保说,捷克斯洛伐克不必对德国有什么恐惧,德国军队进入奥地利“只不过是一件家务事而已”,希特勒希望改善同布拉格的关系。反过来他要求捷克保证不会动员。马斯特尼博士离开了晚会,同布拉格的外交部长通了电话,然后回到晚会上去告诉戈林说,他的国家没有动员,捷克斯洛伐克无意干涉奥地利事件。戈林放下了心,重申了他的保证,并说他受权申明,希特勒也立誓支持这些保证。
也许,甚至机警的捷克总统爱德华·贝奈斯在那天晚上也来不及认识到,奥地利的灭亡也就意味着捷克斯洛伐克的灭亡。在那个周未,欧洲有些人认为捷克政府目光短浅,他们说,鉴于纳粹占领奥地利后,德国军队从三面包围了捷克斯洛伐克,后者在战略上就处于极不利的地位,又鉴于如果它出面拯救奥地利,可能会使俄国、法国和英国,还有国际联盟都同第三帝国发生冲突,而这是德国人所吃不消的,所以捷克人原该在3月11日晚上采取行动的,但是本书下文不久就要谈到的随后发生的情况,无疑使这种论据完全站不住脚。不久以后,当西方的两个民主大国和国联有一个更好的遏制希特勒的机会的时候,它们却退缩了。无论如何,许士尼格在这个多事的一天一直没有正式向伦敦、巴黎,布拉格或者日内瓦呼吁过。或许,如他的回忆录所说的,他认为这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另一方面,米克拉斯总统则有这样的印象[这是他后来作证时说的]:奥地利政府马上把德国的最后通牒告诉了巴黎和伦敦,并且整个下午都在继续同法国政府和英国政府“会谈”,以图探明它们的“想法”。
当事情越来越清楚,它们的“想法”只不过是发发空洞的抗议的时候,米克拉斯总统在午夜前不久屈服了。他任命了赛斯一英夸特为总理,并接受了他的内阁部长们的名单。他后来难受他说:“我在国内外都被完全抛弃了。”希特勒向德国人民发表了一篇冠冕堂皇的声明,以他通常的蔑视真理的态度把他的侵略说成是正当的,并提出诺言说,奥地[347]利人民将在“一次真正的公民投票”中选择他们的前途。这篇声明由戈培尔在3月12日中午在德国电台和奥地利电台加以宣读。然后,希特勒就出发到他的祖国去了。他受到了暴风雨般的欢迎。在每一个为了他的到来而匆忙装饰起来的乡村里,都有欢呼的人群。下午他到达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林嗣,他曾在这里度过他的学童时代。在这里,对他的欢迎狂热之极,希特勒深受感动。第二天,在打了一个电报给墨索里尼——“为了这件事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1”——以后,他在利昂丁他的双亲的坟墓上放了一个花圈,然后回到林嗣去发表了一篇演说:
在多年前离开这个市镇时,我怀着完全和今天心中所怀着的同样的信仰。在那么多年以后,我能够使这种信仰得以实现,由此可见我现在感动之深。如果上帝曾经叫我离开这个市镇去当德国的领袖,他这样做一定是赋与了我一个使命,而这个使命只能是使我亲爱的祖国重归德国。我相信这个使命,我活着为这个使命而斗争,我认为我现在已经把它实现了。
12日下午,赛斯—英夸特在希姆莱陪同下乘飞机到林嗣来会见希特勒,并骄傲地宣称圣歇尔曼条约第88条已经归于无效。该条约第88条确认奥地利的dú • lì是不能让与的,并规定国际联盟为它的保证人。对于被奥地利群众的热情冲昏了头脑的希特勒来说,这还不够。他命令内政部次长威廉,斯图卡特博士立即到林嗣来。
斯图卡特是他的部长弗立克赶忙派到维也纳去拟定使希特勒成为奥地利总统的法律的。使这位法律专家多少有些感到意外的是,元首命令他,“草拟一项规定德奥完全合并的法律”,这是他后来在纽伦堡作证时说的。
斯图卡特在3月13日星期日把这个法律草案提交给在维也纳新成立的奥地利政府,这一天本是许士尼格的公民投票预定要举行的日子。上文已有述及,米克拉斯总统拒绝签署这个法律,但是已经接掌了总统权力的赛斯一英夸特签了字,并在当天深夜飞回林嗣去把它提交给元首。它宣布了奥地利的告终。它开头说,“奥地利是德国的一省”。赛斯—英夸特后来回忆说,希特勒欢喜得掉下了眼泪。这个所谓德奥合并法还在同日由德国政府在林嗣颁布,希特勒、戈林、里宾特洛甫、弗立克和赫斯在上面签了字。它规定在4月10日举行“一次自由而秘密的公民投票”,奥地利人可以在这次公民投票中决定“同德国合并的问题”。希特勒在3月18日宣布,德国人也要就德奥合并问题举行一次公民投票,同时还要举行国会的新选举。
