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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宁莲说她是随便写的。
原来她写的是“却帝名而待真主”。
朱元璋心有所动,喜不自胜地问:“很奇怪,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么一句?这太奇了!你真是随意的吗?”
郭宁莲是从朱元璋信中摘下来这么一句,她说:“我是随意的,你就不是了。你忘了你给陈友谅写的那封信,最后一句不就是却帝名而待真主吗?你看他当不了皇上,让他让位。”
朱元璋笑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那封信的精髓所在,也是陈友谅最恼火、最不能接受的。
“那真主是谁?”郭宁莲明知故问。
“这是天意,不可预知。”朱元璋故意隐忍不说。
郭宁莲说:“这是说你自己,你不用不承认,我看你一会儿让宋濂搜集各朝官制,一会儿让陶安搜集典章制度,又让李善长拟定律令,这都像是为登极做准备的。”
朱元璋却制止她这样说。他此时牢牢地记得佛性大师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得人心。陈友谅倒是黄袍加身了,他会有好下场吗?
正说到这儿,有人叩门。朱元璋问:“谁?”
胡惟庸在外面说:“主公,有一个和尚想见见你。”
朱元璋皱起眉头说:“和尚?”他有点烦,哪儿来的不识时务的莽和尚!
郭宁莲打趣道:“和尚不可怠慢,阿弥陀佛,人不可忘本啊。”朱元璋又气又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走了出去。
他万万想不到,来的和尚竟是佛性。朱元璋真是大喜过望,向他作了个长揖,说:“师父,我到处找你,却无缘见面。”忙请佛性坐下。
佛性说他是去南岳,偶过此地,见天空阴云密布,知这里有大战,顺便来看看朱元璋。
朱元璋说他方才还说起佛性大师告诫他的九字真言,不想师父就到了。他说正与陈友谅大战,陈氏占据荆襄湖广富饶之地,兵多将广,时时威胁金陵,侵我土地,不得不来讨伐。
佛性笑道:“他侵扰你的安庆、洪都,原也非你所有,你所有者,皇觉寺一床一磬一钵罢了。”朱元璋不知佛性是讥讽他,还是非难他。
朱元璋哑了片刻,似有所悟,问道:“老师以为我贪得无厌吗?”
“贪婪,人的本性。”佛性说,“你既已堕入其中,只能随波逐流了。”
朱元璋这才多少放下心来,未来胜负如何,如何克敌制胜,他请师父点拨一二。
佛性道:“这个你去问刘伯温,我不问这些。但陈友谅不足虑,他死定了,拖不过今天。”
朱元璋大惊,问道:“这怎么可能!昨天陈友谅率水师企图从南湖嘴逃回武昌,在那里还打了一场大仗呢。”
佛性说:“信不信由你。”
朱元璋叫来胡惟庸,命他马上派探马去弄清陈友谅死活。
佛性提醒他别忘了礼尚往来。
朱元璋问:“怎么个礼尚往来?送礼给他?”
佛性道:“人家死了,总得献三牲去祭奠一回亡灵吧!”
朱元璋拍了一下脑门,说:“这比派探子要好得多,不过万一陈友谅没死,也能把他气死。”他说这有三气周瑜之功效。
佛性替他打算,如果陈友谅活着,去送祭礼的人会活着回来,他不杀他们,是来报信给你,也是辟谣。若是把使者杀了,那就证明陈友谅必死无疑。
朱元璋看了胡惟庸一眼,认为很高明。胡惟庸说:“我马上叫人去备三牲。”
朱元璋却要他亲自去。并且意味深长地看了胡惟庸一眼。
胡惟庸心领神会,立刻想到了倾国倾城的达兰,朱元璋怕覆巢之下无完卵。胡惟庸说:“那我得活着回来才行。”
朱元璋会意地笑了。
胡惟庸走后,朱元璋对佛性大师说:“我当初有个心愿,或重修皇觉寺,或扩建鸡鸣寺,以便迎师父去当住持。现在我能办到了,千万别拒绝弟子一片心。”
佛性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我走不动那天再说吧,好自为之。”
朱元璋又说:“昔日师傅告诫我的九字真言,迄今不敢忘怀。”
佛性淡然道:“什么九字真言,老衲倒不记得了。”
朱元璋知他故意这样说,就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佛性问:“现在心痒难耐了,是吗?”
朱元璋笑道:“徒弟不至于。”
佛性重申,缓称王,不是不称王,是时机未到。现在,小明王那里江山日蹙,自从刘福通被杀,朱元璋从安丰把小明王救出来,他事实上已在朱元璋的羽翼之下了,此时称王也无妨了,谁也奈何不得朱元璋了。但他要朱元璋记住:得道四海归心,无道天下大乱。
朱元璋不觉喜上眉梢,一再表示,弟子记在心上了。
第五部分治乱世用重典第88节是不是立陈理为太子
陈友谅躺在泾江口镂金大床上,胸前一片血渍,他的伤势危重。达兰和张必先、儿子陈理等人围在跟前。
陈友谅吃力地吩咐,要尽快拔寨起行,大船走不了的都烧掉,不能在鄱阳湖久停。
张必先说:“如今太子下落不明,万一……是不是立陈理为太子?”
陈友谅点点头,他喘了一阵,说他不要紧,让他们都下去吧,只留达兰陪他就行了。
众人陆续退出。
陈友谅握住达兰的手,说:“我在他们面前不愿说泄气的话,我不行了,撑不过一两天了。”
达兰垂泪道:“你别这么说。我们回武昌去养,那里好郎中多……”
陈友谅说:“你不必安慰我。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