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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她说她曾经有个梦想是开一个很大的画廊,然后等待有意思的人走进来。我问她为什么要用曾经这个词,她望着我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很简单,因为现在的我,没梦可做,听歌听到天亮,然后对自己说晚安。
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我一直站在客厅门口走不进去,因为她的地板上到处散落着CD碟片和封套,于是她就对我说如果我想到什么地方那么将脚下的碟片踢开就好了。后来很多个周末我就是坐在她家的地板上找CD,然后放进CD机中,等待难以预料的声音突然地爆炸在空旷的房间里面。
后来在我初中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林岚突然就消失了,她前一天借给我的CD还在我的CD机中转,可是我旁边的座位却突然空了。我去过她家很多次,可是大门紧闭。有好几次我将耳朵贴在大门上,企图听见里面震动的声音,听见CD碟片在地上散落的声音,可是门里面,却一直寂静如同坟墓。当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又去找她,结果开门的是个化着浓妆的女人,于是我说对不起找错了,然后悄悄地离开。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林岚,我总是在路上经过画廊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她,而我抬头望向天空,只看到飞鸟惊慌失措地四面飞散,翅膀在天上划出寂寞的声响。有些人是突然就会消失的,而有些人,一辈子都会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地方。
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颜叙坐在街心花园,我对他讲起了林岚,结果我一直讲一直讲讲到停不下来,颜叙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最后我双手掩面沉默的时候,他才低着声音说,爱画的人天生就是寂寞的,因为他们总是企图在画中寻找自己向往的生命,可是却不明白,那些落在画上的色泽,早就已经死掉了。
那个冬天的晚上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格外的冷,颜叙的话带着口中呼出的白色水气,弥散在黑色冰凉的空气中,最终消失不见,像曾经的林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条路上的鲜血弥漫了又弥漫,天空之上你的面容淡漠了又淡漠。风吹过来荡过去最终死在喧嚣的雾里,第一条线断了,第二条线也断了,你消失了,我也消失了。那剩下的该是谁?
我和颜叙常去的那家音像店叫麦田风暴,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是家很大的音像店。从大门进去是流行音乐,然后是民族歌曲,再然后是古典歌剧和乐器,然后在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子里,放满了有着漂亮封面的摇滚我和颜叙每次总是目不斜视地一直走到最里面。
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颜叙都会去找我们想要的CD,颜叙总是不上最后一节课,早早地在我的教室门口的走廊里坐着等我下课。我在教室里望着外面安静地听CD的颜叙,觉得他是那么寂寞而又善良的孩子,有人从他旁边经过,可是没人知道他耳朵里叫嚣的绝望的呼喊。
我和颜叙总是喜欢坐在地板上一张一张地找,有时候拂开封面上的灰尘会看到一行惊喜的英文字母,一张找了好久的那家音像店的老板是北京人,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讲话粗犷,像那些北京地下的音乐人。每次我们去的时候他都很高兴,因为很少有人走到最里面。一见到我们他总是立刻就摘下耳机然后把我拉过去对我说你来听你来听,然后大大咧咧地为我戴上耳机。
有时候我们找不到碟,他就叫我们把专辑的名字写下来,他帮我们去找。他对我们很大方,常常打折打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后来我和颜叙送了他一幅很大的画,是《乌鸦群飞的麦田》,这幅复制品被他挂在店面的墙上,他每次见到我们都说很喜欢。
颜叙说,其实很多玩音乐的人都很单纯,简单得像孩子,可是还是有太多的人将他们与堕落、xī • dú、滥交联系在一起,其实他们只是迷路的孩子,没有方向。
FOX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给我寄各种各样的摇滚杂志,我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在课桌下面匆匆地翻,书页发出哗哗的声音。
那些杂志里面到处都有FOX漂亮的字迹,圆体的英文歌词,一大段一大段没有尽头。有时候会在空白的地方画出残碎的花瓣。那些字都是用黑色的钢笔书写的,那些花瓣也是黑色的花朵,阴暗而诡异,可是仍然寂寞地开放,然后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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