希特勒直到3月14日星期一的下午,才凯旋地进入他曾经在那里流浪过那么久的维也纳。这是由于两件没有预见到的事而推,[348]迟的。尽管奥地利人由于将在首都看到元首而高兴得如醉如狂,希姆莱要求再给他一天的时间来完成安全措施。他已经在逮捕数以万计的“不可靠分子”,在几个星期内,单是维也纳一地就将达到79000人。还有一件事就是,吹嘘得很厉害的德国装甲部队,竟在还没有看到维也纳的山头以前就出了毛病而抛锚了。据约德尔说,约有70%的装甲车停在从萨尔斯堡和巴索到维也纳的公路上,虽然指挥装甲部队的古德里安将军后来说,他的部队只有30%陷于停滞。无论如何,希特勒对这种延迟大为生气。他在维也纳只过了一夜,下榻在帝国饭店。
不过,衣锦荣归,回到这个他认为曾经冷待过他、使他在青年时期过着饥饿困苦的流浪生活、而现在又以极其热烈的欢欣心情来欢迎他的前帝国首都,不可能不使他兴致勃bo • qi来。无处不在的巴本由柏林乘飞机赶来维也纳参加庆祝,他赶到时,希特勒已站在哈布斯堡皇室故宫霍夫堡对面的检阅台上。巴本后来写道,“我只能说他是处在二种大喜若狂的状态中”。他在以后4个星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这种状态,这时他在德国和奥地利各地巡行,煽起群众的热情来对德奥合并投赞成票。但是在精神横溢的演说中,他仍不放过任何机会来中伤许士尼格,或者贩卖现在已经变成陈腔滥调的关于德奥合并是如何实现的那种谎言。在3月18日向国会发表的演说中,他硬说许士尼格要举行“伪选举”而“食了言”,又说“只有一个发痴的、[349]盲目的人”才会干出这种行为来。3月25日在柯尼斯堡发表的演说中,“伪选举”在希特勒心中已变成“这个可笑的喜剧”,希特勒声称,已发现一些信件,证明许士尼格曾有意欺骗他,拖延不履行伯希特斯加登协议,直到“一个较为有利的时刻来煽动外国反对德国”。
外国报纸曾对希特勒使用赤裸裸的武力和甚至不等公民投票的结果就宣布德奥合并的这种诡计加以嘲笑,希特勒在柯尼斯堡的演说中答复说:
某些外国报纸说,我们对奥地利使用了暴力方法。我只能说:它们甚至在死后也不能不说谎。我在政治斗争的过程中深得我的人民的爱戴,但是当我越过以前的边界[进入奥地利]时,我所看到的人民的爱戴的表现却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我们不是作为暴君,而是作为解放者来到的……在这种印象的影响下,我乃决定不等到4月10日而立即实现合并……
如果说,这番话在外国人听来不大合乎逻辑或者不大老实的话,对德国人却无疑造成了很深刻的印象。在国会的演说结束之际,希特勒用充满感情的声音恳求说:“德国人民,再给我4年任期,以便我现在可以利用已经实现的联合来为全体人民谋福利!”这时候,他受到了热烈的欢呼,其热烈的程度大大超过了他以往在这个讲台上受到的欢呼。
4月9日,即投票的前夕,元首在维也纳结束了他的竞选运动。这个曾作为一个衣衫褴楼、饥肠辘辘的流浪汉在这个城市的人行道上踯躅的人,不过4年前才在德国取得了霍亨佐伦国王的权力,而现在又拥有了哈布斯堡皇帝的权力,不免充满了一种天赐使命之感。
我相信,是上帝的意志打发一个青年从这里到德国去,让他成长起来,把他培养成这个民族的领袖,以便使他能够领导他的祖国回到德国。
上苍自有它的意志,而我们都只不过是它的意志的执行人而已。3月9日许士尼格先生违背了他的协议,于是在那个瞬间,我就觉得现在上帝已对我发出了号召。以后3天里发生的事只能认为是上帝的这种愿望和意志的实现。
3天里,上帝惩罚了他们!……在发生背信行为那一天赐给了我天恩,使我能够把我的祖国同德国结合在一起!……
我现在要感谢上帝,他使我回到我的祖国,以便我现在可以领导它同[350]我的德国结合起来!明天愿每一个德国人都认识到这个时刻,估量到它的意义,谦恭地在上帝面前低头,他在几个星期中已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奇迹!
