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王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来想接近那狐狸精,暗暗整她一顿的,这特助破坏了她的好事。
“是啊,孩子的父亲,我未来的丈夫,我当然要来关心。”王莉假惺惺的回答,又顺便一问:“那姚小姐呢?”
“朋友。”谨言回答。愈接近病房,她愈胆怯,怕见到华慎行会忍不住泪流成河。
“喔,连我这个未婚妻都不给见的话,朋友恐怕更难见吧?”王莉意在把谨言逼回去。
“你那个小孩,胎位好像不太对。”谨言一开始就盯著王莉的肚子猛瞧,因为她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把自己的肚子弄成那样来假装怀孕。
“哪……哪有?”王莉马上动手调整肚子的位置。
“再下面一点,子宫在腹部,不是在胃。”谨言帮她目测,“整天带这个会不会很辛苦?”
“当然很辛苦……”意识到什么,她马上改口,“不,这是我们爱的结晶,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忍受。”
“是啊,要这样调整来调整去,还要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真的很辛苦,尤其每个月都要换一个的时候。”谨言大为认同。
既然她喜欢玩这玩意儿,她当然不能置喙。
谨言不想去攻击任何人,自古以来具攻击性的人都没好下场。
特助憋住气,不想明目张胆的笑出来。
“这是我们的结晶,我带我的小孩来和他的父亲见面。”王莉以为谨言听不懂,重复一遍。
“喔,这样啊?”谨言很想反驳,但想不出厚道的字眼,只好作罢。
“不只是这样。”王莉以为自己摸清了谨言的轻重,开始使坏起来,“我很会吃醋,不希望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你最好离开这里。”
“听说填充玩具的父母不会是人,你要不要考虑别再把填充玩具塞在那里?”一被激就说出太冲的话,谨言又后悔了。
“你……”王莉气得噗噗跳,但诡计被看穿总要快逃,否则被华家人拆穿,就等著看华少奶奶的宝座插翅飞去。
“算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她摇摇摆摆的扭著屁股离开,“特助,记得告诉Nonoy,我有来过。”
“是。”特助边憋笑边回答。这两个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王莉刚走,老管家就开门出来。
“老总裁有请姚小姐。”态度很恭敬。
“谢谢。”谨言道声谢,跟在老管家身后进病房。
在门口的隔间里换上无菌装,她推开另一扇门走进病房。
病床上,华慎行躺在那里,才相隔一夜,他看起来就瘦弱、苍白许多。
他的全身插满可怕的管子,手上吊著点滴,脸上罩著氧气罩……谨言觉得好心疼。
“慎行……”才低唤一句,眼泪就毫不给颜面地掉得一塌糊涂,她索性趴在床边哭个痛快。
“姚小姐。”
直到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苍老嗓音响起,谨言才机警的抬起头来,擦擦眼泪,寻找声音的来源。
迷蒙的泪眼搜寻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病房另一边的沙发上,坐著两个老人家。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有发现你们。”谨言连忙道歉。
“姚小姐就是那名记者?”华老总裁问。
“我现在职业是记者。”谨言乖乖回答。
“我曾经规劝小犬别去招惹你,想不到还是把你卷进来了。”老总裁语重心长的说。
“老先生别这么说,我很高兴能认识华慎……华总裁。”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我们的意思是,慎行在出事前几个小时,都跟姚小姐在一起,不知姚小姐肯不肯来照顾慎行?”还是华老夫人开口了。
他们通盘考虑过了,以这不肖子换床伴的速度,能撑一星期的女人已算高竿,但这个看起来太单纯的记者,居然让他眷恋半个月,可见那小子对这女人颇为用心,让她来照顾他,说不定那色小子会恢复神速。
“愿意,我愿意!”谨言太激动,红肿的眼中又涌出泪来。
“愿意的话就别再哭了、要是被那小子听见,会以为我们欺负你。”华老夫人说。
这小妞既单纯又坦率,她愈看愈顺眼,回头和老伴商量商量,干脆择期娶来当媳妇儿好了。华老夫人打著如意算盘。
“好,好,谢谢你们。”谨言戚激涕零,嘴里才答好,眼中又流出泪来。
“既然答应了,就多用点心,我们这儿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华老总裁说。
“是,我一定多用心。”谨言只差没有跪下来膜拜,感激他们的恩泽。
她可以陪在华慎行身边照顾他了,感谢老天,她真是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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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慎行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时常高烧不退,医生说拖得愈久愈不利,谨言非常担心。
在加护病房里,除了心痛的面对那个常常昏睡不醒的人之外,其实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病房里的死寂消耗人类的生气。
他有时会醒来,但只是半醒,很快就又昏睡过去;有时候会发出无比痛苦的shen • yin,不管白天或晚上,谨言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找来医生。
老管家和几名保镳在外头守著,看起来像种软禁,但他们并不约束谨言,老管家送食物进来时,还不时叮咛她,要多到外头走走。
谨言每次都答“好”,却没有半次真的付诸行动,只是尽心的陪在华慎行身边,对他说话,对他读报纸,随时注意他的状况。
他在跟死神搏斗,而她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陪在他身边……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不可以哭。”她用手背抹抹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总是这样给自己和他打气,希望奇迹快点降临。
“我给你读报纸好不好?”她拿起身旁的财经报,开始让,“王氏大崩盘,负债百亿……”
她很伤心,读没两句就让不下去了。
“我不要给你读报纸,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我要你跟我说话,像以前一样说些不尊重我的话,说些惹人讨厌的话,说些恶心的话。”
“讨厌,我应该多跟你吵架,多跟你斗嘴,多生你的气,多对你讲大道理的,至少你都有回应,比现在强……多……了……”
“可恶,你是不是在跟我生气啊?你气我没有相信你,对不对?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我要让你更生气,我会跟别人跑,跟别人谈恋爱,跟别人手牵手……”
她说得激动又伤心,床上的人也有了激动的反应。
“咳,咳咳,咳……”
“慎行?你怎么了?医生,医生!”谨言紧张的按下呼叫铃,大喊医生。
“不……不准……不准……”
谨言看见华慎行双唇翕动,凑耳过去,勉强听见两个字。
“你再不好起来,我就移情别恋!”谨言哭著喊。
“不准,不准……”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看著谨言,以嘶哑的声音喊。
谨言的心脏因兴奋狂跳不已。他说话了,不再只是张著嘴,他发出声音了!
