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交易×改变×山顶夜话(2/2)
“当然听说过!”马鸿儒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很激动,“那根本就是不人道不合理的规则,绝不应该存在于校园,施行于年轻的学生身上。难道你要告诉我,我堂哥是因为遭遇了黄泉审判,所以才被关进去?”
“不,他和谢擎,想对我进行黄泉审判,理由是我意图杀害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冰朔淡淡道,“然而,最终真相揭露,对那小女孩下手的,就是你的堂哥马智友。依据黄泉审判规则,他被反噬,受到了同样的幽闭惩戒,并在一个月后由学委会移交警察局。”
马鸿儒微微张大着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从小就要强,想活的与别人不同,可我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他摘下眼镜,轻轻按了按眼睛,“我早该知道,我们两个都是不适合当老师的。对不起,萧冰朔同学,前段时间我故意针对诺博会和后进班,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我就会跟院长请辞,离开穹苍学院。”
说着,马鸿儒站起身来,仿佛只是一瞬间,他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整个背脊都微微佝偻起来。
“马老师,等一下。”冰朔连忙站起身叫住他,“马智友确实不适合当老师,可我觉得你很适合?”
马鸿儒一愣,转过身来。
冰朔:“我觉得,我对谢俊飞还有您都好像有些误解。短短半个月,东院变了很多,是让所有人都高兴的变化,也是谢岩和谢擎都不能带来的变化。还有刚刚,您在诺博会提出要砍掉的项目,我认为那是必要的审核,是以您的经验和阅历才能提出的意见。所以,我想代表后进班,还有诺博会所有会员,请您继续留在穹苍学院,给予我们更多的教导和指正。”
说着,他缓缓弯下腰,朝着马鸿儒深深鞠躬。
马鸿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猛然背转身仰头看着天空。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冰朔忍不住抬眼偷看,只见马鸿儒原本佝偻的背脊重新挺直,可肩头却微微耸动着,良久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传来,“我就算要走,至少也要等李怀斯那臭小子毕业了再走。否则没有我镇压着,整个学院岂不是被他掀翻天了。”
冰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起身道:“行,还请马老师你好好调教我们的副会长,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还在诺博会跟底下会员闹腾的李怀斯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真不愧是萧冰朔,三两句话,就把我的手下给收服了。这样的天赋,这样的人格魅力,难怪只凭一人单枪匹马,就能让整个堕天计划的都人仰马翻。”
冰朔缓缓转过身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谢俊飞,不由也勾唇一笑,“谢院长也很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不是艾斯莱尔家族的棋子,就是谢家的爪牙。我以为,你会和谢擎一样,把东院弄得乌烟瘴气,可是没想到,你是真的想当好一个院长,一个老师。”
除了入职第一天的雷霆暴雨,接下来的日子,谢俊飞并没有对东院进行天翻地覆的改革。反而是潜移默化地让导师更多的参与到学生的学习和项目中,也让学生对导师发自内心地尊重。还有,那些逐渐增加于学生生活中的运动和娱乐,并非只是为了让他们玩闹休闲,而是想要改变原本冷淡疏离的同学关系。短短半个月,带给东院的变化,却远远大于谢岩的十数年与谢擎的一年。
谢俊飞取出一根烟,叼在口中,“介意我抽烟吗?”
