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4)
“你应该庆幸来晚了,否则,此刻地上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三具尸体。”黑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哦?你和他交过手?”蓝衫男子星眸流转,凝睇着黑衣女子沉静的面容。
“没有。苍鹰长剑一出,无人能活着看它回鞘。”
男子点点头,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他的同伴从来不说假话。
※※※
“今儿个要为客倌们说的,是天易门演义第十五回——决战苍鹰。”
绿茵楼里茶香扑鼻,江南小民们最爱在下工后到绿茵楼来喝茶听说书。
春秋战国的诸侯争霸,或是三国演义,对他们来说,属于遥不可及的古代,他们的最爱,是属于今时的天易门传奇。
天易门是创立于江南的侠义帮会,奉铲奸除恶为宗旨,以茶楼、饭馆等正当营生自给自足,绿茵楼就是天易门所管。
而说书老口中的枭帮,则是见钱眼开的杀手楼。只要出得起钱,就是客户;出得起大钱,则是好客户,枭帮多的是以命换钱的杀手。
认钱不认人的枭帮,和以侠义为门风的天易门,向来是水火不容,争斗不休。
而在这两个组织中,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数年的争斗,武功谋略尽展,刀光剑影不息,倒成了说书先生最好的题材。
英雄血汗,杀手生死,不过是江南小民茶余饭后的消遣。
“话说天易门之主下有朱雀、玄武两大高手堪称双璧;而枭帮七杀手中,则以苍鹰排第一。说到这个苍鹰哪,是个武功高绝、性情冷僻的江湖浪客……”
秋练雪独坐楼上雅座,笠帽蒙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凤眼,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她纤白的手优雅地举起茶碗,侧耳倾听着说书老的言语。
“苍鹰非我汉族人,他发泛红光,眼如青石。如此醒目长相,就算蒙面也会让人给认出来,所以,关于苍鹰的传说也是最多的……”
她素手掀起面纱一角,举杯啜了口芳茶。
窗外阳光照在面纱没遮住的下半张脸上,可见白皙秀美的下巴晶莹如玉,而那如玫瑰般嫣红的唇,却是倔强的紧紧抿着。
“据说他嗜酒如命,行事奇诡不合常理,这话有事实可考。三天前,苏州刺史暴毙身亡,其实乃苍鹰所杀,据说酬金是一百两黄金……”
秋练雪明亮的眼光一转,低声自语:
“说书老倒是有点门路,苏州刺史死在苍鹰手上,是殷五、寒月夜探刺史府,亲眼见了尸身后传回来的报告,却不知怎么让他探听了出来。”
殷五、寒月是驻守苏州的天易门好手,殷五智计百出,是天易门的第一智囊;而寒月轻功绝佳,有神出鬼没之能。两人论起职位,和她同样是堂主之尊,但由于他们两人素来行事隐密,所以事迹较少为人所知。
说书老续道:“昨日,恶霸胡老虎被人发现死在妓院里,尸体旁留有一只空酒壶,也是苍鹰下的手,酬金却只有一文钱……”
登登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中年汉子走到秋练雪面前,躬身一揖,恭谨地说道:
“堂主,已擒捉到采花贼张南,现关在地牢中,听候堂主发落。”
“杀了。”秋练雪语音淡漠,举杯喝了口茶。
“堂下兄弟连同淫贼逮到一名枭帮门众,不知该如何处置……”正在讲苍鹰的故事呢,赵香主一边神色恭谨地向她报告,一边竖直了耳朵努力听着。
说书老的声音很合作地传上楼来:
“这苍鹰有回受了委托,去刺杀高邮县官,这县官身边有个护卫死士,不顾自身安危,拼死去挡苍鹰的长剑,各位想想,苍鹰何等功夫,就连有‘武林第一’之称的天易门之主都惧他三分……”
听到“天易门之主”四字,她持杯的手微凝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神态。“同样杀了。”
“属下遵命……啊?”分神听故事的赵香主猛然回醒,脸露诧异神色。“堂主,可是抓到他时,并无犯行啊。”
“枭帮之人,会有善类吗?”如水明眸结了寒冰,冷冷地睨着赵香玉。
“是是是,堂主您老人家英明。”赵香主让她这冰霜般的眼眸一睨,虽是堂堂七尺男儿,心中也直打哆嗦,暗暗埋怨:今年真是流年不利,被调来朱雀堂,这么冷峻的主子,难相处哪。
说书老的声音仍不断飘上楼来:
“当时苍鹰哈哈大笑,收了剑,对那名舍身护主的死士一摆手就翩然离去了。诸位客倌想想,这苍鹰究竟是正是邪?他毫不留情杀了清誉满天下的苏州刺史,却爱惜县官护卫的忠义,他行事乖僻,到现在还是武林的谜样人物。”
shā • rén不眨眼,却又豪爽重义气,苍鹰真是武林奇男子啊!赵香主听得悠然神往,脸露向往神色。
秋练雪却是红唇不悦地抿起,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道:
“苍鹰是泯灭良心的武林败类,死不足惜,若撞在我手里,立即就斩了。”
若堂主她知道苍鹰是我私心仰慕的大英雄……赵香主想至此,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说书老继续言道,“后天就是和枭帮约战的日子,天易门已决定由门主出战,而枭帮想当然尔由武功最高的苍鹰出面。两人皆是武功精妙,出江湖以来所向无敌手,武林第一对上杀手之王,究竟谁会胜出呢?真是令人兴奋。”
她纤白柔荑轻抚杯缘,沉吟道:“门主内外兼修,已臻化境,应当可以打败苍鹰……”
那可不一定,苍鹰剑法堪称天下第一。赵香主虽然恭谨的低着头,心中却不服气地嘟嚷着。
楼下的说书老喝杯茶润润喉,接着便换了个话题:
“今儿个再跟大家说说朱雀斩杀辽东四雄的故事。朱雀以女子之身统领江湖豪杰,她的能耐可想而知。”
赵香主暗地偷瞧秋练雪一眼,见她仍是一贯冷漠神色,对说书老的评语毫无得意之色。
“但朱雀的家世出身却是项秘密,天易门诸杰对此事向来守口如瓶,使人愈加好奇,难道朱雀出身极不平凡么?老汉猜想,朱雀以妙龄女子,却有如此威严气质,纯然天生,也许她出身于帝王之家……”
“什么帝王之家,胡猜!”她冷讽道。
想起家世,玉容罩上了一层阴霾——她痛恨自己是那风流才子的女儿,然而,血缘是天注定的,即使她有能力指挥群豪,叱咤江湖,却无能改变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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