心里虽高兴,她却没有得意忘形,她要逼他说更多话。
“你不好起来,却也不准我爱别人,这样太跋扈了,我要抗议,有意见你爬起来讲,不要躺在床上耍无赖!”
“咳咳,咳咳咳……”华慎行激动得满脸发红。
“病人怎么了?”医生换了无菌衣急急走进来,迅速的对华慎行做准确而精密的检查,“先给他注射镇静剂。”医生又叫护士测量一堆数据。
“姚小姐,请你当心,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这样对病人很危险,”医生略带指责的告诉谨言。
“医生,我很认同这点,但我并没有存心刺激他,只是阐述自己的想法和计画,谢谢你的叮咛。”谨言边说边把眼神瞄向床上的华慎行,看见他也正盯著她。
她心生一计,顺口又说:“有空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果然,华慎行又激动起来,医生只好又忙著安抚他。
“姚小姐,请不要开玩笑。”医生忙擦汗。
老管家也一脸不敢苟同的看著她。
谨言垂下头。她只是想得到来自华慎行的反应而已,现在她得到了,心情上有点平衡了,同时也比之前更担心起来。
如果他的病情因此更严重,她就算以死谢罪也还不完。
“我看姚小姐这两天,先不要让华先生看见比较好,以免华先生情绪太激动。”医生对老管家建议。
“也好。”老管家正有此打算。
“不好!”华慎行又喊起来,右手奋力挥舞著,手指朝谨言张开。
“华先生请勿激动。”医生又紧张起来。
“谨言,谨言……”他把手伸向她,像费了毕生之力。
谨言走过去,把手放入他手中,他牢牢握紧。
“算了,我的建议无效。”医生叹口气,“姚小姐,请注意华先生的情绪。”
“我会小心的。”谨言答应。注意他的情绪,还不如叫她注意自己的情绪。
既然少爷不让姚小姐离开,管家也没有意见。
但他要赶快告诉老爷和夫人,少爷已经开始讲话,又有动作的好消息,两老一定会很高兴的。
交代完毕,医生回护理站做诊疗记录,管家速速去回报病情的最新进展。
病房内又恢复了原有的清静,华慎行握住谨言的手,迳自沉睡过去,表情看起来很安心。
谨言在床边坐下,很高兴他终于有了反应,她不用再自言自语。
当晚华慎行突然呈病危状态,医生与护士极力抢救,经过一天一夜,还没有好消息传出。
谨言不眠不休的守在病房外,除了承受华家两老与管家责难的眼神外,还承受来自王莉歇斯底里的表演。
华家两老在第一时间抵达医院,但经不起漫长的等待,天一亮就回去了,王莉在第二天来到急救室外,跟谨言一起等在那里,不时拿深仇大恨的表情瞪她。
想到就演一段来指责谨言。
“你,你要害死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怎么有心肝这么毒的女人啊!?”不知是谁写的剧本,非常有古早味。
谨言难过到没有理会她的力气。
“我那未来的婆婆、未来的公公,怎么会让你这种人来照顾我丈夫?你根本不是来照顾他,是来害死他的!”王莉不择手段,只想逼走谨言。
“要是他有什么闪失,你叫我们母子怎么活?老公啊,你千万要加抽,别被这歹毒的女人害死,别称她的心,如她的意!”也许是太无聊了,她没事就拿出一段来演,没台词,就来个呼天抢地,吓死路过的医生护士。
演到后来,她也累了,只好找个地方睡觉去。
傍晚的时候,管家来了。
“姚小姐,出了这种事,我们都很遗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的主人希望姚小姐离开少爷,以免造成更大的过失。”
管家说得很委婉,对谨言来说,却是每个字都长刺。
“这样吗?”谨言不知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件事,只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
“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少爷的照顾。”管家只留下这句就离开,把她和一名没见过面的年轻看护留在那里。
谨言没有马上离开,她继续守在医院,没有听见他脱险的消息,她不离开。
第二天凌晨,华慎行被推出急救室,送进加护病房,她亦步亦趋的跟著,被新来的年轻看护挡在外头时,她也没有离去。
下午,华家两老在特助的陪同下来了,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晚上,王莉又来了,吵著要照顾华慎行,华家两老没有理会她,王莉转而对谨言冷潮热讽。
第五天,医生宣布华慎行脱离险境,送入普通病房。她在门口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心的举步离开。
“姚小姐。”
在医院门口,特助叫住了她。
“这位是林,这位是萧,总裁交代过要保护姚小姐,不管小姐要去哪里,请让他们同行。”不管事情变得如何,特助听命于华慎行,总裁交代的事,他要尽力做到。
“不用浪费资源了,我哪里都不会去的。”谨言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挥挥手离开。
特助还是叮嘱那两名模样斯文的保镳,暗中跟著谨言。
走出大门,谨言回头望医院一眼,只在那里头待了二十天,就让她经历了生命中最大的曲折。
虽然阳光刺痛她的眼,她仍觉得有阳光是好的。
下午她去报社办了离职手续,在王莉多次开记者会将她污名化的情况下,总编辑和明哥都认为,让她休息一阵子好。
于是她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