冰朔摇了摇头,“请便。”
谢俊飞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君勉就特别讨厌烟味,每次看到我抽烟,那小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我那时候真是烦死他了,心想他要不是父亲的亲儿子,我肯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说着嫌弃的话,可谢俊飞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宠溺和思念,“可是后来父亲去世了,我们这两个小孩子,手上握着一座巨大的宝山,无数饿狼想要扑过来将我们撕碎。我无能为力,只能,只能说宝山是我的,跟君勉没关系。你们想要做交易,就来找我。然后,我每次把宝山中的东西给出去一点点,就这样维持着谢家表面的平衡。”
可是,毕竟是他夺走了谢家的东西,毕竟是他把谢家的东西拱手让给了艾斯莱尔家族和席家。所以,谢君勉与他越来越远,谢家的其他人恨他入骨,他再也回不去谢家了。
不知不觉,谢俊飞手中的烟烧到了头,他把烟按灭在岩石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包起来,“抱歉,让你见笑了。我知道维森特派我来这里,是想让我成为与Gallant抗衡的棋子。作为交换,我愿意替他牵制Gallant,但也仅此而已。既然我成为了穹苍学院的院长,怎么做院长,就是我的事。”
冰朔静静看着他,“当年谢钰所做的事,你参与了吗?”
“我说我没参与,你信吗?”谢俊飞嗤笑,“事实上,作为父亲的接班人,我当然参与了。我的双手也从来不是干净的。怎么,你想要制裁我吗?”
冰朔摇头,“我不是正义的使者,没兴趣管你们干净还是肮脏。我只想知道,接下来,你会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谢俊飞一愣,随后轻轻笑了起来,“萧冰朔,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难怪连Gallant和君勉都待你与众不同。”
他一边说,一边越过冰朔身边,晃了晃手中捏着的餐巾纸,算做告别,“但愿你真的能结束这一切,虽然……希望渺茫。”
接下来几天,冰朔都在研究杨跃然笔记中的暗码,然而,任凭他用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解开这段信息。
“游码,AngelHoly中有储存这种类似的编码方式吗?”
“游码没见过,可是游码可以去找AngelHoly问问!”
说完,也不等冰朔反应,脑海中的电子音就消失了。半个小时后,电子音重新冲回了他的脑内,“主人主人!AngelHoly说,它解不出这段文字,但是资料库中好像有相似的编码规则。游码让AngelHoly给主人拷贝了一份。”
冰朔连忙进入游码的虚拟空间。AngelHoly提供的编码规则果然与杨跃然留下的暗码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应该是有人在原有的规则基础上,重新做了编码定义。
冰朔对着暗码冥思苦想了许久,却始终没办法把缺少的那一环补上。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电子音,“……房宿……”
“什么?”
游码也有些疑惑:“主人,游码盯着你手上的纸和AngelHoly给的编码规则,不知不觉就打印出这个词了。”
“房宿?”冰朔喃喃重复了一遍,“游码,快告诉我,你从哪一段读出来的?”
房宿……生态舱……钥匙……天使坐标……
冰朔退出游码的虚拟空间,揉了揉眉心,依据现有的信息,他只能推测到这个地步。
杨跃然笔记中的暗码,留下的果然是关于那个装载了Angel还原剂、项目资料和AngelHoly解锁秘钥的生态舱的坐标信息。
房宿?所以说,当年偷偷留下这些东西,并发射生态舱的人,是初代房宿江朋晟?
……
冰朔走在云弄峰的通天台阶上,一月的天气,寒风凛冽,潮湿阴冷,他这段时日内伤没有痊愈,身体不再寒暑不侵,走在这山野间逐渐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冰朔!”熟悉的的声音传来,让他诧异地抬起头,“江炎?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他来的不是徐曜吗?这家伙大清早的把他弄醒,说下午一点在云弄峰两人曾经喝酒的地方等他,也不给个解释,就消失了。冰朔纠结了很久,这么冷的云弄峰要不要来攀爬。
结果他在这里看到的却不是徐曜,而是江炎。
“你不是有问题想问他吗?”徐曜从江炎身后慢吞吞走出来,“有什么好迟疑的?直接问就是了。”
冰朔怔了怔,他这两天向徐曜打听初代房宿的消息,结果这家伙猜到了什么?
江炎紧紧盯着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脑袋,“冰朔,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如果能帮到你的,无论事关什么,我都愿意回答。就当……”就当是我还欠你的债。
冰朔迟疑了一瞬,正要说话,突然抬头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台阶上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冰朔?”
