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毛骨悚然（1/1）

一气折腾到将近晚九点，整个围捕行动仍未取得突破性进展。

市警察局的车警大队在一名副局长的亲自指挥下，此前全部出动。再加上特务科、侦缉队以及外二区分局的警力，可以说是将以廊坊头条胡同为中心的这片区域封锁得严严实实。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在隆福行鞋帽店门前shā • rén的反日分子，应该已经成功脱逃。

现场督阵的日本宪兵队也备感力不从心——被封锁区域内大小胡同之密集、居住户口之繁杂，以现有警力根本无法实现逐门逐户的搜查。这就意味着，即便反日分子就躲藏在封锁区内，也无法将其顺利挖出。

除非请求本地驻军：山下奉文驻屯兵团出动兵力来协助，但是以目前案情的等级程度，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显然不会同意。

更不要说，今晚发生反日传单事件的地点又不止这一处——王府井东安市场那边同样闹得沸沸扬扬，只是没有出人命罢了。

时间在一点点向后推移，笼罩住北平城的夜色越来越浓重。最终，宪兵队总部特高课的柳生课长，率先做出了撤退的姿态。

他下令带走了目睹过现场可疑嫌犯的市警察局侦缉队的那名警员，准备接下来让他与特高课的画像专家合作。同时带走的，还有该警员在侦缉队的两名同伴的尸首，要做仔细的尸检。当然，王府井和廊坊头条起获的反日传单，以及在北火扇胡同捡到的shǒu • qiāng弹壳，统统被作为重要物证收集而走。

这些便是迄今为止、今晚这起恶性反日案件能够拿到的全部人证、物证了。坐进三菱轿车里的柳生次郎，不无沮丧地感叹着。

眼见特高课的人撤走，宪兵队东城分队的川崎少佐也觉出了意兴阑珊，于是转而吩咐在现场指挥的中国警官：特务科科长凌杰铭负责全权善后，自己则带着为数不多的手下同样溜之大吉了。

付出了警察两死一伤的沉重代价，结果却是未能抓住反日分子的一根汗毛！凌杰铭恼怒中带着几分后怕，心有不甘、无可奈何地下令收兵。

然而，这还远不是此案的全部。

好不容易熬过了恼人的夜晚，第二天上午正在向局长吕奉和通报案情的凌杰铭，就再度接到噩耗——外一区分局紧急上报，该分局勤务班的三名警察，自昨晚外出执行巡逻任务后始终未归，今早则在其巡逻地点：火车东站货场后身附近、发现了他们集体遇害的尸体！

特务科长闻听，顿时觉得后脊梁骨阵阵发麻：各分局直辖的勤务班的警员，均为全副武装，人人配备shǒu • qiāng、手铐、警棍、手电筒以及脚踏车，比起市局的侦缉队又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就是如此装备齐整的警力，竟然出现三人集体被害的惨剧，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警察局长吕奉和自然也是惊怒交加，当即指派一名副局长带队出现场。特务科虽然名义上属于市局的下设部门，但实际上只接受日本宪兵队的节制，所以凌杰铭匆匆告辞了局长，急回特务科向日本顾问小泽少佐汇报。

此刻的小泽，正用电话与宪兵队总部以及东城、西城两个分队的队长保持着密切沟通，针对昨夜突发的反日传单案的进展进行会商。获悉火车东站货场后身又惊现警员遇害案，且遇害时间初步判定为昨夜，他与凌杰铭做出的反应一致：考虑到案发现场距离前门很近，认为极有可能与昨夜廊坊头条的案件有直接关联。

“你马上带人去现场查看，如有必要，我会向宪兵队总部特高课通报求助。”小泽顾问当即对凌杰铭下达了指令。

二十分钟不到，凌杰铭便带着几个特务科的手下抵达了现场。

此时，市局的白副局长以及外一区分局的局长均已经到位。现场的情况可谓触目惊心，三名勤务班警员双手被手铐反剪，脑部全都遭到重创而亡。经初步勘查，作案工具就是遗留在现场的两枚锋利石块，应为取自附近铁路轨道上的建筑石料。

遇害警员随身携带的shǒu • qiāng及子弹俱被掠走，生前骑行的三辆脚踏车则在尸体附近被发现。

根据外一区分局的报告，这三名警员隶属勤务班的同一小组，昨晚奉命在辖区管片内执行巡逻任务，按惯例应在午夜时分向分局报到，但却失去联络。直到今晨，分局派出其他警员到该小组管片地段搜寻，最终在火车东站货场后身发现其遗尸。

外一区分局长表示，昨晚接到市局通报的外二区辖区廊坊头条胡同发生反日案件，其后他便重点通知部署了勤务班的几个小组、注意向正阳门（前门）大街一侧警戒，遇害的这个小组当时应当该就是在执行这一任务。

南北走向的正阳门（前门）大街，恰是分隔外一区分局与外二区分局管辖地的界线：大街以东归外一区管辖。而此案案发地点，距离正阳门（前门）大街极近；另外推测警员遇害的时间，也可能与廊坊头条胡同案发时间接近。因此，两起案件不排除为同一伙反日分子所为。

得出这一初步结论后，市局特务科长凌杰铭立即用警车上的步话机，向小泽少佐回报。而没过多久，凌杰铭便接到通知：北京宪兵队总部已经接管此案，特高课柳生课长正亲自带人赶往现场。

消息一出，在场的市警察局副局长及外一区分局局长，都禁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案件如此棘手，日本人前来接管是再好不过了！

与之相反，凌杰铭的心头却犹如又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哪里冒出这么多的反日分子？并且凶残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昨晚已经目睹了两名侦缉队警员颈部流血身亡，而今天上午就又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三具勤务班巡警遗尸……何况，他本人昨晚也险些被子弹打中，代他中了一枪的是特务科的一个手下！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便会遭到毒手——阳春的明媚日光下，特务课长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冷的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