原来无疑会在3月13日对许士尼格投赞成票的奥地利人,有一大部分在4月10日也会向希特勒投赞成票,这是一个预定的结论。他们中间有许多人真的认为,最后同不论什么样的德国,即使是纳粹德国,结合起来,是一种理想的和不可避免的结局,因为在1918年同原来的广大的斯拉夫和匈牙利内地割断了的奥地利,终究是不能依靠自己而体面地存在的,它只能作为德国的一部分而存在下去。除了这些奥地利人以外,还有狂热的纳粹分子,他们的人数正在迅速增加,因为不论找差使的人或是已有差使的人都为纳粹的成功所吸引,急于想改善他们的处境。在这个天主教徒占压倒多数的国家里,许多天主教徒无疑为红衣主教因尼茨尔的一篇广为宣传的声明所左右,这篇声明对纳粹主义来到奥地利表示欢迎,并敦促教徒投赞成票。
我认为,如果举行公正和诚实的选举,社会民主党人和许士尼格的天主教社会党人都能自由地公开进行竞选,在这次公民投票中投赞成票和反对票的数目可能是会差不多的。事实是,只有非常勇敢的奥地利人才敢投反对票。像在德国一样,选民们害怕不投赞成票会被查出来,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在那个星期日下午我在维也纳所参观的投票站中,各投票棚的角上都开着很大的裂缝,使坐在几英尺外的纳粹选举委员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人们怎么投票。在乡下选区里,差不多没有人愿意——或者敢于——在投票棚中秘密投票;他们都是公开投票的,让大家都能看到。我正好要在那天晚上7点30分广播,这是在投票结束后半小时,选票还正在开始点数。一个纳粹官员在我广播前竭力使我相信说,奥地利人99%都会投赞成票的。这正是以后公布的官方数字——大德意志%,奥地利%的人投了赞成票。
因此,作为奥地利来说,在历史上它暂时消失了,它的名字被那个存心报复的奥地利人抹掉了,他现在已使它同德国合并了起来。奥地利的古老德文名字Osterreich[东部帝国],被取消了。奥地利变成了Ostmark[东部边疆],但是很快就甚至连这个名字也不用了。柏林方面用区的行政建制来管理这个国家,区大体上相当于历史上的邦,如像提罗尔、萨尔斯堡、斯蒂里亚和卡林西亚。维也纳变成了德国的一个城市,一个区的行政中心,它渐渐地衰落了。这个前奥地利流浪汉出身的独裁者,把他的祖国从地图上擦去,并且使它一度光辉灿烂的首都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荣和重要性,奥地利人中间产生失望情绪,是不可避免的。[351]
在头几个星期中,维也纳纳粹分子的行为比我在德国看见过的任何情况都要坏。他们肆无忌惮地发泄他们的虐待狂。日复一日,可以看到大批犹太男女在擦去人行道上许士尼格的口号和打扫街道。他们趴在地上做这种清洁工作,冲锋队员则站在旁边监视着,人们都围拢来侮辱这些犹太人:数以百计的犹太男女在大街上被抓去打扫公共厕所以及冲锋队和党卫队营房的厕所。还有成千上万的犹太人被关了起来。他们的财产被没收或者被盗窃。我从普洛斯尔胡同的寓所窗口望出去,看到一队队的党卫队人员从隔壁的罗茨彻尔德邸第里把银器、地毯、绘画和其他掠夺品用车子装走。路易·德·罗茨彻尔德男爵本人后来由于把他的钢铁厂交给了赫尔曼·戈林工厂作为买路费,才得以逃出维也纳。这个城市的18万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