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堑(2/2)
他无法面对顾研华清澈的,悲伤的,坚定的眼神,他无法去面对她腹中的孩子。
南景珩颓然的松开手,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
他哪里是什么南国才子,什么摄政王……
他就是个懦夫。
顾研华看着南景珩离去的方向,她呆呆愣愣的看着,待得他离开,她的脸sè • sè似乎一瞬间血色褪尽。
已是苍白如纸。
顾研华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可是大滴大滴的泪水却还是像决堤一般,心中汹涌而来的酸涩,顺着眼眶流出。
染湿了鬓角。
顾研华心中清楚的知道,南景珩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空洞,她直直的盯着床幔的顶部,不曾合眼。
顾烨看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长乐宫的南景珩的时候,原本心情愉悦的他情绪也瞬间有些沉重了起来。
他曾见过南景珩是如何的情深义重,可如今却是……
顾烨看着他,也只得感叹一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终究是造化弄人啊……
顾烨终于还是拉着久久凝视着长乐宫的南景珩离开了皇宫。
幽幽深宫,多少红颜变枯骨,又埋葬了多少痴情人的血与泪……
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是微微泛起了曦光。
街道上还尚是清净,只一二行人,神色疲惫,步履匆匆而过。
南景珩和顾烨也褪去了伪装,只着常服,在永安巷的一家小酒楼中落了座。
名不见经传的一家小酒楼,内部装潢却是古朴又不失奢华。南景珩一宿未睡,面容颇为狼狈,他却是丝毫不在乎,只一壶一壶的饮着清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
顾烨想劝,却又无从说起。他知道,以南景珩高傲的性子,若非他自己想通走出来,旁人的劝诫只会雪上加霜。
顾烨索性执了酒杯,与他共饮起来。
喝的愈多,南景珩的双眼却是愈发的明亮,那明亮背后的悲伤却是让人心殇。
“喝不醉也是痛事。”南景珩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手便是将酒杯扔了出去。
“罢了,罢了,喝这些糊涂玩意儿又有何用?”
“多谢顾兄相陪。”南景珩一拱手,便是告辞离去。
顾烨看着,轻叹口气,也就任他而去了。
三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顾研华仍是安稳的养在宫中,与世隔绝,只一心的保护着胎儿。
那日午夜一别,她便未曾见过南景珩。
涵儿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想方设法的逗顾研华开心,又是小心翼翼的从不提起与南景珩有关的消息,唯恐提了顾研华的伤心事,动了胎气。
生产期也是愈来愈近了。
惜楚源源不断的将与顾研华有关的情报送到顾烨那里,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微乎其微的事情,甚至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错,多吃了一片玫瑰花片的事情,都统统写到了信折中,送到无名。
此时的顾烨也顾不上传递信息的风险了,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南景珩——他们无名未来的主子——的心绪。
若一日未曾得知顾研华的详细动态,顾烨真的怕南景珩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疯狂的事情。
只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南景珩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的像是失去了人类的正常情绪一般。
也只有在接到顾研华的信折时,只有在读着那一条一条与顾研华有关的句子时,南景珩冰冷漠然的眼神之中才能流露出微微的柔软。
倒是有数次,南景珩在顾烨的门路之下潜进了长乐宫。可每次每次,他都只是静静的沉默的看着,从未曾开口,甚至从未曾靠近过顾研华,似乎只要看一眼便了却了他心中的挂念一般。
顾研华吃吃睡睡,安心养胎,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悲伤的事情,她以近乎极端的方式克制着自己悲伤的心绪。
这大半年以来,她所经历的桩桩件件,很多的事情,件件触人心绪。
一切,都请等到她腹中胎儿降生。
“我的孩子……”
凉凉的风卷着几片落叶轻轻吹拂着顾研华的脸颊,她懒懒的斜靠在躺椅上,轻声呢喃着。
李潜奉着太皇太后的命令,四处遣派势力,打探消息。所有有嫌疑,哪怕没有关联,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被李潜用极为粗暴的手段送进了天狱、诏狱两大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