江炎几乎是与冰朔同时抬头的,当那个裹在宽松羽绒服中的秀美小脸映入眼中,他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是慕婉仪。
“咦,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跟在慕婉仪身后的男子身形挺拔,眉目斯文俊秀,鼻梁上驾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严谨端方,但此时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呼出的气一片白雾,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而慕婉仪身上的宽大羽绒外套,明显是他的。
“君勉,你怎么在这?”冰朔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见他穿得单薄,冷得嘴唇都清了,他就要拖下自己的衣服递给谢君勉,江炎却抢先一步,“婉仪,你把衣服还给君勉,穿我的吧。”
江炎的内力比冰朔还要充沛,所以他也是不惧寒暑的。见江炎脱下衣服,冰朔就退了回来。慕婉仪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江炎的催促下,换下衣服。
谢君勉重新穿上羽绒外套后,神情没怎么变化,身体却明显放松下来,“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来这里走走,没想到碰到了慕学妹。”
说到这里,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女孩子家不该到这么冷的地方来,还不穿外套。如果我没有出现,再过半个小时,你整个人都冻僵了。”
江炎抓着慕婉仪地手,给她灌注内力,确定她手脚都暖和起来了,才忍不住跟着数落道:“婉仪,你这样真的太不应该了。万一冻出病来该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念了许多,一抬头,却发现慕婉仪痴痴地望着冰朔,两只手轻轻拢在他宽大的外套中,偶尔低头看一眼,泪水不知不觉就滑落了眼眶。
然而全程,冰朔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对她说任何安慰劝诫的话。
江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像被什么死死堵住了,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婉仪那么好,冰朔就是不喜欢她呢?为什么冰朔要一直让婉仪伤心呢?如果是他得到婉仪全心全意的爱和关注,他宁愿放弃全世界!
江炎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顿时冷汗涔涔。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竟然又堆积起了对冰朔的嫉妒和怨怒?可是,他凭什么?冰朔喜不喜欢婉仪是他的自由?他亲口说过自己不喜欢慕婉仪,既然不喜欢,黏黏糊糊,暧昧不清,才是最大的伤害吧?冰朔这样冷淡疏离,划清界限,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江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双手抬起在自己脸上狠狠拍了几下。
冰朔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慕婉仪回过神,担心道:“江大哥,你是不是冷了?要不然我把外套还给你。”
“不是不是,我一点点都不冷,我只是……”
徐曜:“他只是脑子又出问题了。”
江炎怔了怔,随即苦笑,“是啊,我只是脑子又出问题了。冰朔,你想问我什么?”
冰朔看了看谢君勉和慕婉仪,最终将原本的问题咽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老家在哪?我想去你老家看看。”
江炎怔了怔,“老家?我老家早就拆迁了。后来我叔叔的病发作,因为医药费昂贵,再加上要到处求医,居无定所,所以后来一直都没有再购置房产。”
“对了江大哥,江叔叔的病怎么样了?”慕婉仪关切地问道,“自从他生病后,我一直都没空去探望他,真的感觉好过意不去。”
冰朔诧异道:“你认识江炎叔叔?”
慕婉仪见冰朔主动与她说话,眼中的光芒都亮了几分,“嗯,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江叔叔几次,他还抱过我呢?还有江大哥,那时候也跟在江叔叔后面来过我家一次。不过在我稍微大一点以后,江叔叔就再没有出现过。后来在穹苍学院和江大哥重逢,我一时都没认出来,后来听程伯说起才知道小时候还有这么回事呢!”
这一下,连江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们小时候见过,真的假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是我叔叔,不是我爸爸呢?”
要知道,他爸爸和叔叔长得可是很像的,寻常人乍一眼见到,根本就认不出来。
慕婉仪咯咯笑道:“因为我妈妈跟你叔叔差不多大,可是跟江大哥你的爸爸却差了好几岁啊。小时候,我还在妈妈的抽屉里,看到过你爸爸和江叔叔的照片呢。我妈妈和江叔叔穿着一样的校服,江伯伯那时候都已经是大人了,看着特别威严。我记得那时候抱我的江叔叔可年轻了。”
江炎怔怔地半天才低垂了眉眼喃喃道:“原来,我跟你,这么早就已经有了牵连。”
慕婉仪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俏皮道:“程伯还说,江大哥你那时候可皮了,还把我推进了水池里,害我发烧了。结果,我爸爸大发雷霆把你们都赶了出去。”
“我……我……不会吧……我真的……”江炎顿时手足无措,一张脸涨的通红。
慕婉仪却轻轻叹了口气,小脸上满是落寞,“那时候,爸爸对我还是很好的。”
可是如今,他竟然要让自己嫁给冷血无情的席貊,甚至不惜把自己当货物一样送出去。
江炎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一时心痛如绞,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地看向冰朔。
冰朔简直想翻白眼,这个江炎到底是脑袋缺根经还是情商为零啊!这种时候看他干嘛?
一旁的徐曜突然将一袋东西丢在石桌上,冷冷道:“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喝酒解愁吧!”
慕婉仪被吓了一跳,看到扔在桌上的啤酒,又看向冰朔,脸上顿时漾开一抹笑容,“就像那天一样呢!”
她伸手拿起一罐啤酒,奋力拉开,豪迈地一举手道:“来,我们一醉解千愁。”
就连冰朔都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拿起一罐酒打开,五个人的易拉罐碰在一起,发出咚一声脆响。
徐曜带上来的酒还真不少,除了啤酒,还有黄酒和白酒。几人来来回回干了好几瓶,不知不觉都露出了醉意。
最早趴下的居然不是慕婉仪这个小女生,而是谢君勉。他一副正经端坐的样子,最开始都没人发现他醉了,直到他脸上的眼镜歪了,他伸手认真去扶,却给扶到了嘴巴上,惹得几人哈哈大笑。最后谢君勉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慕婉仪只喝了啤酒,醉的比谢君勉晚些,可到底酒量浅,几罐啤酒下肚,她醉眼朦胧地看着冰朔,泪光一点点弥漫上眼睛,“冰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特别不要脸?你明明说了那么多次不喜欢我,我却还是要缠着你。”
在这样的夜色下,冰朔看着双眼垂泪,满目悲戚的女孩,到底也狠不下心,柔声道:“慕婉仪,你没有什么不好。可我只当你是朋友,不能回报给你同样的感情,所以,只能疏远。”
“没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呢?为什么连试都不肯试一下呢?”慕婉仪哭泣道,“你知道吗?我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满心满眼都是你,喜欢到连自尊都可以抛弃。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喜欢我呢?”
冰朔的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有些绵绵密密的窒闷。从前不是没有向他表白的女生,可从没有一个女子如慕婉仪那样壮烈,那样决绝,那样飞蛾扑火,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肯退缩。他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不为这样的付出感动。
可感动不是爱情,也不能作为等价物去交换,否则无论对他还是对慕婉仪都是不公平的。
“慕婉仪,看一看你身边吧。”冰朔轻声道,“也许,在你身边早有属于你的骑士,愿意豁出一切保护你这个公主。而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或许某一天,你就会把我彻底遗忘。”
“我不要忘记你,不要忘!”慕婉仪突然如孩子般哭闹起来,死死揪着冰朔的袖子,“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忘记你。别让我忘记你好不好,冰朔?”
冰朔叹气,“这只是一个比喻,没让你真的忘记,我也没有那么的大本事。”
慕婉仪抽泣了一瞬,突然扬起头,用晶亮的双眸看着他,“冰朔,如果我不再喜欢你,如果我甘心只当你的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故意疏远我,避开我?”
冰朔一下子怔住了。
女孩脸上的泪水滚滚落下,“我以后,都只做你的朋友好不好?我会把我的感情藏得深深的,不让任何人察觉。你不要再故意避开我了好不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啊!”
冰朔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颗心无法抑制地钝痛起来。为这个女孩抛弃自尊,不顾一切的爱,可这样的爱,他却无法回报。
“冰朔,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避开我好不好?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能再好好看看你。我答应只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冰朔沉默了良久,然后听到自己用低哑的声音说:“好。”
慕婉仪闻言立刻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随后砰一声倒在石桌上,呼呼睡了过去。
这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冰朔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让他心力交瘁。
江炎苦笑道:“萧冰朔,你怎么就那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冰朔叹了口气道:“这话也是我想对慕婉仪说的。”
江炎抹了把脸,看看一旁双目已经有些发直的徐曜,又灌了一口白酒,“看来留到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两个。不过我们也是够倒霉的,酒量太好,连一醉解千愁都做不到。”
冰朔这辈子确实还没醉过,不由也无奈地笑了笑。这个身体百毒不侵,所以酒精能起的作用,自然也是有限的。而江炎,大概是因为内力太高了,对酒精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你今天,其实是有问题想问我的吧?”江炎突然抬头看他,“是关于我爷爷还是我爸爸的事情?”
冰朔犹豫了片刻,才道:“你爷爷或者爸爸,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块芯片,也可能是笔记本。”
江炎皱眉思索了一下,“没有吧。事实上我家拆迁那次,因为直接拿了赔偿款去给我叔叔看病,所以家里的东西能扔的全扔了,只带了贴身的一些证件和存折。我不记得有什么芯片或笔记本之类的啊!”
“是吗?”冰朔心中失望,却也不意外。要是真有这种东西,这么多年早就被发现了。
江炎道:“你要找的东西很重要?”他突然呼吸粗了粗,“能救活静静?”
冰朔点了点头。
江炎手按在太阳穴上,努力回想,“你说到芯片,我……我突然有些印象,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听到爸爸和叔叔吵架,其中就提到了爷爷和芯片什么的,我还听到爸爸在破口大骂爷爷。然后没几年,我爸爸去世了,此后一直是我叔叔在抚养我。”
冰朔眼前一亮,急切道:“你记得那芯片被放在了哪吗?”
江炎又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最终颓丧地用拳头敲了敲脑袋:“我的脑子好像被酒精堵塞了,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那时候我真的太小了,只是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回忆的,或者等我去问问叔叔,说不定他知道呢!”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与决绝,“静静变成那样,我也有责任。如果能让静静好起来,我愿意做任何事。”
冰朔伸手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会有个结局,我们只要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江炎对他露出感激的神情,随后重重点头。
看着身旁仰头喝酒的少年,他想问一句,冰朔,你还当我是兄弟吗?可最终,那声音还是被淹没在了复杂的愧疚与怅惘中,无法发出。
两人一罐接一罐的喝酒,并没有发现,趴在桌子上的三人,其中有一个微微动了动,睁开双眼,清明的眸光在夜色中闪了闪,又缓缓闭上。
……
昏暗的地下室中,积满了灰尘的古老吊灯轻轻摇晃。
穆索恭敬地对着面前地笔记本,“少爷来消息说,虽然确定了当初发射生态舱地人是初代房宿,但如今记载了天使坐标的芯片却不知去向,连江炎那也没有半分线索。”
“这是正常的。朋晟那小子,看似大咧咧,实则却有着极深的城府,连我当年都几乎被他骗了过去。他既然偷走了芯片,自然会想方设法不让我找到。”笔记本中传来苍老的声音。
穆索皱眉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找不到芯片,一切都无法进行。”
“呵……就算江炎都找不到芯片,但还有一个人,一定能找到。”
“谁?”
“自然是七宿中唯一拥有了预知未来能力的角宿……徐曜。去通知君勉,是时候让艾斯莱尔和席家那边,履行交易了。”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